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捨不得林妹妹。”
看到平日裡像是小仙女一樣的林妹妹哭得稀里嘩啦的,迎春張口還想調笑幾句,誰知道還沒說話,也開始掉下眼淚來。
這次揚州之行,其實迎春就有些心理準備,她有元春的藥,再加上還有神醫的藥,怎麼也能挽留住林如海的性命。
黛玉如此重視親情,又如何能捨下大病初癒的林如海,說不得就要留在揚州了。
她把黛玉當成女兒來疼,哪裡又能捨得離開她,不過是一直在逃避細想這個問題罷了,眼下榮國府來人,黛玉又把這件事情戳破,兩個人僞裝起來的歲月靜好也被打破了。
“玉兒想到要和二姐姐分開,心裡就疼的厲害,玉兒……”
黛玉難過的幾乎要說不下去了,這幾天夜裡她一直睡不着,又想着二姐姐外祖母,又想着爹爹,只覺得左右爲難,心裡難受的緊,能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是很艱難的。
“你別說了,林妹妹,其實……我們以後也能再見面的,妹妹快別哭了。”
迎春本來就難受,看到黛玉這樣心裡更難受了。
“二姐姐……”
黛玉卻只覺得迎春是在哄她,眼淚流的更急了,京都離揚州千里之遙,以後她們各自婚嫁,又有什麼機會能再相見呢
“林妹妹,快別哭了,你忘了,林姑父以後可是要回京都述職的,到時候我們不是又能見面了嗎?”
迎春一邊給黛玉擦眼淚一邊勸道。
“二姐姐就會哄我,爹爹就算是回京都述職,也不一定就能留在京都,到時候不知道又被派到哪裡去爲官……”
“那我們總是有機會見面的,林妹妹快別哭了……”
聽到黛玉這樣說,迎春也有點頭疼了,平日裡覺得有這樣晶瑩剔透的妹妹簡直是太幸福了,可是如今哄起來才知道有多難。
“二姐姐,你到時候會不會把玉兒忘了?”
“想什麼呢?就算是林姑父不能在京都做官,但是總也是在大陳境內,到時候二姐姐一有機會,肯定會過去看你。”
迎春到底不是紅樓世界的人,並不覺得離得遠就是見不到了。
再說了,她之前可是和元春商量好了,以後兩個人要泛舟江南,浪跡山水的,那樣的話,無論黛玉去了哪兒,兩個人也是有再見面的時候的。
黛玉不會榮國府纔是對她最好的,她本就是貴女,根本沒有必要去收那份委屈。
“二姐姐……”
黛玉很想說迎春以後婚嫁之後,兩個人可能就見不到了,不過看到迎春一臉確定的樣子,到底是沒說出來。
婚嫁?要是自己有個哥哥就好了。
那樣就可以把二姐姐娶回來,到時候無論去到何處都能和她在一起了。
黛玉無比怨念的想到,摟着迎春又是一陣哭。
“快別哭了,鸚哥兒她們就要回來了,要是看到你哭成這樣,指定要笑話你了。”
“那二姐姐可說好了,一有機會就去看玉兒,玉兒……玉兒以後要是有機會,也去看二姐姐。”
屋裡兩姐妹總算是止住了眼淚,屋外面兩個大丫鬟心裡卻開始糾結起來。
擔心驚動了屋裡的兩位姑娘,司棋拉着鸚哥兒走到了林家的小花園了,這會兒正是未時(下午兩點左右。),小花園裡幾乎沒有什麼人。
鸚哥兒用手拉着一旁的樹枝,臉上很有些怔忪。
林姑娘不準備回去了,那自己是要留在揚州,還是要回去京都呢?
“鸚哥兒,你是怎麼想的?是跟着林姑娘留下還是要回榮國公府?”
司棋和鸚哥兒差不多大,這兩年因着兩位姑娘同住,感情又好,兩個大丫鬟處的也是極好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想來,我是會跟着回去的。”
鸚哥兒想到要離開黛玉,心裡也很是難過。
“爲什麼呀,你的家人不是也在金陵嗎?你要是留在了揚州,離家裡人不是也近的多嗎?”
