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星月如明,煩熱的一日總算是過去了,好不容易換來這涼爽的天氣。
所有的人都睡得十分安眠,便是偶爾飛過幾聲蚊的轟叫,也無法叫醒這些疲憊不堪的人們。
田野裡有風,或許明天不會是一個好天氣,但是正因爲風速的加大,反而將那些擾人的蚊蟲吹得沒有影蹤。
許七聽着八郎如雷的鼾聲,只怕八匹馬也拉不起他來。
的確,這幾天的長途逃難,便是鐵打的漢,也會被拖得不成人形了。
倒是身邊的男人和兩個孩,都發出着均勻的呼吸聲,令她有些陶醉。
如果這不是在逃難的路上,而是在自己的家園裡,那又應該是多麼美妙的時光呀!
她睜開眼,首先去看了看被弟弟睡覺都要趴在身下的那頭黑驢。
那頭驢俯在地上顯然也睡了過去。
她最怕的就是這頭驢會被人偷走,因爲這一路上,她的確看到了這種事情不止一次地發生。
逃難的百姓出來的時候,把自己的身家都帶着,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這些牲口了。
難民隊伍裡,時常會有一家人趕着馬、趕着牛前行的,而更多的卻是那些什麼都沒有人,於是晚上一不注意就丟牲口的事,便時有發生。
許七可不希望他們的驢丟了,如果那樣的話,她不得不帶着兩個孩徒步而行了。
而如今,他們還有一個受了傷、半死不活的累贅。
噠……
遠處的大道上忽然傳來馬蹄聲,由遠而近。
那馬蹄聲在他們休息的這個地方停了下來。
這是一匹馬,所以並沒有引起周圍休息的人衆的恐慌。
馬上的騎士跳下了馬背,牽着馬下了官道,走向這些難民宿營的營地,時不時得還能夠聽到老人的囈語,嬰孩的啼哭,男人的呼嚕以及婆娘的低罵。
騎士的戰袍被風吹起來獵獵作響,他卻渾然不覺。
從每一戶人家身邊走過,藉着微弱的星月之光,仔細地尋找着什麼。
驀然,他看到了那頭蜷伏在地的驢,心頭不由得一陣欣喜,拉着馬徑直走了過去。
“誰?”許七當先地驚醒過來,她不由自主地坐起身。
黑夜裡,看到一個高大碩長的身影就立在自己的身前,她不由得緊緊地摟着自己的兒,生怕有個萬一。
“別怕!”那聲音似曾相識,是一個低低地男的聲音:“我是來找他的!”
他蹲下來,用手指了指許七身邊的男人。
許七這才隱約看到這個人的面容,藉着月光依稀記起了白天裡那隊騎兵的校尉。
她還記得這個人的名字應該叫作尹凱。
“他是我丈夫!”生怕尹凱懷疑,許七忙道。
“我知道!”尹凱着,仔細地察看着男的面容,點了點頭。
他從身上解下來一個包裹,丟到了許七的面前:
“這裡有十兩紋銀,還有十斤煎餅和一些金瘡藥,送他去太行山金刀寨!”
“我爲什麼要送他去那裡?”許七問。
尹凱道:“因爲只有那裡,纔可以保住他的命!”
許七默然了。
看來,尹凱從一開始,就知道這個男人是誰。
見許七沒有答話,尹凱立起了身來,回身從自己的馬背上取出了一把刀來,直接丟到了男人的身邊,同時告訴着她:
“這把刀是他的,如果他沒受傷,這天下沒有人能夠打得過他。”
完,轉身離去。
許七愣愣地看着尹凱牽着馬離開了宿營地,走上了大路,馬蹄聲起,由近到遠,漸漸不聞。
她緩緩地拿起了那把刀來,這把刀很沉,她必須要兩隻手能夠抓得起來。
按下了崩簧,只聽得“咔”的一聲,一道寒光在這個黑色的夜裡閃了一下便黯弱下去。
她只抽出了刀的一半,便感到冷森森的氣息令她心驚肉跳,冷汗淋漓。
她知道名刀名劍都是認主的,顯然她並不適合拔出這把刀來,只得重新將刀收入鞘中。
藉着月光依稀看到刀鞘柄部刻着兩個古老的篆字:“龍雀”。
她知道這可不是一把普通的刀,還是放回到了男人的身邊。
“姐呀,剛纔我好像是看到有個人走過來了!”
許八郎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問着許七。
“他已經走了!”許七道。
“啊?真得有人過來呀?”許八郎忙爬了起來,一看自己的驢還在,總算是放下心來:“還好!咱們的黑驢沒丟!”
許七不由得笑了起來,弟弟每天晚上睡覺前想的就是這個事情,難怪在見到驢的時候,他會這麼放鬆。
她忽然覺得有些異樣。
轉回頭,正與一雙黑黝黝的目光相對。
那雙眸猶如夜空中的北斗一般閃着光,深邃而且迷人,令她都有些沉醉。
驀然臉一紅,馬上想起來這個陌生的男,此時是她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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