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憂解難?不是迎春小看探春,探春確實是個精明的,但是這世界上精明的人太多了。
她就算是再聰明,到底也只是一個常在深閨待着的女子,排憂解難,她還真的是敢開口!
只怕是被慫恿着,纔想得這樣天真,歸真閣的事情確實是一塊大肥肉,但是這塊肥肉卻不是誰都能吃得下的。
有梅夫子在,有清風帝在,這肥肉誰吃誰倒黴,就算是勉強嚥下去,只怕也會被毒死。
她不知道羊毛作坊賺錢?當然知道啊,但是爲什麼當初只要了高端羊絨線的生意?還不是因爲她知道自己根本吃不下。
要說賺錢,雲容齋賺錢吧?爲什麼清風帝沒有看上,她和定王也有交情,後來還不是上交了大半利潤,才能依附到了定王。
畢竟對於這些王子皇孫而言,他們真的不缺賺錢的機會,一個鋪子,幾個鋪子賺來的錢根本就不被他們看在眼裡。
當初康王雖說對雲容齋有了興趣,但是來雲容齋挖人的也只是連康王的面都見不到幾次的小人物。
是因爲雲容齋不賺錢嗎?
不!是因爲雲容齋只賺錢,歸真閣不一樣,它不僅賺錢,還有更大的用途。
當然,這也是她事後諸葛亮。
她當初其實也不明白,爲什麼康王付出那麼大的代價,甚至不惜暴露甄家,去算計清風帝,也想要將羊毛作坊拿下。
後來還是接手了戶部官員送來的文書裡看出了問題。她還是目光太短淺了,只能看到高端羊絨線的價值,堪稱現實版買櫝還珠。
當她因爲京都歸真閣生意蒸蒸日上而沾沾自喜的時候,梅夫子已經用她提供的計劃,將那些羊毛線賣到了更多的地方和國度。
甚至,他已經有了更長遠的打算……
利用羊毛作坊,解決大陳的心腹大患——西北的問題。
這估計就是元春省親當日清風帝態度突變的原因。
荒唐嗎?一點兒也不荒唐。
要知道大金雖然被稱爲大金,但是大金朝對於底下部落的控制卻並不像其他國度一樣。
和大陳的疆域被分爲二十二州縣不同,大金是由上百個部落組建而成。
確切的說,大金更類似於明清時期的遊牧民族,他們之所以屢次攻打大陳,是因爲本國的土地貧瘠,根本不適合耕種。
春秋季節還好些,靠着放牧和草原上的野草野菜能維持生計,可是等到了冬天,大金的國民們生活就艱難了起來。
生計艱難之後就是爭鬥,大金皇室在這些爭鬥中風雨飄搖,後來不知道是哪一位國君,從邊境居民搶掠大陳得到了靈感,每一年都會派軍隊來大陳搶掠。
大金和大陳不過是隔了一座山罷了,雖說這大山高了點,大了點,但是也只是一座山不是嗎?
大陳這邊的人可以安安穩穩的貓冬,大金的人卻要忍飢挨餓,大金皇室的人一鼓動,各個部落的首領一配合,這攘外不安內的方針就定下來了。
打不下來怕什麼?用後世歷史書上的話就能解釋了,打不下來也能緩解大金各個部落之間的矛盾。
至少在大金搶掠大陳的這一方面,各個部落都是精誠合作的,也能暫時放下彼此的矛盾。
什麼?你說讓大陳反擊?
自然是反擊過的,但是大金的人自小就習慣在馬背上馳騁,大陳在這一方面還是差了些。
還有一個說不出口的原因,那就是甄大將軍,當然,這事是迎春自己琢磨的。
清風帝手裡的人馬應該不能徹底的掌控西北,甄大將軍和大金,以及清風帝在西北的人手,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平衡。
這事兒和歸真閣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如果大金的國民冬季有糧食吃,有衣服穿,再挑撥挑撥各部落的關係,他們還有時間來大陳搶掠嗎?
羊毛作坊就是一個打破這種平衡的很好的契機。
羊毛作坊加工出來的羊毛線和羊絨線不僅在大陳很受歡迎,在大陳周圍的閩國,夏彌國,還有力巴國都是很受歡迎的。
大陳如果可以開辦更多的羊毛作坊,就能生產出來更多的羊毛線羊絨線,這些線可以賣到大陳,也可以賣到周圍其他的國家。
這樣大陳就和大金有了經濟聯繫,也就促成了合作,清風帝完全可以趁這個時候騰出手來將甄家給弄了。
這樣想想,至少目前太上皇,清風帝,梅夫子三個人目前的目標應該是一致的,那就是對付康王一脈。
康王想必也應該看到了自己的危機,所以這纔派了人,想要從清風帝這裡“騙”到羊毛作坊的經營權。
只是不知道寶釵她們三個過來是不是也是康王的示意?
尤二姐的把柄應該還在賈珍手裡,賈政最近時常去甄家,她們兩個應該都是康王那邊的人,那寶釵呢?
難不成薛蟠也投靠了康王?迎春琢磨着這事兒的可能性,看向寶釵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
“三妹妹,你打算如何幫我排憂解難?寶姐姐和尤家姐姐也是爲了歸真閣來的?”
“自然是……寶姐姐,還是你說吧,我怕自己說不明白。”
探春到底不如寶釵圓滑,剛剛諷刺我迎春就要靠她“施捨”,唾面自乾的事情她還是做的不夠多,再說了,她已經開了口,總不能讓寶釵和尤二姐坐享其成。
“二妹妹,我是這樣想的,歸真閣需要到各地去考察,咱們女子不太方便,交給外面的人又不放心。
與其讓那些不認識的人分一杯羹,還不如交給我們自家人來做,二妹妹說呢?”
寶釵將手裡的茶盞放下,紅潤的嘴脣因爲沾染了茶水,看起來更是嬌豔欲滴。
“……”
迎春不知可否,目光又轉向尤二姐。
“我……我是想過來問問三妹。”
尤二姐飛快的擡起頭瞟了迎春一眼,見她看過來,又很快的低下頭囁嚅道。
呵呵,尤二姐是不是裝小白花裝多了,迎春彎了彎嘴角,不再看她,寶釵的探春都沒忍住,又看了她一眼。
“自家人?難不成寶姐姐是說薛表哥?”
迎春打算打探一下薛家的態度。
“我哥哥如今忙得很,他這些日子忙着在京都開香料鋪子和雜貨鋪子,只怕是沒有時間離開京都,我說的自家人是說我堂弟薛蝌,還有王家舅舅那邊。”
寶釵搖了搖頭,笑着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