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做了個噩夢,看見弗裡茨一拳揍在自己的肚子上,流了一地的血,最後孩子沒了。睜開眼睛,下意識地去摸肚子,這才發現什麼也沒發生,不過是場夢。
黑夜過去,又是嶄新的一天,萬丈光芒透過窗戶照在臉上,刺得眼底一片鮮紅。她伸手當在眼前,這一動,驚動了身邊的人。大腦還處於空白狀態,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自己在家,早上從弗雷德的臂彎裡醒來。
轉個身,入眼的男人有着一張輪廓分明的臉,陽光稀釋了他頭髮的顏色,淡出一層金色的光暈。如此近的距離,以至於她能看見他濃密的睫毛下投射出的陰影。
看見弗裡茨,記憶漸漸回籠,浴室裡的片段在眼前一掠而過,讓她感到難堪且憤怒。正氣悶,這個混世魔王突然醒了,睜開一雙碧綠的眼眸盯視她。
討厭這雙犀利的狼眼,一如討厭他這個人,如果可以,她永遠不想和他有牽扯。可偏偏事與願違,他總是跟着她,在戰線上這樣,在柏林仍然擺脫不了糾纏。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麼東西吸引他,可以讓一個人這麼執着?但不管如何,被這樣偏執的男人盯上,而她卻又無法愛上他,絕對是種不幸!
和她截然相反,弗裡茨全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種感動、一種幸福、一種滿足,恨不得今後的每一天,醒來第一眼就能看見她。他雙臂有力地攬住她的腰,慢慢地低下頭,想給她一個清晨之吻。誰知,還沒碰到她的嘴脣,臉上就火辣辣地被甩了一個耳光,那聲音清脆得瞬間將他從美夢中拍醒。
沒料到一大早她就動粗,他一時來不及反應,腦袋歪在一邊,英俊的面龐上映出幾個發紅的指印。氣氛一下子沉悶了下去,笑容僵在嘴邊。
林微微正在火氣頭上,一想到昨天他的所作所爲,恨不得將他剁成肉醬喂狗。一個耳光解不了氣,反手又是一記。
這次,弗裡茨沒讓她得逞,伸手扣住她的手,沉聲警告道,“夠了。”
林微微用力甩開他的手,啐道,“弗裡茨,你這個卑鄙小人,除了□女人,還會什麼?”
“愛你。”她話音還沒落下,他已飛快地接下話茬。對於她的咒罵,他沒放心上,連裡的兄弟說,皮厚才能討到老婆。
太無恥了這人!林微微氣炸了,手打不到他,就用腳去踢。吃過她一次虧,弗裡茨早有防備,用膝蓋抵住她的雙腿,讓她行不了兇。
固定住她,他騰出一隻手去摸她的身體,像一條蛇似的潛入她的衣服,在她胸口畫了個圈,便向下探去。
當他的手籠罩在她的小腹上時,微微突然想起先前的噩夢,心中一涼,尖叫道,“不,不要打掉它。”
她神情緊張地抓住他的手,一臉蒼白。弗裡茨不明所以,眼裡閃過詫異,兩人正僵持着,這時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手掌下、她的肚子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劃過。
他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收回手,問,“這是什麼?”
是什麼?是寶寶在抗議!
那一記胎動無比明顯,林微微也嚇一跳,下意識地望向他,一顆心砰砰直跳。兩人沉默對視,一時無語。
“我肚子痛。”乘他怔忡之際,她推了他一把,飛快地下牀跑進廁所。關上門,將弗裡茨完全隔離在視線外,這才心定。
她摸着肚子,暗道,寶寶,不怕,媽媽會保護你。
弗裡茨在柏林只是短暫的停留,也許沒幾天就要回部隊,到時候總不能帶着她這個累贅一起走。況且,弗雷德回家發現她失蹤,必定會大動干戈地到處搜索,可問題是這幾天她該怎麼度過?他佔有慾強,昨天晚上的悲劇一定還會上演的。
踱到窗邊,她伸頭向外望去一眼,隨即打消了跳窗逃走的念頭。這裡雖然才二樓,旁邊沒有落腳點,跳下去死不了,但寶寶鐵定也保不住了。
煩悶地關上窗,她靠着牆壁,腦中的念頭轉得飛快。被他關在裡,別說通知弗雷德,就連出這個房門都難。
到底怎樣才能擺脫他?
林微微在門裡糾結,弗裡茨也同樣在門外徘徊。見她始終不出來,便想開門進去,還沒碰到把手,門就自動打開了。
不想和他弄得太僵,她推開他,走到餐桌前坐下,問,“我的早飯呢?”
沒想到她會主動和他說話,他一怔,脫口答道,“你不生我的氣了?”
