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次調整姿勢, 直至把頭埋進枕蓆,黃錦直覺心情越加鬱悶,爲了幫閻玉打通經脈他這一晚上沒少費功夫, 由於他的內功如今還只算小成尚做不到如白爺一般舉重若輕, 所以費得時間要多得多, 再加上閻玉乍得了這樣的好處, 下半夜沒少折騰他, 所以如今他身子極累,可偏偏腦子清醒的很,就是無法入眠。
房間裡靜悄悄的, 也不知過了多久,黃錦閉着眼趴着, 維持着一種似夢非夢的狀態, 似乎外面一些微小的動靜都能清楚的感受得到, 屋頂上落下兩隻飛鳥,那有規律的翅膀拍擊聲好似就在耳邊, 鳥兒沒有停留多久便又飛了起來,這時正好颳起一陣微風,帶動起正門前的樹枝,一連串樹葉的嘩嘩聲,有兩片葉子落到了地上, 然後隨着地面的微顫, 一雙鞋子踩在了上面, 然後一腳兩腳三腳……黃錦漸漸有些數不清了, 也懶得數, 不管有多少人來到這裡,現在的他只想睡覺。
“是這裡麼?”
“是的小姐, 就在裡面。”
門吱的一聲被打開了,陽光透了進來,花錦下意識的把頭埋的更深,但顯然來的這幫人並不理解他此刻的願望,一連串的腳步聲涌進了房間,當中免不了要碰到些桌子椅子,許是進來的人過多,地方有些擁擠,其中一些就開始動手把原本放在正中的那張桌子移開,當然動作免不了有些粗急,帶出一長串與地面的摩擦聲。
待地方清空,反倒突然安靜了片刻,之後許是得了指示,一片陰影遮住了黃錦頭頂上的光線,雖然很輕,他還是清楚的聽到來人嚥了次口水。事實上這個聲音在昨天晚上他聽到了好幾次,隨後手臂一緊被人提了起來。黃錦這時擡頭,努力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一個帶着略微驚豔表情的青年漢子,在他的肩膀上略有些溼潤還沾了些草屑樹葉之類的東西,略一思索就知道這傢伙是幹什麼的了,皮膚黝黑手掌粗糙,多半是幹多了打探消息的活了。此時的黃錦上半身不着寸縷,並且胸前還留着點點痕跡,自然不允許其他人的目光多作停留。
“鬆手!”一旦看清楚來人黃錦自是很不喜被這樣提着,於是雙手猛一用力把他推了開去,可由於準備不夠充分,他自己重又自由落體的倒回牀上,這一下摔的有些頭暈,這下算是徹底清醒了。那漢子見他反抗,又要來抓,這次顯得氣勢洶洶,顯然剛剛是有些惜玉的。
只一剎那黃錦就做出了反應,在其被抓住之前,伸手一抓一帶,藉着那人的體重飛速起身從牀上翻了起來,另一隻手則順帶抓起了牀單,兩圈之後身體穩穩的立在牀邊,兩手隨後飛快的在腰上打了個活結,以防止牀單脫落下來,這一連串的動作雖多卻用時很少,十分的乾淨利落,就差旁邊有人出聲贊個“好”字了。
觀衆雖然是有的,但黃錦也知道,此刻絕不會有人會出聲稱讚他,相反他們正十分警惕的逼近過來,清一色短打裝扮,一半人手裡還提了根短棍,顯然是有備而來。再看看不遠處那位橫眉冷目的少女,黃錦當然不打算就這樣束手待斃,腳下如風身形疾動,少女一聲驚呼,誰也不曾料到會出這種變故,幾個靠的近點的匆忙護主,那知黃錦衝了一半方向一轉,乘着剛剛的那一絲包圍的空隙奪門而去,只留下身後一個女聲急切的叫道:“你們這些飯桶,還不快追!”
雖然這些家丁反應不慢,有些甚至在肅小姐出聲之前就追了出去,可無奈黃錦速度太快,幾個騰挪便衝到院子裡的一棵大樹下,一貓腰墊着身後追來人的肩膀竄了上去,他身形小巧,一上去就沿着樹枝攀上了屋頂,底下的一羣人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消失在一排屋檐之後。
接連飛躍過兩三座建築的屋頂之後,黃錦回頭看了眼身後,確定沒有追兵纔回過頭打了個哈欠,他實在太困了,不過現在顯然是無法回去繼續補眠了。閻玉一時半會兒是肯定不會回來的,再低頭看了看身上這條牀單,腳下連雙鞋都沒有,一時間黃錦有些苦惱現下應該去哪兒。再次左右觀察了一下,發現右前方的天井當中正好有一棵碩大的梧桐沖天而起,微微一笑就是那裡了。
正當黃錦爲自己找一處舒適的牀鋪而努力的時候,肅府旁一座四層閣樓上有一個青年人正舉着一支單筒望遠鏡搖頭苦笑不已。
“趙大人,此人鬼鬼祟祟的從肅府出來,別處不去卻偏偏去你的府邸,想必你應該對在座的諸位大人解釋一番吧!”說話的是青年旁邊的一名中年文士,此刻他正將手中的望遠鏡一節節收起。
“不用解釋了,老夫年紀大了,經不起這些個折騰,告辭。”開口的是一名青袍老者,他一說完,其餘落座的五六人也都紛紛起身告辭。
青年目送着一干人等離開,這才重又開口。
“孫大人不和董太師他們一起?”
那位孫大人聽完先是輕笑了兩聲,隨後纔回道:“太師畢竟年紀大了,膽子是越來越小咯,要想奉天從龍又不想擔一絲一毫的風險,天下哪兒有那麼好的事情。”
“孫大人說的極是,這天下間的事總有些出人意料,不過大人剛剛所說的話在下一定如實轉告我家殿下,趙某這就回去料理那些俗事。”
“趙大人請便,有什麼要求,派人知會一聲便可。”
“孫大人留步,韋鷹!我們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