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一開始也是懷疑是唐拓乾的,但是他這麼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讓他們存善堂的人加入進來,反倒是讓他也不那麼肯定了。
不過不管怎麼樣,古悠然在他的印象裡還是個很好很特別的女人。
尤其是人也算是在他的勢力地盤上丟了的,沈烈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極不舒服的。
這不是擺明了沒把他們存善堂放在眼裡嗎?
倘若他不認識古悠然,或者他壓根就沒在鴻運樓住下也就算了。
現在偏偏他剛在鴻運樓裡住下來,正預備第二天當古悠然一行人的‘導遊’的時候,正主卻被人在眼皮子底下給擄沒了。
這不成笑話了嗎?
真是豈有此理!
真當他存善堂是擺着好看的是不是?
沈烈的心裡有對魏岑的恨,對唐拓的骨子裡的看不上,可也有對古悠然真切的擔心。
當即就掏出一個白色的小小的約莫只有小手指長短的哨子一樣的東西,放到了嘴邊開始吹了起來。
但是所有的人都沒有聽到聲音。
可是不到一盞茶,卻已經有人馬飛快地朝此地衝了過來。
其實唐拓這麼大鬧老茶館的找人,早就驚動了本地的一些勢力的眼線,只是他們都是得到了一些人的提前警告,沒敢打探和妄動。
所以裝作不曉得而已。
而這個提前打招呼的人就是沈烈的存善堂,是由毛二叔出的面。
畢竟他是很清楚唐拓這行人的不簡單的。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們既然收到了來自少爺的信號,當然也就不用擔心不能露面了。
果然不到一小會兒功夫,毛二叔也已經帶着精幹的人趕到了外圍。
唐拓看到是沈烈的人,便揮了揮手,讓一副阻攔和戒備這些人靠近的神府的兩個護衛立即讓了開來。
毛二叔這才快速的近到前來,“少爺!”
“二叔,把我們的人都發動起來,注意城裡大小所有的密道和眼生的人,封鎖所有出城的通道,在這之前出去的,哪怕就是一個販夫走卒,也給我把身份翻出來!”
“少爺放心!已經在探查中!”
毛二叔聞言立即點頭。
既然發現了出事,不管是以沈烈和古悠然這行人之間的關係也好,還是基於存善堂是這裡勢力的最大的頭也好。
都不可能是不關注這些的。
因此打探可以說是早就在進行中了。
只不過如今聽到沈烈的命令之後,使得這一行動可以更加光明正大的擺到檯面上來罷了。
唐拓和魏岑他們也都不是笨蛋,一聽毛二叔這話,也就都明白了。
不由都暗自一凜,看來這個存善堂也不簡單啊。
他們還是小看了人家。
只以爲是個中元國內的本土小勢力團體之一。
但是看人家這反應速度和做事的方式,顯然也是訓練有素的,不像是沒經驗的人臨時訓練出來的。
一時間對沈烈的存在,兩人也不得不高看一眼。
不過眼前也不是讚歎這個的時候,關鍵還是要儘快把古悠然找到。
“嗯,這裡留一個人就行,其他的都去做事!”
沈烈這話一落,毛二叔就衝着周圍存善堂的人比了一個很奇怪的手勢,頓時那些人抱着刀行了一禮就各自上馬的上馬,快跑的快跑。
不到半分鐘已經完全消失的乾乾淨淨了。
而毛二叔看到沈烈的眉宇間有些陰鬱不快的樣子,卻是安慰了一聲,“烈少爺,您放心,只要人還在我們存善堂的地盤上,絕對丟不了!找出來不過是時間問題!”
唐拓他們不知道毛二叔何以來的這個篤定。
但是沈烈顯然是不懷疑的。
聞言點了點頭,“這個我知道,我擔心那些人會對古姐姐不利!畢竟花了這麼大的代價才把人擄走,要說沒所求,單光是綁架的話——”
話說到這份上,眼神自然都看向唐拓他們去了。
唐拓卻是心底暗怒。
他當然知道人家有針對性的綁走了古悠然,肯定是對神府有目的的。
但是他怎麼知道對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唐公子,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沈烈本來就已經好奇他們這行奇怪的組合隊伍,現在看到那奇妙的大無相八卦陣的陣法佈置之後,就更加對他們的來歷,無法不猜測了。
“沈公子,抱歉,這不是你該知道的,唐拓無可奉告!”
對於沈烈的這個問題,唐拓毫不給面子的就冷聲拒絕了。
沈烈當即就有些想要發作,卻被毛二叔拉扯了一下,“少爺,不管怎麼樣,我們還是先等古夫人安全找到後再說!”