她哼了一聲,沒回答。
將餐具準備妥當,他在她身邊坐下,從籃子裡取出一個圓麪包遞給她。林微微接過,用早餐專用的圓頭刀使勁地切開面包,刮上黃油和果醬。
她專注的神情,讓他心一動,伸手撩開她披散在肩頭的髮絲,湊過嘴脣在她臉上落下一個吻。正想吻得更深,就覺得身上有些刺痛,低頭一看,原來是她將刀頂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身體向後仰了仰,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眼中閃過笑意,並不受她威脅,抓住她握刀的手舉高,然後風情萬種地舔了下刀尖上殘留的果醬。他的眼眸飽含感情,神采奕奕,毫無顧忌地釋放出炙熱的光芒。兩片薄脣輕抿着,嘴角上揚,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這神情、加上這動作,真是有說不出的淫.蕩。沒恐嚇到他,反而被他調戲了,真是氣死人。
他的脣緩緩地移動,最終貼上了她的手指。林微微渾身一抖,忙扔了刀,縮回手。弗裡茨意猶未盡,不讓她撤退,乾脆環住了她的腰,想去親她的小嘴。
眼見他的臉越來越近,情急之下,她抓起餐盤裡剛塗抹好果醬的麪包,一下子塞進他嘴裡。用力推了他一把,道,“正經點!”事實上,她更想讓他滾遠點。
弗裡茨笑了起來,將麪包扔回盤子裡,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脣。手指掠過她的手背,用充滿挑逗的語調,道,“其實,我更想吃你。”
事實證明,他的無恥是毫無底線的。林微微在心裡呸了聲,拿過切牛肉的尖刀,對準麪包狠狠一刀戳下去,戳出了個大窟窿。這要是能紮在他身上,更能解恨!
弗裡茨不以爲然地挑眉,被這點小伎倆嚇到,他集中營那幾年的看守就白當了。
搞不過他,還是悶頭吃飯算了,讓他一個人自討沒趣。沉默地吃完早飯,弗裡茨起身將盤子收了,然後當着微微的面,開始換衣服。他總是變着花樣,來引起她注意。
他剝去身上的睡袍,向她展現他無可挑剔的身材,寬闊的肩膀,矯健的胸膛,平整的腹部、渾圓的臀部,以及堅實的長腿,流線優美,就像一尊希臘神廟裡的雕像。
意識到她的目光,弗裡茨放慢了動作,先是穿上背心、襯衫、長褲、外套、再繫上腰帶,插上手槍……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誘惑。他是故意的,當然是故意的,他要讓她明白,和這樣出衆的男人做.愛,是享受而不是強.奸。
受不了他的張狂,她抓起籃裡的麪包用力向他的腦門砸去,直到一個不剩。弗裡茨看了眼滿地的狼藉,沒發怒,只是說了句,“戰爭期間,食物珍貴,浪費可恥。你要扔就把你自己扔給我。”
見他這麼恬不知恥,林微微頓時火冒三丈,一伸手索性連麪包籃子也一起砸了,怒道,“你這個賤人!”
弗裡茨側頭躲過攻擊,露出個誇張的笑容,繼續秀他的無敵下限,“怎麼你不知道嗎,賤人這個詞在我們德國人的字典裡是褒義字。”
可惡!打不過他,就連說也說不過他,林微微氣炸了,雙手握拳重重地敲了幾下桌面,用母語叫罵,“褒你妹,你去死!”
正發着火,這時,肚子突然一抽,像是寶寶在提意見。她吃了驚,急忙捂住肚子,不敢再鬧情緒。
弗裡茨怎麼逗她,都得不到反應,沒趣地走進浴室打理自己去了。他不在,這片天地頓時安靜了下去,林微微吁了口氣。
見他穿戴整齊,準備出門,她不禁問,“你去哪裡?”
他將雙手插在腰間的皮帶上,低頭看她,氣定神閒地道,“照相館拿照片。”
“我也去。”
“你?”
“我不是犯人,你沒權限制我的行動。而且,”她聲音一軟,道,“我不舒服,我要去看醫生。”
“哪裡不舒服?”
