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股市動盪，黃金市場也波動，對我們的計劃有一定影響，這是昨天交割入庫的黃金，價值1200萬美元，估計也是最後一筆了。
由於我們大量買入黃金，華爾街的黃金交易市場價格已經漲了百分之二十，再想買入10噸以上的黃金，可不容易了。”
在華爾街故事雲譎波詭的背景下，司徒南一臉嚴肅地走進富國銀行紐約分行的地下金庫，聽到富國銀行總裁威廉.法戈這樣說，他臉上才露出一絲笑容，看着面前那些金燦燦的黃金，有四五十噸之多，堆起來像座小山，回頭對威廉.法戈笑道：“很迷人，不是嗎？”
“嗯，這些寶貝要價不菲。”
威廉.法戈肉疼地點點頭，富國銀行拋售了相當多的債券和股票，狠心將不少具有投資潛力的債權業務打包出售給別的公司，大量買入黃金和美元，雖說降低了風險，但他神情不像司徒南那樣興奮，損失還是蠻大的。
除了美聯儲紐約分行，再也沒有人像富國銀行這樣大量囤積黃金，在舊金山富國銀行總部囤積的黃金比紐約這邊還要多。
“別再耿耿於懷了，我的朋友。我保證南非的那些礦主不會高興太久的。”
司徒南輕輕地拍了拍威廉.法戈的肩膀，安慰他道，“這場危機遲早會到來的，根據我拿到的數據，在過去十年裡美國就發行超過五百億美元的債券，一半以上債券都是垃圾債券。
而市場監管機制形同虛設，曼哈頓大大小小的金融公司多如牛毛，他們把這些垃圾債券炒得那麼高，造就一波又一波的繁榮，雖然很美麗動人。但泡沫始終是泡沫，會有天破裂，那時破裂的已不是泡沫。而是定時炸彈，把人炸得粉碎。
人們肯定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不願意相信，抱有僥倖心態，悲劇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而已。所幸富國銀行並沒有把業務重心放在股市上。”
說到這裡，司徒南滿意地地看了看威廉.法戈一眼。
沒有誰是無辜的！
司徒南暗暗告訴自己，努力說服自己不必爲那些輸掉所有身家在悽風苦雨中無處躲藏的人們報以道德上的責任。
“希望你是正確的，我真希望看到他們捧着手裡一堆債券股票興高采烈沒多久突然發現這些債券沒有價值時氣急敗壞的樣子。”
威廉.法戈聳聳肩，對司徒南擠出一絲笑容。
經濟危機就是一場賽跑，對富國銀行而言減低風險。保證資金安全，比在股市投機更重要。
只要跑得比競爭對手快，競爭對手在經濟危機中元氣大傷，而富國銀行血條點滿，資金充裕，到時候還不是任意拿捏那些無力還手的銀行和金融公司。
當然，富國銀行也有做空股市的準備，只是這是次要的，順帶的，真正重要的東西還是黃金和美元。
這方面。富國銀行行動要比羅伯斯證券公司迅速堅決，反而是羅伯斯證券公司持有的金融債券太多，事到如今還有價值過億美元的債券股票未能脫手。
出於對司徒南的信任。法戈家族其實也拿出不少資金交給羅伯斯證券公司和利弗莫爾的惡魔天使投資公司打理。
所以，威廉.法戈和威廉財團的其他成員一樣，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華爾街市場，一邊暗暗期待司徒南預測的股災儘早來臨，越嚴重越好。
司徒南又看了看金庫裡囤積得比黃金還要多的美鈔，放眼望去一片花綠綠。
“得加強安保，萬一那些輸紅眼的傢伙挺而走向怎麼辦？”
司徒南隨口吩咐道，臉色輕鬆地調侃道。
“好的。”
