馬匹離開謝氏藥鋪門口,揚塵而去,隨之,簡樸的馬車踏塵而來,一路顛簸的駿馬在謝氏藥鋪門口前站定。
藥鋪中的人都在忙着收拾東西的忙着收拾東西,治理傷口的治理傷口,孫思邈此時正被丟棄在角落裡,他也沒閒着,一邊揉搓着身上的跌打的疼痛的骨頭,一邊審視着慌亂的藥鋪。
謝氏藥鋪的名氣他早就聽說過,正好趁亂成這樣,他倒是可以找找,說不定有些較爲珍稀的藥材,倒是可以順手牽羊一把!
對於謝文才這個將他擄來爲人治病,自己卻騎馬走人的行爲並不在意,既來之則安之。
藥鋪中的人要是知道這是世人難得一見的藥王孫思邈,恐怕立馬衝上前頂禮膜拜了,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將他扔在角落裡,不管不問。
馬車旁,一個身着樸素,略顯佝僂的老者正想方設法將馬車上的人接下來,試了幾次,始終沒有成功。
看完熱鬧的柳慕煙正想踏上自己舒適安逸的馬車,卻因爲看到這一幕,放棄了上車的動作,直接來到老者身邊,幫老者將馬車中的人接下來。
一向對人情冷漠的柳慕煙忽然覺得自己今天管的閒事似乎有點多,將人放下後抽身離開,胳膊卻瞬間被人抓住。
抓他胳膊的人力氣很輕,輕到柳慕煙只要稍稍一使勁,就完全可以擺脫掉。
但是他沒有擺脫了悟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力氣。
了悟只覺得扶她下來的人身上有股謝文才身上獨有的味道,她睜不開眼睛,有氣無力的蠕動下嘴脣。
柳慕煙聽到了,蒼白的嘴脣蠕動過後,他聽到這個臉部受傷的小和尚在叫他“掌櫃的”。
不知爲何,柳慕煙的心竟似被扯了一下。
也只是那麼一下,接着掙開了悟的手,“你認錯人了!”
說完便頭也不會的離開了。
了悟也聽出那聲音並不是謝文才,但是熟悉的草藥味道依舊在鼻尖流轉,不曾離開。
“我們進去吧!”書鋪掌櫃攙扶虛弱的了悟邁進藥鋪的門檻。
了悟點頭答應着,但是卻嗅到空氣中不同尋常的味道,並不是祥和安定,而是瀰漫着一股夾雜惡臭的血腥氣息,很是奇怪!
了悟的左腳剛邁進門檻,殘缺一塊兒的搗藥杵隨即滾落在了悟腳下。
站定。
藥鋪中現在正亂做一團,藥鋪中傷勢不太重的小廝收拾凌亂的場面,藥鋪門口正堆積這一堆堆被糟蹋了的藥粉和已經作廢的藥材,作廢了的種種藥材堆成了一個小山丘,還未來得及扔。
了悟進門時便正好碰到小藥童將作廢了的搗藥杵扔掉。
房內凌亂的聲音傳到眼睛不能視物的了悟耳中,尤爲清晰。
“怎麼了?”了悟看不到,就只能向一旁攙扶着她的書鋪掌櫃的詢問,聲音弱到幾不可聞、
書鋪掌櫃的倒是看到這藥鋪中亂的不可開交的模樣,一般大小的藥屜參差不齊,好似是被人搶劫了一番。藥鋪中的幾個小廝正撅着屁股,沒有發現門口站着人,一股腦的只顧將作廢了的藥材往外扔,。卻不知這幅場景該怎麼同了悟講。
最先發現了悟和書鋪掌櫃站在門口的卻是被無辜擄過來的孫思邈。
他發現一老一少出現在門口,正好擋住他想辨認藥材的視線。
孫思邈看向門口。
讓他倍感興趣的是個小和尚,嘴脣蒼白如斯,虛弱的可以,眼睛似乎不能睜開,尤其是臉龐,被紗布包裹着,無法看到傷口是什麼模樣,立馬做出一番思索、
“可有郎中在此,能否爲她把把脈?”
蒼老的聲音響起,衆人皆停下手中的活計,擡起頭來看着這不合時宜出現在藥鋪的人。
“抱歉,您去別處看看吧,藥鋪的樣子您也看到了,今天恐怕是不行了,實在是抱歉!”雖然藥鋪經歷了今天的糟心事,但小廝對了悟和書鋪掌櫃的話語依舊是溫聲細語。
乍一進門時,書鋪掌櫃的看到藥鋪中凌亂的樣子,便不抱多大希望,但是親口聽到藥鋪中的人拒絕,還是感到遺憾,不由自主地嘆口氣。怕了悟傷心,勸說着,“咱們再去別處看看,偌大的長安城,好的郎中還是的。”
“恩。”了悟對小廝的回答並不感到好奇,下車時便覺得這裡氣氛不對,果然兩人來的不是時候。
兩人轉身慢騰騰地回馬車。
“二位留步!”
了悟左腳剛邁出門檻,孫思邈的聲音便在身後響起。
了悟和書鋪掌櫃聞聲回頭想知道此人還有什麼事情,一回頭,只見一個面色紅潤的老者正抓耳撓腮地看着他們。
了悟和書鋪掌櫃的臉上佈滿着疑惑的神色。
“讓我看下可好?”不知爲何,孫思邈抓耳撓腮的模樣略帶幾絲尷尬。
書鋪掌櫃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此人是想給了悟把脈。明白,此人定是通曉一些病理的,於是朝孫思邈微微一鞠躬,表示感謝。
正打算接着幹手中活計的小廝們聽到這個被掌櫃的帶來卻丟在這裡的老頭說話,感覺甚是奇怪。聽到孫思邈說要給了悟把脈,便感覺更加奇怪了,他們掌櫃的可沒說過,這個人會醫術,也沒給他安排活計,不禁想,難道此人是掌櫃的找來的郎中?看模樣,不像是郎中的樣子,倒像是算命的先生!
了悟只覺得自己身上的癢痛感時不時的會發作,弄得她不上不下的很是難受,聽喊住他們的人的意思,是想給她把脈,因着身體的難受而眉頭緊皺的了悟按吩咐坐好。
了悟坐定,孫思邈將隨身攜帶的脈枕拿出,輕輕放在了悟手腕處。
衆人見孫思邈利索的從自己的懷中掏出脈枕,還有一排細細的銀針。這才肯定,這就是掌櫃的找來的郎中,普通的人家怎麼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也許掌櫃的走的匆忙,並未來的急安排,倒不知這郎中醫術如何,衆人心中好奇,都湊上前觀看孫思邈爲了悟診脈。
四周圍了一圈人,孫思邈也絲毫不受影響,只輕輕將手搭上了悟的脈搏處,閉目感覺。
孫思邈是不受影響,但了悟察覺到周圍圍了許多人,很是不自在,被人審視的感覺漫上心頭,連帶着脈搏也有些紊亂。
剛閉上眼睛的孫思邈,感受到了悟的脈搏後,表情十分古怪,從沒見過這種脈搏,不斷的睜開眼睛看看了悟,的確是個小和尚啊!再閉上眼把脈,但是脈象……
如此往復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