“氣脹,我肚子痛。”
聞言,他瞄了一眼她稍有凸出的腹部,想到剛纔那個古怪的動靜,不禁嘲諷道,“氣脹?我看是缺乏運動,消化不良。”
弗裡茨一個大男人,哪會聯想到胎動,只權當她從戰線回來後,營養過剩,長胖了。
林微微別開臉,沒做解釋,算是默認了。
“總之,你不能把我一個人關在家裡。”
難得她主動求他,當然要好好利用,弗裡茨指着自己的嘴脣,道,“這裡。”
就知道這個混蛋不會放棄任何羞辱她的機會,微微咬牙切齒地瞪着他,恨不得能一巴掌拍掉他臉上可惡的笑容。
“算了,反正把你留在家裡,我更放心。”說完,他就去拉門。
百忍成金,我忍!她一咬牙豁出去了,拉低他的頭,蜻蜓點水般地觸碰了下。
他摸着自己的嘴脣,嘲笑道,“這也算吻?充其量是被蚊子咬了口。”
弗裡茨,你這個混蛋,算你狠!我詛咒你45年後被蘇聯人發配到西伯利亞挖一輩子的煤!
她站着不動,他也不催促,環胸靠在門板上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氣得她牙癢癢。
你總是想各種方法出來折騰我,讓我感到難堪難受,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只會適得其反?
這話差點衝口而出,但張了張嘴,她又硬生生地忍住了。閉着眼睛心一橫,她踮腳將臉湊了上去,壓在他的脣上,這一次時間長了一點。可是弗裡茨還是不滿意,圈住她的腰,轉了個身,化被動爲主動。舌尖描繪着她的脣瓣,在她驚慌失措之際,乘機探入。他的吻火熱而激盪,猛烈地攻城略地,糾纏着她,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如同一團烈火執意拉着她一起燃燒、也一起沉淪。
他用灼燙的身體抵住她,讓她原本就不安的心跳得更加厲害。他的動作太霸道了,讓她心生畏懼,怕他會失控,會不顧一切,她掙扎着推搡他,“夠了,弗裡茨!”
她在懷裡的模樣,讓他心中的渴望更加熾烈,他幾乎有衝動脫了衣服,哪裡也不去,就在這裡推倒她。事實上,心動過後,他也的確這樣行動了,他這人向來雷厲風行。
在那雙逐漸深邃的眼睛中讀懂了他的意圖,林微微心慌意亂地按住他的手,道,“不要這麼猴急,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等到晚上,好不好?我會給你一個驚喜,你一定不會後悔的!”
她急切地說服他,甚至有些語無倫次。看見她的模樣,弗裡茨微笑着摸了摸她的臉,伏低身體,在她耳邊曖昧地道,“好,那我等着你晚上的驚喜。”
炙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讓她渾身一顫,轉頭望向他,載入一潭碧水中。他的眼珠就像是一塊無暇的翡翠,閃爍出盈盈綠光,看得她心涼。
但不管如何,他同意帶她出門,這個退步讓林微微不由鬆了一口氣。生怕他會改變主意,趕緊去廁所換上了昨天的衣裙。
戰線吃緊,能動的壯男都被送去了戰線,更何況,弗裡茨不過是臨時調防,所以沒有司機配備給他。不過,對微微而言,這樣更好!
將車停在照相館門口,他下車想替她拉開車門,卻被她阻止。
“我不想進去,我在車裡等你。”
弗裡茨挑着眉頭斜眼看她,那目光銳利得彷彿能看透她的靈魂,明明什麼話也沒說,卻讓人心慌不已。
林微微忙道,“我不會逃,你要不放心,可以把車門鎖掉,但是請拉開一點車窗,因爲我怕悶。”
他沒反對,她再嬌小,也不可能從這個狹窄的窗子裡逃出去。弗裡茨按照她的要求,拉下車窗,然後將車子鎖了。
目送他離開,直到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林微微從車廂中探出頭,叫住一個過往的年紀較大的婦女。
“請你幫我把這個送到康德大街45號。”她飛快地取下耳環,塞到她手中。
一時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大嬸有些遲疑,“這……”
見狀,林微微忙道,“珍珠耳環可以歸你,你只需要幫我帶個口信,我在弗裡茨的住所。”
鬼畜男隨時會回來,而另一方面,她也怕說的太多,反而會引起大嬸的恐慌,不敢插手。所以,她只是簡略地說了句不痛不癢的話。
康德大街是他們的住所,不是警察局。弗雷德今天返航,他接到消息後,一定會動腦子來拯救她的。她所要做的,只是拖延時間,讓弗裡茨放下戒備。
在車裡坐了一會兒,平復下略有激盪的心情,她望向窗外。萬里碧空偶然飄過幾片雲朵,陽光無限好,這本是一個寧靜的清晨。她在車座上靠了一會兒,有些昏昏欲睡。
倏忽之間,四周所有的建築同一時間拉響了防控警報,發出尖銳而又刺耳的聲音,一下子將她驚醒,也撕裂了安詳。大街上的廣播隨即傳來男人沉着的聲音,“注意,敵軍空襲來臨,請各位公民儘快躲入地下室或者防空洞!”