威廉.法戈點點頭，銀行金庫安保系統非常嚴密。倒不怕一般的盜賊，司徒南這樣說更多的是預防某些和富國銀行同等級或者稍低等級的競爭對手使出盤外招。
司徒南相信富國銀行能確保這些黃金的安全。畢竟富國銀行當年可是闖西部過來的，西部開拓最不缺的就是強盜。
司徒南不知道歷史上那次股災是人爲還是自然形成的。但這次他在幕後策劃下，股災固然不是人爲的，他和他的合夥人們也起到推波助瀾的作用。
進入十月份，華爾街股市繁榮的鼓吹者和參與者，著名經濟學教授歐文.費雪還在報紙上鼓吹投資者炒股。
這傢伙似乎爲了增強說服力，自己就創辦金融指數公司，全部身家都投入到股市，並且讓他的金融公司上市，經過幾輪炒作後，通過包裝、賣弄一些金融信息、指數之類的虛擬產品，他的金融公司短時間內市值達到千萬美元——他的妻子、妹妹等親人，他們家族都把積蓄投到這家公司上，真是個勵志的聰明人的財富故事！
實際上，這家公司只不過是家空殼公司罷了。
然而，穆迪惠譽評估公司，成立不久卻成爲華爾街重要指數的標普指數，以及羅伯斯證券公司卻看衰股市，提醒股市存在嚴重泡沫，光明正大地跳出來和華爾街主流唱反調。
這引起華爾街投資者的注意，有人對此不屑，有人對此疑惑，有人站出來反駁唱衰股市的論調純屬是別有用心的無知。
當然，對此態度反對最爲激烈的自然是上面那位自己炒股的經濟學家了。
只是他不知道，利弗莫爾的惡魔天使投資公司已經盯上了這家公司，秘密從羅伯斯證券公司借入這家公司5%的股票，準備一次性就把這家虛高的公司砸爛。
繁榮還是危機？
無論人們持什麼觀點，此時都不重要了。
10月21日。
這天剛開市，司徒南的身影難得出現在紐約證券交易所，進來的時候特意查看了這個充滿金錢和數字魅力的地方。
穿着馬甲的交易員、此起彼伏的電話、各種交易指令，全球金融市場的動態等等，氣氛依舊和平日一樣繁忙緊張。似乎沒什麼異常。
“前面就是羅伯斯證券公司的交易席位了，要不要去看看？”
見司徒南信步閒庭地走着看着，托馬斯小聲問道。
在司徒南面前。托馬斯依舊態度認真恭敬，低調的他。如果不是熟人，還真認不出托馬斯就是威廉金控公司的總裁，不僅幫司徒南打理金融業務，還處理財團的情報工作。
“不，不打擾他們，是生是死，都要看各人造化了。”
司徒南搖搖頭拒絕道。
要不是實在坐不住，心情總有那麼一點緊張。與其坐在威廉金控公司的辦公室，還不如到證交所走一走，見證歷史一刻。
走進證交所，司徒南的心情立刻就平靜了。
托馬斯.拉蒙德，摩根商行的總裁，對最近的股市風波有些擔心，便道證交所來逛逛。
他在包廂裡看到司徒南和另一個和自己同名的托馬斯，有些驚訝，自言自語道：“這兩個傢伙一向是神出鬼沒，低調得沒影。今天怎麼難得出現在交易所？
難道威廉金控和羅伯斯證券公司有什麼行動？”
很快他又想起最近羅伯斯證券公司分/裂傳聞，利弗莫爾成立惡魔投資公司，資金充裕。應該是得到梅隆家的女婿的支持了。
司徒南正要離開，隨從在托馬斯耳邊說了句，原來是摩根商行的總裁有情。
托馬斯朝司徒南看一眼，詢問要不要過去，司徒南點點頭，調侃托馬斯道：“同樣叫托馬斯，那傢伙可比你有名多了！”
“潛在水裡的鱷魚纔是最致命的，不是麼？”
托馬斯對此淡淡一笑，威廉金控公司沒有對外經營業務。在金融界的名聲遠不如摩根商行。
見了面，客氣問候兩句後。托馬斯.拉蒙德盯着司徒南的眼睛問：“最近威廉系在唱衰股市，你們在計劃什麼大行動麼？”
“有大行動也不會告訴你。別打聽對方的秘密，據說這是華爾街23號流傳出來的一句話。”司徒南白了托馬斯.拉蒙德一眼笑笑。
