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再沉的人受到馬車如此顛簸也會轉醒,更何況孫思邈受過如此長時間的顛簸。
“啊啊啊啊——”孫思邈不會騎馬,清醒了的孫思邈十分畏懼,他不會騎馬!在馬上嚎啕,肋下不斷傳來疼痛感,他感覺自己肋下的骨頭都要斷裂了。
謝文才對於孫思邈的哀嚎不管不問,只要他沒從馬上跌落下來就行,着急上火的往謝氏藥鋪趕,這是臨時決定,不過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一是看看這邊發生了什麼事情,畢竟這是他隱藏的一個據點,出了什麼事,能挽救則盡力挽救;二來,謝氐藥鋪那邊的有些珍貴的藥材很是稀缺,給了悟治病的一些藥材他需要帶着,以備不時之需。
一路過來,他已經聽到太多關於謝氏藥鋪發生的事情。
多聽一點,他的心涼一分。
小丫頭!三十五具屍體!
那次派去救了悟的死了的,正是三十五個!
他和小丫頭的舊賬還沒有算完,現在她卻自己找上門來!
胯下的馬似乎能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很是聽話的在短短時間內到了謝氏藥鋪門口。
門口沒有路上的人所說的擁擠,反倒異常的冷清,偶爾有人,也是匆匆走過,藥鋪的門也是緊閉着的,倒是藥鋪的幾個小廝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跡,看模樣,的確是有人死!
不好的預感蔓上心頭。
謝文才下馬,經過路途顛簸的孫思邈也跟着下馬,看着謝文才修長的背影,挨着門口吐了出來。
白皙的手緩慢地推開門,先是打開一個縫,接着整個門打開。
一個個傷痕累累的人都朝謝文才這邊看過來。
一個小廝看到有人開門,以爲是來買藥的客人,看看周圍被糟蹋的亂哄哄的草藥,無奈的說道,“這位公子,今兒個暫停歇業,要不去別處看看吧!”並不知來人正是他們的掌櫃!
謝文才不動。
小廝還想再說一遍,被管家制止了。
“掌櫃的!你怎麼纔來!”管家已經被打的面目全非,渾濁的眼中滿是淤血,什麼都看不清楚,但是,他還是認出謝文才來了。
管家話一出,衆人看謝文才的目光中含有的情緒複雜。
這就是他們的掌櫃,竟然這麼年輕!
他們萬分渴望見到的掌櫃此時就出現在他們面前。
都是男子漢,看到謝文才到來,竟然一個個的啜泣不已。
“掌櫃的,你終於來了,他們實在是太可惡了!”被打的遍體鱗傷的郎中也在其中,想起今天被那個可惡的小丫頭押着腦袋就渾身發冷。
謝文才憤恨的緊握雙拳!聽着他們一個個的在他眼前訴苦,雖然這其中的大部分人他都沒有見過。但是這些人都是爲他辦事,沒想到卻受到牽連!
除了藥鋪平時幹活的人,他還發現了兩個熟悉的面孔。
柳慕煙和那個小童!
柳慕煙無論在哪裡都是很扎眼的存在。
他是一堆傷痕累累的人羣中最爲完整的一個,只是衣服的下襬略微有些髒,一臉淡然的看着謝文才,聞着那獨特的草藥氣息。
小藥童很是氣憤的看着謝文才,不同於其他人對謝文才訴苦,他很是不甘,“我們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裡!”
小藥童話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謝文才看到小藥童的那一剎那也是詫異的,他竟沒想到!他該想到的!
在路上遇到小藥童,就該知道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小藥童胯下的馬可是他訓過的,不是藥鋪的人怎麼可能把他的馬騎出去!
仔細想想就能想到的事情,他卻忽略掉了!
“是我對不起各位!”謝文才一出口,所有人都愣住了。
雖然小藥童說的話有道理,但是沒有人忘記謝文才對他們的恩情。
雖然沒見過謝文才的真實面貌,但是在場的所有人無不受過謝文才的救濟也好,接濟也好,總之沒有謝文才,他們的小命早就該奔赴黃泉,不可能像今天這樣像正常人一樣過日子!
但是,現在他們的掌櫃在跟他們道歉,瞬間覺得替藥鋪受這些罪都是值得的!
“掌櫃的,可別這麼說,要是沒有你,我們哪裡還能站在這裡說話!”管家老淚縱橫,都怪自己沒本事,人找上門,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任人誣陷!
一直沒說話的柳慕煙聽着他們的對話,甚是枯燥乏味,插一句嘴,“你們探究是誰的錯,有什麼意思!”
一時間,柳慕煙又成了衆人的焦點。
柳慕煙打打衣服下襬的污漬,“不用這麼看着我!還是少說兩句,好好養傷吧!”
管家這纔想起,還沒有跟掌櫃的介紹今天救場的人呢。
“掌櫃的,今天多虧了這位公子了!”雖然感覺這個公子哥的性格很是古怪,還是得謝謝他!
“跟我說說今天的事!”方纔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問了,只會讓他們更傷心,只好安撫一下衆人,來詢問柳慕煙。
柳慕煙一五一十地將所有的過程都講給謝文才聽。
“……我認出你的人,卻是讓她破罐破摔,她的人很厲害,但是抵不過你的人多,最後見勢頭不妙,便撤了。你培養的那些人的屍體我讓你的人帶走了。然後,你來了!”
一陣沉默。
柳慕煙自顧自地拿起一隻好看的白瓷瓶放在手中把玩,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怎麼惹着那個小丫頭了?”
“她是那人的丫鬟!”
手中不停旋轉的白瓷瓶一抖,差點摔在地上。
謝文才沒管柳慕煙的變化,而是一直在思索柳慕煙口中的話,“你說什麼?我的人?”他沒有將人安排在這裡!
“小八!”多虧了他,不然就歸西了,柳慕煙覺得,自己的確該好好謝謝那個叫小八的傢伙!
那就好!
“小八給你留的。”柳慕煙掏出一張信條。
綁在鴿子上的信條落在謝文才手中,也許,小八都沒有想過,謝文才會真的能受到這張信條。
【了悟失蹤】
臉色大變!
柳慕煙從未見過謝文才臉色這麼難看過。
“怎麼了?”
謝文才並沒有回答,只是給柳慕煙留了一個背影。
然後騎上馬,踏馬而去。
知道今天不好的預感源頭在哪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