廣播響起不久後,頭頂傳來了隆隆的聲音,越離越近。林微微向外一看,是十幾架斯圖卡!它們氣勢洶洶地在空中快速掠過,回聲轟隆,一下子蓋住了喇叭。
大街上亂成了一片,人們就像受了驚的老鼠,尖叫着到處四處逃竄,見到房子就躲進去。這場面滑稽而可笑,但林微微笑不出來,她心中只是塞滿了恐懼,使勁地推了推車門,可是車子被牢牢地鎖住了,根本逃不出去。
又是十幾架戰鬥機一掠而過,遠處傳來了炮彈爆炸的聲音,是這樣清晰。林微微驚恐萬分,被困在這個鐵盒子裡,要是炸彈砸下來,她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四處張望,始終找不到弗裡茨的身影,她心裡又急又恨,扯着嗓子叫了幾聲。可這時候人人自危,根本沒人會幫她。
她退後了一點,用力地踢向車門,祈禱這年代的車門不會像現代的那麼堅固。可是,祈禱太多了,上帝沒空一一聆聽。她的力氣不夠,門沒踹開,腹部卻又開始抽痛。那尖銳的感覺讓她出了一身冷汗,不禁抱着肚子蜷起身體。
心裡一急,眼淚蜂擁而出,可這種時候,哭又有什麼用呢?她咬着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遍遍地做着深呼吸。
要勇敢啊,微微!你不會死的,你是帶着聖光的穿越女,就算轟炸也炸不到你頭上。
她慢慢地鎮定,不管前方發生了什麼,都不去看,不去想。伸手在腹部輕輕地按摩着,她感到自己不是孤獨的,有一條小生命在陪伴她,它的存在不但給她力量,更給了她勇氣。
飛機的轟隆聲再度傳來,不過這次卻不是斯圖卡,不知是美國人的、是英國人的,還是蘇聯人的。總之,他們投下炸彈,開始轟炸這個城市。
遠方接連傳來幾聲驚天動地的爆炸,連大地也爲止顫抖。林微微下意識地擡頭,正好瞧見房子的尖角被炸彈擊中的一幕,伴隨着一陣滾滾黑煙,隨即燃起了熊熊大火。豔麗的火焰染紅半邊天,印在空中就像一片火燒雲,絢麗嬌豔,卻也驚心動魄。
這一番轟炸後,多少人的家會被毀?多少□離子散家破人亡?爲希特勒野心買單的,是這個國家的人民!
眼見空中的那些龐然大物向這邊逼近,她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感覺自己已陷入了2012世界末日的最後一刻。生死之際,她不禁想,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滋味,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
痛苦應該很快就會過去吧?也許死了後,她又會回到現代,睜開眼睛後,發現一切不過是場夢。唯一遺憾的是,在死前見不到太保哥,也沒能把和他的愛情結晶帶臨到這個世界上。
閉起了眼睛,嘆了口氣,暗忖,寶寶,對不起,媽媽保不住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集預告:
天上再度掠過敵機,弗裡茨大叫了幾聲,她還沒聽明白,就被一下子撲倒在地。生死之際,那麼自私的一個人,卻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血肉之軀作她的掩飾,用生命去保護她。這是不是也算是一種奇蹟?
戰鬥機機翼上機槍連續不斷地噴射出子彈,沿街一路掃過,耳鳴的厲害,聽不到聲音,卻清楚地望見彈殼落地激起了一大片塵土。
當子彈在他們身旁彈過之際,她感受到那股氣流迎頭撲來,掀起自己的頭髮,撕裂身上的皮膚。她下意識地將臉埋入弗裡茨的胸膛中,握緊雙拳,感覺自己連呼吸都要停止了。
……
心口一緊,有種無法言語的恐懼虜獲了她,比剛纔的空襲更甚,雙手緊緊地拽住他的衣領,脫口而出,道,“弗裡茨,我痛!”
“哪裡痛?”
“送我去醫院,求你,晚了就來不及了!”她渾身都在顫抖,臉上汗淚交織,蒼白得幾乎看不到血色。她緊緊抓住他的手,指甲陷進了他的手心,像一個溺水的人,而他是唯一的希望。
……
“是……”奧爾嘉正想解釋,這時,負責的主治醫生來了。弗裡茨扔下她,快步走向他,開門見山地問,“A201的中國女人生了什麼病?”
“沒病,只是動了胎氣,休息會兒就好。”
“胎氣?”他一怔,突然想到微微隆起的腹部,頓時恍然大悟。一張臉倏地沉了下去,眼底被一大片陰霾籠罩了,薄脣抿成一直線。這平地一聲雷,在他心底倏地掀起了一股驚濤駭浪,讓他失控,弗裡茨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地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她懷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