司棋很有些想不通的樣子。
“我不要留在揚州還是回京都,哪裡是我說了算的,你忘了,我的賣身契還在老太太那裡。”
想到老太太,鸚哥兒的臉上也有些不好,她當初被給了黛玉的時候,可是被老太太千叮嚀萬囑咐的。
說是要讓她多哄着點自家姑娘,甚至還隱隱透露出以後會讓她當作陪嫁丫鬟的事情。
但是這兩年,她跟在兩位姑娘身後,接觸了不少的事情,也明白寶二爺不是什麼良人,早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眼下自家姑娘留在了揚州,回去之後還不知道老太太會如何處置她呢。
她如今也已經十三歲了,萬一被胡亂配了小廝,到時候她哭都沒地方哭去。
“哎呀,我怎麼忘了這件事情了,不過老太太那麼疼林姑娘,林姑娘要是開口的話,老太太肯定會答應的。”
司棋很是樂觀的說道。
“也許吧,別說我的事情了,還是說說你吧。”
鸚哥兒可不像司棋那樣樂觀,老太太心疼林姑娘不假,但是要是知道林姑娘留在揚州不回去了,說不定會如何震怒呢。
她沒辦法朝着自家姑娘撒氣,那自己這個小丫鬟可就是她的出氣筒了,說不定會拿着自己的賣身契不放。
不過她也不想司棋跟着憂心,轉移了話題說道。
“說我什麼啊?我又不留在揚州。”
司棋沒想到話題突然轉到了她的身上,一臉無辜的說道。
“別裝了,之前來揚州的船上我就看出來你不對勁了,幾乎每次傍晚都會盯着夕陽看上大半晌,臉上的表情啊……”
鸚哥兒有些戲謔的說道。
“你個小蹄子,就會胡說,我不過看看夕陽就被你亂嚼舌根子,看我撓不撓你。”
司棋沒想到自己的異樣被鸚哥兒看了出來,臉色通紅的追着鸚哥兒就要呵她的癢。
“快說說吧,到底是哪路神仙攪動了我們家司棋姐姐的心神?”
鸚哥兒一邊躲,一邊笑道。
笑鬧了一會兒,司棋還是忍不住把她和潘又安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沒有跟你家裡提親,就跟你書信來往?”
司棋滿腦子粉紅泡泡可能有點轉不過來,但是鸚哥兒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表哥說了,我如今是姑娘的大丫鬟,每個月能拿一兩銀子,可是要是定了親,說不定就要回家,銀子可就沒了,還不如等我們再大些,銀子攢的差不多了,再告訴姑娘。”
一向爽利的司棋難得的臉色通紅。
“司棋姐姐,那你和潘公子的事情,家裡人知道嗎?”
鸚哥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知道,表哥說這事先不要讓我爹孃知道,要不然他們肯定不樂意。你知道的,我爹孃一直想讓我跟着姑娘,以後當個陪嫁大丫鬟。”
說到自家爹孃的想法,司棋也有些無奈,她可不想當什麼陪嫁丫鬟,更不屑於爬自家姑爺的牀。
“司棋姐姐,雖然你爹孃說的不太對,但是我覺得潘公子這樣做還是有點問題,這要是被人知道了,難看的可是隻有你。”
鸚哥兒又問了幾句司棋和潘又安的事情,很是有些不看好的說道。
照着司棋所說,潘又安一心科考,平日裡也沒有什麼收入,吃穿嚼用還需要司棋來補貼,她實在是有些看不上,不過看司琪的樣子,也只能委婉的勸道。
“表哥是有大志向的,他不出去賺錢也是我提議的。”
看到心上人被誤會,司棋趕緊說道。
不過她並沒有說,潘又安也沒有拒絕就是了。
鸚哥兒又勸了一會兒,看實在是勸不了,也很是無奈,又擔心兩位姑娘找她們有事,這才一起回了房裡。
周瑞在客院外等了又等,直到入夜纔看見賈璉從知州家裡回來了,剛想過去見禮,就被興兒攔住了。
“周管家,我們爺今兒忙了一天,累得很,明天和二姑娘一起見你們兩位吧。”
要是在往常,周瑞要是聽了興兒如此說,說不得就得笑出聲來,怎麼也得諷刺興兒幾句,但是如今是在揚州,又知道賈璉確實忙了大半天,也只能打了個千退下了。
“呵,祖母這是擔心我辦事不利,派人過來了?”
看着周瑞退下,賈璉轉身進屋,在興兒和旺兒的服侍下脫了大氅,才道。
白天周瑞來的時候,黛玉已經使了人去知州府裡告知了賈璉,賈璉當時連回來都懶得回來,更是不願意聽什麼老太太的“教誨”和“叮囑”。
“二爺,您是不是可以補實缺了?”
興兒卻沒有接他明顯是諷刺的話,而是一臉崇拜的說道。
“也不一定,只是得了明玉兄的舉薦,上面還沒有結果呢。”
說到實缺,賈璉的臉上也興奮起來,他跑了這麼一個多月了,總算是有些進展,雖說不是什麼重要的職務,不過確實是幹實事的。
“二爺神武,肯定能一舉拿下。”
旺兒也趕忙上前恭維道。
“哈哈,讓人去醉仙樓要點酒菜,爺今兒要喝上幾杯。”
“哎,小的這就去。”
興兒高興的應了,轉身正要出去,又被賈璉叫住了。
“對了,讓他們挑好的,給我二妹妹林妹妹那裡都送上一些,這些日子她們也忙壞了,林姑父身子還沒大好,倒是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