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唱諾之聲響切司馬府門前。
皇后優雅的虛扶道:“阮卿家請起,衆位請起。”
“謝皇后娘娘!”
一應禮儀、派頭皆是做足,阮文淵輕輕一揮手,身後家人僕人讓開一條道來。
吩咐家人招待好儀仗隊,阮文淵做了個“請”的姿勢,皇后阮文蕊這才領頭走了進去。
轉進內庭,阮文蕊遞了個眼色給阮文淵,阮文淵意會,便隨着阮文蕊狀似從容的往書房方向而去。
一進門,阮文蕊就囑咐阮文淵關好書房門,徑直走到一側的高背椅上坐下,不顧形象的自行倒了杯水,猛灌了幾口。
阮文淵在她身側坐了下來,滿面凝重的望着自己從未如此失儀的妹妹。
阮文蕊掏出錦帕,拭了拭嘴角殘留的水漬,才道:“大哥,出大事了。”
阮文淵一聽這話,心裡頓時“咯噔”了一下,遲疑的問道:“蕊兒,什麼事能讓平素冷靜的你這般失態?”
“前日東城門城頭上懸掛頭顱之事,你可知曉?”
“這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只是那皇帝爲何沒着人盤查這事?”阮文淵問出心中疑問。
“哼!”阮文蕊冷哼一聲,咬牙切齒的道:“他怎麼可能盤查?這事就是那逍遙王乾的!”
阮文淵驚異不已,喃喃的道:“居然是他乾的!那你可知那頭顱是何人?我着青決暗地裡查探過,居然查不出來。”
“是我的人!”皇后冷冷道出。
“啊?!”阮文淵今日得到的震驚只怕比他一生中都多。
竟然是自己妹妹的人!那此舉是不是代表她這幾日幹了些過激的事?
阮文蕊看着自己的大哥那瞪得如銅鈴般的眼睛,滿心委屈的道:“我還不是被燕景辳和燕藜那小雜-種氣的!”
接着,阮文蕊將這幾日發生的事和盤托出,直聽得個阮文淵想揍人。
阮文淵激動的道:“蕊兒,你怎麼可以這麼糊塗?怎麼可以如此沉不住氣?你這下子不是將自己逼進絕地了麼?燕藜那小子根本不是我們的目標,你何以自亂陣腳?”阮文淵頓了頓,睨着阮文蕊,問道:“你莫非對那皇帝還有感情?”
“哼!”阮文蕊刷的站起身,惱怒的道:“對他,我二十五年前就已死心,我只是氣不過他如此偏寵那短命鬼的孩兒!他這樣做,根本就沒把我和欣兒放在該放的位置,這讓我和欣兒情何以堪?”
“唉!”阮文淵嘆口氣,道:“如今棋局全被打亂,燕藜那小子羽翼壯大,又得聖寵,你難道就不怕那狗皇帝廢了太子,將皇位傳之於他?”
“他燕景辳要是敢這麼做,我就是把整個大燕拱手讓人,也不會讓燕藜小兒得逞!”阮文蕊攪着手中錦帕,恨恨的說。這話,說得有些賭氣的成分。
“胡鬧!這大燕遲早是我阮家的!”阮文淵眼中滿是狠厲之色,而後若有所思的道:“只是沒想到燕藜這小子竟然厲害至此,可惜了你這許多年培植的幾百手下!看來,我得好好部署一番了!”
“這筆帳,我遲早要和他算!”阮文蕊再次坐了下去,手握成拳,輕擊在身側高几上,滿臉的怨毒之色。
“等我們拿下那帝位,還愁不能收拾他麼?他多次壞我的好事,我也恨不能收拾了他,只是我都隱忍不發,就怕踏錯一步,便功虧一簣!”阮文淵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等等等,還需等多久?”
“快了!如今你這事必然已經引起皇帝警惕,看來我也得加快步伐了!”阮文淵凝望着阮文蕊,面色沉重的道:“那孩兒已經回漠城了。”
甫一聽,阮文蕊愣了愣神,半晌才意會道他所說的是誰,當下問道:“那她可曾動手?”
“目前還沒有,據我猜測,翼兒的死八成與她有關,鄧州之事多半也是她做的。”
“她真有如此強悍?”阮文蕊驚異的問道。
“是的!四年前她身中羽箭尚能斬殺我上百護衛,何況是現在?且她在大楚的那些事蹟,早已人盡皆知。還有,以她與燕藜那小子的感情,斬殺你鳳召閣手下的事,怕是和她也脫不了干係!”
“我阮家竟然出了這樣一號人物!只是可惜不能爲我所用。”阮文蕊語氣中隱隱透着一絲惋惜,下一瞬卻陰狠的說:“只要與那小子在一起,便是我阮文蕊的敵人,他朝落在我的手上,我定不會手軟!”
“這事再說吧!”
以暗流涌動來形容大燕目前的局勢亦不爲過。
文景帝對於最近發生的事,完全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態度。對於大臣們進言嚴查無名頭顱之事,文景帝不是充耳不聞,就是顧左右而言其他。實在是煩了,就對進言之人大吼一句:朕力不從心,要不你來當這皇帝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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嚇得一衆大臣戰戰兢兢,跪成一片。
文景帝緣何不徹查此事成了大臣們暗地裡談論的重要話題,最後得出結論——他們的九五之尊定是知道這事是何人所爲,是以才如此推託!
是有心偏袒,是恣意縱容,還是不想得罪某人?
最後搖了搖頭,心中直嘆:帝王的心思你別猜!
此事便這樣不了了之!
京城暗裡的氣氛雖是詭譎不已,但是對於百姓來說,卻沒有多大的影響。
至於那頭顱的事,不過是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平淡中的一劑調味劑。過去了,也就罷了。他們依舊無憂無慮的生活着,享受着京城的繁華與富庶。
今天是難得的陰天,偶爾一股風吹來,讓人覺得一陣神清氣爽。
阮紅俏許久不曾深入到京城熱鬧的地界去遊蕩了,藉着今兒天氣涼爽,決定拋開一切事務,拉着燕藜好好的去招搖一番。然而又不願因爲兩人在京城過於熟識的面孔破壞了此次的好興致,阮紅俏靈機一動,扯着燕藜閃進了暗樓。
再由暗樓的後門出來時,阮紅俏與燕藜已是換了一副面孔。
兩人皆是一襲白衫,從背後看去,依舊翩然如仙,臨風玉樹;然而視線轉到前面,卻是那種平凡得扔在人堆中也沒人願意看第二眼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