托馬斯.拉蒙德臉色一整，盯着司徒南的眼神多了些嚴肅，在華爾街已經好多年沒人敢如此漫不經心地對自己說話了。
看着司徒南年輕的臉龐，他心裡暗道——這個傢伙真可惡！
嘴上卻不願意落下風，微微端起下巴，自信道：“華爾街對摩根沒有秘密，只要我們想知道的話。”
司徒南聳聳肩，一副我不跟你爭論，隨你便的樣子。
托馬斯.拉蒙德是個嚴肅的人，生活做派和司徒南格格不入，司徒南沒興趣和一個老頭嘮叨，不一會兒就離開了證交所。
走出摩根商行的交易所專用房間時，司徒南突然回頭問了一句：“托馬斯，我昨天做了個夢，我說佩里斯.蘭德公司過幾天破產，上帝說不，然後我回答上帝說你等着瞧！”
一個托馬斯淡淡一笑，點點頭，跟着司徒南走了。
留下另一個托馬斯看着司徒南的背影，眼神意味深長，回味司徒南的話一會，自言自語道：“打垮一個經濟學家故弄玄虛出來的空殼公司不算什麼，歐文.費雪寫書還行，想在華爾街玩耍，還真經不起一個浪。
不過此事沒那麼簡單，羅伯斯和利弗莫爾那些傢伙恐怕真要搞出風波來啊！偏偏不久前，英國佬從華爾街抽走了大量資金……唉！”
托馬斯.拉蒙德的擔憂很快應驗，司徒南離開不久，股市上就出現大筆賣單。
一個佩里斯.蘭德公司的10萬股賣單拋出，市場無人接手。
“什麼？又掛出20萬股？”
證交所一位交易員拿起電話，聽到電話裡傳來的指令，那電話的手微微有些顫抖——今天真是異常的一天，股市上接連出現了大賣單，華爾街人都敏感地感覺到了。
交易員擡起頭，又看看大廳牆上的股市行情自動發佈機，自己掛出賣單都過去幾分鐘了，數據還沒從自動發佈機上顯示出來。他臉色有些擔心、着急。
或許真該投訴機器的製造商ibm公司！
機器處理交易結果延遲，投訴自動發佈機制造商，似乎在這一天在絕大多數交易員的心裡響起這個聲音。
過了十分鐘。結果終於出來了，佩里斯.蘭德公司的股價跌到了1美元！
“天啊！”交易員看着這結果驚訝得張開嘴巴。
就一早上兩筆大賣單。直接把經濟學家歐文.費雪投機金融市場成功的神話砸得粉碎。
和運輸、鋼鐵、電氣、汽車類巨頭公司相比，這家公司規模不值一提，然而道指、標普上的那些藍籌股情況不會好太多，都在不同程度上下跌，美國無線電公司一開始就掉了5點，還在往下掉。
通用電氣的競爭對手，康明斯電氣剛剛取得美國冰箱市場的主導地位，佔據了6成市場。被投資者看好，卻還是無法阻止股價下跌，只是跌得不像通用電氣那麼厲害而已。
“boss，教授已經被做掉了！”
一位從威廉大學讀數學畢業、來到羅伯斯證券公司不到一年時間就脫穎而出、又被利弗莫爾看好帶到惡魔天使投資公司的高材生，壓抑着內心的激動向利弗莫爾報告道。
微微顫抖的聲音出賣了他的掩飾，畢竟不是誰都有機會跟隨利弗莫爾，並且被委以重任，主導做空一家公司的！
“嗯。繼續盯緊，絕對不能讓他翻身。”
利弗莫爾淡淡道，擡起頭對這位高材生下屬一個點頭表示肯定。再沒半句表揚，馬上又低下頭看着紐約證交所的行情簡報。
做空一家除了長着一張經濟學家的嘴其他什麼都沒有的殼公司不是什麼大事，要不是歐文.費雪這傢伙跳出來。明目張膽地對羅伯斯證券公司、穆迪惠譽評估公司的股市泡沫觀點抨擊，利弗莫爾才懶得理會他。
螳臂當車，車子不會在意螳螂的感受，歐文.費雪充其量只是個螞蟻罷了。
所以，他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剛纔那位對數字有天賦的年輕人。
幸運的年輕人！
高材生“手刃”知名教授，起到殺雞駭猴的效果，沒有比這更漂亮的履歷了！
