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通的眼睛慢慢開始適應這個光線了,藉着松明子的微光,他看清了這個房間,這裡原來是一箇中等大小的洞,被大掌櫃發現之後就叫了幾個手下擴大了洞的大小,並且在裡面儲藏了食物和水。大掌櫃原打算把這裡作爲退守的據點,因爲這個大洞的進出都是隻能允許一人通行,因而絕對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而洞穴的出口又在那麼隱蔽的地方,自然就成了上上之選。
在大掌櫃被爆頭之後,這個洞作爲原來在此的小嘍囉提升自身的資本被告知了六路眼。六路眼自然也是非常喜歡這個地方,特地派駐了自己的幾個親信在這裡住。
這個洞穴的位置相當不錯,算得上冬暖夏涼,通風條件也好,缺點就是沒有光外加水糧進來不方便。因此被派駐在這裡的親信們大多都跑出去在外面吃肉喝酒,只留下等級最低的嘍囉在這裡守着。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些小嘍囉們倒不是不想出去,但是他們的任務就是守在這裡,因此只能老老實實在這裡看着。
這個洞穴雖然有一定的通風條件,燃燒火把一類的東西雖然不至於導致空氣不足,但是松明子和火把都不適合長時間燃燒,守在這枯燥的洞裡讓人又昏昏欲睡,因此特偵隊進入這個洞穴的時候,這些小嘍囉們都處於沉睡狀態他們除了睡覺倒也無事可做。不過這一覺,就把小命給睡沒了。
北緯走到唯一活着的一個俘虜面前,幾個特偵隊員正押着這個俘虜跪在地上,這俘虜身材瘦小,眼睛驚恐地望着身邊的這些穿着怪異的死神,忍不住牙關都打起顫來,一時間牙齒嗑牙齒的得得聲大家都聽得到。
“姓名”北緯也不客氣,直接拖過來一個小凳子,坐在他面前。
俘虜驚恐地直往後退,但是又被幾個特偵隊員扭着肩膀按回了地上。
“姓名,叫什麼”北緯只得再次問了一句。
俘虜磕磕巴巴地嘰裡呱啦說了一通。圓通在一旁聽得就知道這是安南話,心裡不由暗喜,這可是自己表現的時候,他對於安南話是有些見識的。但是北緯沒等他說完,就是一個耳光抽到了俘虜臉上。“說國語聽不懂”
圓通還在心裡暗笑這幫髡人,不懂官話的人怎麼能夠說官話,豈料這俘虜連忙流暢地說了起來,“小的是本寨的無名小卒,還請大王放過小的一條狗命”
“你的狗命”北緯笑了笑,轉頭望着圓通,“圓通師傅,這個人你認識麼”
圓通連忙幾步走了過來,藉着松明子的微光,仔細打量了一通,連連搖頭,“不認識。”
“怎麼不認識啊”俘虜幾乎跳了起來,但是又被幾個特偵隊員按回來,“我是安小六啊六掌櫃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安小六”圓通疑惑地嘟噥了一句,又再次走近前來,仔細打量了一下,“哎,真是安小六,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安小六這一下心裡就像放下了塊大石頭,一不留神就尿了褲子,讓幾個特偵隊員不由得眉頭直皺。
“安小六,這有你的熟人,你應該知道我們的政策了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北緯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安小六聽到了這句保證,真的有如打了一劑強心針一般,眼睛似乎都放出光來。連連磕頭道,“是的大王,好的大王,小的一定知道啥就說啥,絕不隱瞞,以後這條狗命就是大王的,大王說要小的咬什麼人,小的就咬什麼人”
旁邊幾個元老都偷偷掩嘴笑了起來,就連那邊剛剛吐完的陽牧秦都笑了。北緯向按着安小六的幾個特偵隊員使了個眼色,幾個特偵隊員一起放開了安小六。
