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路口,去新安倉的往西,去孟津渡的往北!”
在大路的正中,一位縣太爺親自坐鎮在這裡,替朝廷對這些難民進行分派。
十萬人就算是跑到新安倉,也不夠吃的。
所以朝廷的賑災使最終決定把這些難民還是分開來,一部分繼續往西面的關中平原誘引,另一部分讓他從孟津過黃河往河內、衛州就糧。
只要是把這十萬難民盡數分開來,那麼就不會讓他們有嘯聚的機會,朝廷也便不用再擔心他們揭竿而起。
分而治之,的確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既解了叛亂之憂,又不至於讓地方上承受過多的重荷。
每個縣都分派一些難民就食,化整爲零,自然把那些隱患全部消彌在無聲無息中了。
“你們過來!”
當許八郎趕着驢車出現的時候,縣太爺身邊的師爺直接命令着。
許八隻好把驢車拉到了近前。
一個衙役走上前來察看了一番,然後回稟着:
“兩個男人,一個女人,還有兩個孩兒!”
師爺提着筆在紙上寫着什麼,頭也不擡地問道:
“你們是一家人嗎?”
許八郎沒有回答,他現在在裝啞巴。
許七連忙起身,道:“是!”
師爺擡起頭,看了看這張髒兮兮的臉,皺了皺鼻。
也許覺得這個女人身上的味道太難聞了,渾了渾手示意許雲起離自己遠一點兒,然後又問道:“這兩個男人跟你什麼關係?”
“車上的是我丈夫,這個是我弟弟。”
“姓名!”
“民女許雲起!”
她給自己起了一個名字,這個名字其實就是她穿越之前的名字,應的是王維的詩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的意境。
如今,對於她來,就是行到了水窮處,所以必須要坐看雲起時
“他們呢?”師爺指着驢車邊的八郎和車上的男人問道。
“我弟弟叫作八郎,丈夫叫作欒青林!”
“哪來的?”
“陳州!”
師爺沒有再問什麼,飛快地紙上寫着,然後又蓋了個大印。
將這個還未乾透的紙條遞給許雲起,告訴她:
“你們,去孟津渡過河!這是路條,別丟了,不然到孟州可沒人管你們吃飯喲!”
“謝謝老爺!”許雲起接過紙條,回到了驢車上,看護着自己的兩個兒。
許八郎趕着驢車往孟津渡而去。
他們走了有半天,後面又是一隊騎兵呼嘯而來。
爲首的是一位身披金甲的將軍,腥紅的戰袍在風中飄舞起來,彷彿從天而降的戰神。
“是康王!”有眼尖的人一眼認出了來人,忙不迭地向縣太爺稟告。
縣太爺和師爺聞言連忙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一臉奴態地躬身站在路邊,對着來人露出獻媚的笑容。
康王尉遲義是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漢。
他年約二十五六,生得偉岸挺拔,一雙劍眉下的眸如璀璨的寒星般,閃着冰冷的光。
他的臉廓不大,可是五官的位置卻精緻得恰到好處。
隆起的鼻樑若懸膽般位於臉部的中央,宛若刀刻般的線條令人一見便恨不能摸上一下。
寬厚的脣緊閉着,配着微翹多肉的下巴,顯得剛毅果決。
他的臉十分乾淨,胡也颳得見不到一絲的黑點,這明這是一個十分愛整潔的傢伙。
儘管他的膚色不是太過白晰,相反,還帶着因常年櫛風沐雨而殘留的粗糙,卻也因此透着黝黑而健康的美。
這的確是一個人間少見的美男。
但是這個美男讓人一見並不能生愛慕之心,因爲他的冷,因爲他的邪。
那雙黑黑的眼睛閃出來的便是令人畏懼的光。
“你是這裡的縣令?”
康王勒住馬,微微低了下頭,冷漠地問着路邊穿着官袍的縣太爺。
“是!”縣太爺答着。
“所有從你這裡過去的人,都有造冊?”
“是!下官謹遵上命,不敢有絲毫鬆懈!”
“拿來我看!”
師爺忙忙跑向案牘,不一會兒便拿過來了一卷長長的紙,高高地舉起來,遞了上去。
康王拿過這捲紙,從頭開始仔細地查看着。
他的目光快速地掃過密密麻麻的字跡,忽然就停在了一行字上,經不住念出聲來:
“許雲起,許八郎,欒青林?”
念着念着,他的面部跳了一下,喃喃自語般地嘲笑着:
“還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卻爲何不把許姓也改了?那樣我便是看也看不出來了。”
着,把書卷還給師爺,同時問道:
“這個姓許的人家可有孩?”
“有兩個!”師爺回憶着道:“一個大的有三歲,一個尚在懷中!”
康王的臉再次抽畜了一下,心頭暗罵:
“老賣命多年,只剩下這兩個骨肉,她竟然一個也不給我留下,看我抓到你不扒了你皮,抽了你的筋!”
嘴裡卻問着:“那個欒青林長得什麼樣?”
師爺道:“人沒有看到,因爲他是躺在車上的,好像是個將死之人!”
“他們往哪裡去了?”
“孟津渡!”
“走了多久?”
“大約有兩個時辰了!”
“走!去孟津渡!”
康王再不猶豫,催着馬風馳電掣一般,帶着人趕往了孟津渡。
師爺和縣太爺見到康王終於去遠,這才如夢方醒一般擦着臉上不停淌落的汗水。
縣太爺還有些奇怪,問着旁邊的師爺:“這康王不是在北地的前線嗎?怎麼就跑了回來?”
師爺道:“在下也是聽,康王的一名妾跑了。”
“康王那麼多的女人,跑了一名妾就跑了,差人尋查就是了,還值當得他親自從邊關回來尋找?”
師爺道:“要尉遲王府的男主雖多,但是兩個王爺三個公卿這麼多年,竟然沒有一個人替他們生下一兒半女,那妾一下爲康王生了兩個兒,終於令尉遲王府後繼有人,自是不能與別人相比的!”
縣太爺卻是淡淡地道:“或許這就是種因得果吧!”
師爺愣了愣,點着頭,嘆了一聲:
“是呀!天作孽,猶可爲;人作孽,不可活!”
兩個人相視看了看,隨即一笑,許多的話當然是不便明言的,只能大家意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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