“通用電氣漲了十年，這兩年業績反而沒有康明斯電氣好，在冰箱、收音機、電影系統市場都被康明斯電氣踢下市場第一名。但股價和市值都壓康明斯電氣一頭，明顯是股價虛高。恩，還有操作的空間。
不過通用電氣體量太大。不好操作，倒是通用電氣的子公司美國無線電公司漏洞頗多……”
利弗莫爾注意力回到通用電氣和整個華爾街大局上，在他有條不紊的指揮下，惡魔天使投資公司多處出擊，漸漸露出隱藏在水底的獠牙。
十月份開月一連幾天，道指上好幾家公司都被利弗莫爾“點名”，股價出現不同程度的下跌。
美國鋼鐵公司從260美元跌到200美元附近，美國無線電公司從114點跌到76美元，通用電氣股價也受股市拖累下跌超過50點。
當然，股價下跌的還有康明斯電氣、伯利恆鋼鐵公司這些威廉系企業，只是跌幅沒有通用電氣他們那麼厲害而已。
司徒南來到羅伯斯證券公司。
提起這幾天的股市動盪，他這樣對羅伯斯說的：“利弗莫爾幹得不錯，尤其是那個跳出來唱高調的經濟學家摁在地上扁了一頓，看了讓人高興。”
司徒南頓了頓，收起一絲笑意，“嗯，連康明斯電氣、巨人公司股價都在下跌，我想現在華爾街貸款拆借的經紀人肯定很多吧?”
“幸好我們早有準備，不然現在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找人拆借資金。”
羅伯斯點點頭道，擡起頭看了司徒南一會，眼神有些複雜，局勢發展似乎越來越驗證了司徒南的預測。
羅伯斯對此感到慶幸，同時又有點挫敗感，真不能贏這傢伙一次麼？
“照華爾街的經驗，沒準通過新一輪的融資不僅能度過危機，還能創造新一輪的繁榮呢？”
說白了，就是借新還舊，司徒南冷笑道。
過去幾年裡，華爾街就是這樣乾的，效果挺不錯，所以垃圾債券越來越多。
要不是自己知道今年股災的厲害，就算上帝降臨也回天乏術，或許也會試一試。
機警的銀行把這些債券股票推銷給投資者，或者是工薪階層，中產階級，或者是西部的農場主，他們在看着股價上漲的時候，卻不知道真正的“元兇”已經掏空了他們的口袋。
司徒南承認羅伯斯證券公司幹得不錯，資金充裕的他們至少不用像花旗銀行那幫傢伙硬着頭皮繼續投資到股市上，不然他們前期投資就虧了。
司徒南更願意相信，這是出於貪婪的緣故，除了威廉系，其他財團都對華爾街報以希望和熱情。
“不不不，羅伯斯證券公司已經拒絕了好幾家大公司的融資機會。”
羅伯斯笑道，“事實上，我也有個計劃，殺個小雞玩玩。”
“是誰？”
“高盛！”
“哦！原來是那家瘋子公司啊！”
司徒南不置可否道。
高盛公司做的事和上面那位經濟學家沒兩樣，只是規模更大而已。
把自己包裝起來，然後炒啊炒，把股價炒上去，原本才數百萬的公司膨脹起來都快過億美元了！
“是夠瘋狂的，一旦資產證券化後，垃圾都可能被當成黃金賣，偏偏有那麼多傻子願意上鉤。”
羅伯斯道，很是自信的樣子，“我有信心把高盛的股價從200美元打落到一美元！”。
高盛公司如同泡沫，看似風光，實質不堪一擊。不過這家金融公司票據業務做得不錯，或許能成爲羅伯斯證券公司有益的補充！
羅伯斯是這樣想的。
對羅伯斯的決定，司徒南樂看好戲，高盛，司徒南太知道了，不過在二九年，註定是一個劫，不僅是高盛的，更是美國數千家像高盛這樣的遊走在懸崖上一時風光無限的公司。
（作者的話：現在個人時間太碎片化了，斷斷續續，寫這一章居然用了一個星期。好想擁有一個自由自在的下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