安小六連忙活動了兩下隱隱生痛的雙臂,也不敢起來,繼續保持跪着的姿勢,只是悄悄挪了挪有點發麻的腿腳。
“起來吧,自己搬個凳子坐,別老是跪在尿裡了。”北緯剛說完,陽牧秦不耐煩地努了努嘴,“他們連大便都是在這裡解決的,尿算個屁啊。”
安小六不好意思地起來,把褲子上的液體輕輕抖掉,然後弄了個凳子過來坐好。“你說過的,知道什麼就說什麼,絕不隱瞞,我現在就要問你,你的大掌櫃在營地裡的人員配屬情況”
安小六知道個球的人員配屬,他完全不懂,只是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這個其貌不揚,臉上塗得黑漆漆,穿着花花綠綠衣裳的大王。後者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就是問你營地裡有多少人,都在些什麼地方。”
安小六這才知道是啥意思,忙不迭地點頭道,“好的大王,是的大王小的只要是知道的都說。”
分隔線
外面的夜幕漸漸降臨了,那些在聚義廳裡吃喝的土匪頭目們意猶未盡,只是一個個喝得面紅耳赤。在酒精的潤滑下,之前橫眉冷對甚至還有過相互攻伐的土匪頭目們現在一個個勾肩搭背,稱兄道弟的。這段時間在東方港即將剿匪的傳聞陰影下,他們平日裡日子都不好過,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放縱一下,還不是能多開心就多開心,敞開了肚子吃,拉開了嗓子喝。
聚義廳外的小土匪們一個個眼紅紅地望着大廳裡面,他們平時倒也不是沒有吃過肉,但是一般如果來了十份肉,大掌櫃肯定會分走一半,然後小頭目分走三份,剩下的兩份這纔是他們這些小土匪們可以吃的,要是遇到土匪中的匪霸獨吞,那簡直就不要想了。只能看看有沒有機會偷偷弄點銀子獨自或者幾個土匪結伴下山去安允縣城裡買點東西奢侈一番。
爲了不讓這些小土匪們拿到了足夠的銀兩,這些匪首也從來沒有按時分過贓,別看聚義廳後面的銀庫裡堆滿了金銀財物,可是小土匪們身上大多數一兩銀子都沒有,他們只能眼巴巴地等着匪首給他們發銀子然後花天酒地一番,然後又回來繼續當土匪,劫別人的富,濟自己的貧。
北緯擡起手看了看時間,“七點了,我們出去吧。”
“不是吧北哥”賀亞運連忙說道,“這時候可是才天黑,還是土匪們精力旺盛的時候,要是出去遇到了大量的土匪怎麼辦”
北緯斜着眼睛向上望着賀亞運,“你看看,”說着指了指附近。“這些土匪小頭目都是負責駐守這個洞子的,已經全都被我們幹掉了。接下來就是他們要睡覺的時候了。”
在審問這段時間裡,時不時會有人從上面走進洞來,但是由於每次只能進來一個,這邊負責警戒的特偵隊員就來一個放倒一個,放倒一個就丟到角落裡一個,幾個小時下來,這裡弄明白了整個營地裡的人員配屬情況了,那邊放倒的土匪小頭目也堆了一座小丘。
“這時候就睡覺”賀亞運不由反問道,但是還沒等北緯回答,肖立華先說話了,“你以爲這裡是東方港啊又沒有夜市,燈光只靠油燈和火把,這樣的夜生活誰願意過啊還不是天黑就睡覺啊”
北緯點了點頭,開始發佈命令,“現在全隊注意,陽牧秦分隊,你們幾個前往肉票關押地點,就是山體東北角的山洞,根據剛纔的情報,應該有六七個土匪和十多個肉票在那裡。你們的任務不是解救他們,而是消滅掉土匪之後,堅守關押地點,直到我們徹底清除整個營地之後,再來解救肉票。”
“幹嘛不放出來帶他們到這個洞裡來”陽牧秦有點疑惑。
“很簡單,你不可能帶沒有接受過訓練的老百姓隱蔽地回到這個洞裡。而且肉票被抓來的時間長短不一,這裡的營養條件肯定很差。這裡的夜盲症本來就多,你確信你能帶着一羣半瞎子到這裡來”北緯笑了笑,“反正你的任務就是依託洞口守住,注意他們可能會用煙燻的方法,不過我相信他們根本來不及用煙燻的辦法就會被消滅掉。”