沈烈一想也是,這個時候和唐拓爭執也是沒用的。
萬一真是他幕後主使了這一行動的話,現在和他對上,反而給他創造了條件和機會。
當即就冷冷地瞪了唐拓一眼,便緩緩朝那大無相八卦陣的入口走去了。
“沈公子,等等!”
叫住他的卻是傾城。
“傾城姑娘有何吩咐?”
“沈公子,吩咐不敢,只是這大無相八卦陣十分的兇險,現在還不曾破解到生門的位置,妄然踏入恐怕會陷入其中!”
傾城一邊說着,一邊目光有些急切並擔憂的看向,面色慘白到似乎隨時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過去的魏岑的臉上。
而沈烈和毛二叔也是這時,才發現魏岑在他的小廝的攙扶下,雙眸緊閉,兩隻手的手指,卻是飛快的在掐算着什麼的。
不僅如此,連帶他的額頭和眉宇間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竟然全部的都浮現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只是因爲夜幕黑沉,加上他又只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唐拓的身上的關係,倒是沒注意發現魏岑竟然不知何時變成這樣了。
而他雖然不通宵陣法五行,但是並不等於他看到魏岑這樣,還不曉得他是在幹什麼。
頓時心中也是深深的一凜。
竟然完全靠心神掐算,在排衍大無相八卦陣的陣列?
這個魏岑到底是什麼人?
真的是一個靠哄騙女人的感情而得到寶琴的負心賊嗎?
還有就是這個美貌足可充當一國皇妃的丫鬟傾城,竟然是個丫鬟的身份本身就夠讓人驚悚和奇怪的了。
現在連個丫鬟都懂陣法。
沈烈真的無法不懷疑他們的出處了。
大陸上潛龍不少,但是再怎麼神秘的勢力,也不可能神秘到毫無跡可尋的。
他不是沒把他們和大陸上最富盛名的幾個古老家族聯繫到一起,但是左思右想,那幾家也不可能配備這樣的隊伍出來。
那麼唯一有嫌疑,又有這樣能力的地方就只有一個了。
——神府!
難道他們是出身那裡?
沈烈光是想到這個,心臟都在劇烈的跳動,且眸中瞳孔劇烈的收縮了一下!
目光不由含了深深的戒慎和敬畏之意的看了他們幾人一眼。
卻越看越覺得多半是這樣沒錯的。
不然還有什麼地方出來的夫人能有古悠然那般的姿容和華貴之態?
再就是陸文生稱呼魏岑和唐拓的叫法,四公子和二公子?
而整個大陸傳言,那個神秘無比,簡直有通天徹地之能的神侯澹臺豐頤,正好是有六大弟子的。
那麼——
沈烈這下額頭上也沁出細密的汗珠來了。
甚至於身體都有些微微發抖了起來。
毛二叔捱得他近,自然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
不由有些奇怪地立即看向自家少爺,用眼神詢問出了什麼事情。
沈烈卻後退了一步,衝着毛二叔就用很高級的傳音入密傳聲道,“毛二叔,你聽着,這件事情你別經別人的手,你親自去查證一下!”
毛二叔聽到沈烈這突如其來的傳音入密心中大吃一驚,但是畢竟是一把年紀的人了,城府還是有的。
因此臉上的表情分毫未變。
甚至於都沒有因爲沈烈的傳音入密而側頭去看他。
光看表面的樣子,別人是根本不知道此刻兩人是有在交談的。
“大陸上曾經有傳言,六年多之前,澹臺神侯曾經自世俗納過一位女子,你去查找下,最近幾年新晉的武王古震寰古家,當年是否有待嫁又適齡的女子?”
沈烈的這話再度傳音過來。
縱然毛二叔城府不淺,此刻也忍不住心神大駭,身體也跟着震顫了一下,嘴角邊的肌肉都跟着不由自主的神經抖動了兩下。
烈少爺的話都交代到這份上了,他要是還不領會到他的意思,那這麼多年的飯也就都吃到狗身上去了。
先是讓他去驗證神侯是否真有納過女子之事。
然後又重點關照他查驗武國新皇古震寰家的適齡女子。
最重要是這位神秘的失蹤了古悠然夫人正好又是姓古的。
如此一來,還用說嗎?
分明是自家少爺懷疑古悠然她們這一夥人是出身自那個神秘最貴的地方的!
要是那樣的話——
毛二叔覺得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來。
天啊!
這可是天大的機緣送到面前了。
只要古悠然他們真是出身神府,而自家少爺又和古夫人建立良好的關係的話,那等於他們存善堂也跟着一步登天了。
這可是千載難逢,百年難遇的好事啊!
毛二叔已經開始激動以後他們存善堂的美好未來和前景了。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這個魏岑,還會是因爲一具南海烏木鳳尾琴就騙了二小姐的無恥無義負心賊嗎?
要知道那可是神府,什麼好東西沒有,犯的着因爲一具琴而落下這樣的下三濫名聲嗎?
但是此刻這些可不是他多想的時候,他現在最當務之急的就是趕緊去查證烈少爺的這個懷疑,是不是有根據的?
當即趕緊按捺住心口猛跳的激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佯裝擔憂地衝着沈烈勸阻道,“少爺,傾城姑娘說的對,您對陣法一竅不通,還是後退一些的好!”
“對了,咱們總堂那邊孔先生對陣法也是熟知的大行家,老朽這就親自去傳信,讓孔先生趕過來!”
沈烈聞言,面色流露出隱隱不甘又擔憂的樣子,目光依舊看着那陣式入口之處,讓人光是看到他這樣,就能感覺出他是有多麼的想要進去又無能爲力的樣子。
起碼傾城看了之後,心裡還是微微感動的。
“是啊,沈公子,您擔憂我家夫人,奴婢也心裡感激,只是這陣法之道十分兇險,您不擅長這個,卻是真的不方便進入的!”
“沈烈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此刻自然不敢給姑娘你們添麻煩,二叔,既然你提到孔先生,你趕緊去吧!”
“是,烈少爺!”
毛二叔說着就要轉身。
傾城似還想阻止,可想了想也還是沒吭聲。
反正在她想來要是四公子和二公子聯手都破不了這陣門的話,他們存善堂那個所謂的孔先生來了也是沒用的。
既然沈烈他一片好心的想要爲救夫人出點力,她又何必去多費口舌?
興許說不定不等他們的那個孔先生到來,夫人就也已經先一步被找到了呢!
出於這個想法,傾城就沒再吭聲,而毛二叔也藉此機會光明正大的離開了沈烈的身邊去查驗沈烈要他去查的消息去了。
而此時的魏岑,那邊似乎終於快要有結果了。
唐拓的目光也都完全屏息的專注地落在魏岑的臉上了。
卻見魏岑胸口猛地一震,一口鮮血壓都沒壓住的就‘噗——’的一聲噴了出來,人頓時萎頓地往後倒去。
虧得三福一直注意着自家公子的情況,見狀,趕緊扶抱住。
而唐拓此刻也快速地上前,疾點魏岑胸口好幾處的穴位,同時掌心大力的透入內力,暫時穩住他胸口不斷翻騰的逆血。
這般魏岑的心神總算恢復了些過來。
傾城也趕緊掏出手絹,替他把口角邊的血跡擦拭掉一些,雖然急切,但是在場的人都沒敢催促詢問結果。
縱然是此刻對魏岑實在有些感官複雜的沈烈,也只是耐心地等他緩過氣血。
而魏岑也沒讓他們等太久,不過幾個呼吸間,就已經睜開了眼睛。
然後就要掙扎着站起,卻被唐拓的掌心壓着,“別動,就這麼說吧!”
“你的氣血本就虧損的厲害了,這次又強行破陣,連心脈都傷了,再動是不是連命都不要了?”
“四公子!”
傾城也擔心的阻止。
畢竟她現在可是知道的,四公子不僅僅是四公子,還是和夫人有親密關係的。
所以她想夫人是不會願意四公子有問題的。
魏岑本來也不過是強撐一口氣,現在被他們都這麼阻止也不強行要站起,只是臉色卻比之前還要難看萎頓。
好一會兒口中只吐出兩個字,“瘋子!”
唐拓一聽這話,臉色也忍不住有點難看,“小四?”
“這個大無相八卦陣沒有留生門,唯一的生門還是暫時的,應該隨着悠然的進入,已經徹底關閉了!悠然她——”
說到這裡,魏岑的心緒起伏太大,儼然血氣又開始上涌了起來。
“什麼?”
唐拓這下也顧不得給魏岑鎮、壓血氣了,猛地就站了起來。
然後人就往入陣口衝去。
魏岑見狀,也不阻止,畢竟悠然因爲他的邀約才失蹤,現在自己這身體想要闖陣也是沒辦法了,那麼由唐拓去闖就再合適不過的了,就當是他贖罪好了!
再說了,闖陣雖然有一定的兇險,但是唐拓的武功比他們都要高明得多,就算不能整個破開,但是遇到危險,給他自己殺出一條血路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因此,魏岑纔沒說一個字的阻止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