陽牧秦連忙立正敬禮表示接受任務。
接着北緯望着賀亞運。“賀亞運分隊的任務就比較重了,你們需要前往聚義廳,根據安小六的情報,那裡現在正在舉辦宴會,那麼大部分的土匪應該都聚集在那裡。你們的任務是把他們壓制在聚義廳裡,但是由於裡面的匪首比較多,我希望你們能夠把他們壓制在裡面。”
“可是那些人又不是沒長腳,要是衝出來,我只有八一,他們也只是六發卡賓槍,火力會嚴重不足啊。”賀亞運有點擔心地摸了摸自己的八一。“能不能調動肖立華那組去封鎖”
“嗬”北緯橫着眼睛看着他,“你還挑任務你當時打魔獸了嗎你看見我頭上的黃色驚歎號了嗎”賀亞運無語,只好低頭敬禮表示接受任務。
“肖立華,”肖立華立刻一個立正敬禮表示接受任務。“你的任務就要艱鉅很多了,你們要先穿過匪徒的大營,到聚義廳的東面去,然後找到一個好的射擊位置,等到開打後,你要負責賀亞運的側翼安全。不允許任何人可以從側翼迂迴到賀亞運的附近去。”
“是”肖立華點頭,再次開始檢查自己的武器。
“所有人對錶。”北緯再次擡起手腕檢查石英錶。這些石英錶是舊時空的產品,在舊時空一個石英錶的機芯價格便宜到人不敢想象,穿越衆帶了大量的石英錶和石英鐘機芯。這些機芯不僅價格便宜,而且時間精準,很少有誤差,他們佩戴的手錶就是在本時空生產的零件配合舊時空的機芯組裝起來的。
“現在時間是七點二十,半個小時後,也就是七點五十,我將打響第一槍,在此之前,你們必須要到達射擊位置。”
“明白”所有的特偵隊員齊聲答道,然後賀亞運帶頭先走進了暗道。
很快洞裡就只剩下了安小六和圓通。“六掌櫃,”安小六驚異地發現自己這個幾小時前還生死未卜的死囚此時竟然無人看管了,不由連忙跟圓通問道,“六掌櫃,這是哪個山頭上的大王啊殺人本事真是天下第一啊他們會不會回過來殺我啊”
“山頭”圓通險些笑噴了,他現在雖然不是元老院的歸化民,但是卻是東方港宗教委員會註冊的僧侶了,眼下也是以髡人自居了。當下只是笑眯眯地望着安小六,把個安小六看得渾身發毛,“小六子啊,你啊真是圖樣圖森破。”其實他也不知道圖樣圖森破是什麼意思,只是覺得一幫元老之間相互調侃對方這個圖樣圖森破覺得挺好玩,此時也學會用這句詞來調侃安小六。“你就真不知道這些人是哪裡來的嗎”
安小六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但是開始有點覺得不可思議了,不由開始自言自語,“這些人穿得如此怪異,又能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把他們抹了脖子”說着藉着松明子昏慘慘的光環視洞中的死人,“還說的是東方港的髡話莫非”
圓通點了點頭,“他們就是東方港的髡人。”
安小六頓時一股寒意從背後冒起,身上穿着的衣服頓時就被汗水打溼了,“我的媽媽啊真是撿了一條命啊六掌櫃你能不能跟他們說一下放過我啊”
“人家現在沒殺你,自然就不會殺你了,人家不是說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你要是啥都不說,怕是早就被捅成篩子扔在角落裡了。”圓通在安小六的肩上拍了拍,安慰道。
此時的陽牧秦已經鑽出了地道出口。這個地道出口相當的讓人不爽,就在西南角的騾馬院子裡,原本根據要求地道的入口位置應該堆放一座草料堆,並且還有人在旁邊站崗的。但是這幫土匪根本就不是軍人,這些事情大多是敷衍了事,固定哨的變成了遊動哨,遊動哨現在就不知道游到哪裡去了,總而言之此時的騾馬院子裡除了幾頭騾馬,鬼影子都沒看見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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