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洛陽城，變成了一處血肉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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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象升可是清楚的記得，幾個月前，他在河南西部追的李自成南北到處流竄時，李自成手下雖然匪兵不少，可是他們的武器裝備率極低。
那時候，李自成手下五萬大軍當中，真正能裝備甲冑的，不會超過一萬人，甚至他們還有一大批匪兵手裡，都沒一件像樣的武器。
可就是這樣，李自成硬生生通過一場曠日持久的追逐戰，一場伏擊，歷經血戰，還是將他擊敗了。
這麼長時間過去了，盧象升可以想象得出，以李自成這股流寇滾雪球的能力，此時他手下大軍超十萬，盧象升一點都不吃驚。
盧象升對於洛陽的城防，也是非常有信心的，千年古城，幾十米高的城牆，十幾米寬護城河。
哪怕城內有着一羣豬隊友，他手裡可用的精兵僅有萬人，再加上他臨時招募的兩萬青壯。
勉強還讓盧象升抱着一絲絲守住洛陽的心思、。
可是當盧象升站在城牆上，看到城外幾乎人人披甲的流寇大軍時，他知道，如果沒有援軍趕到，洛陽他是守不住的。
可是，即便是守不住，盧象升也沒打算放棄，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逃跑不是他的作風。
盧象升對大明的忠心，讓他不可能棄城逃走，可也同樣是因爲他的忠心，讓他註定守不住洛陽。
如果此時換成李子霄鎮守洛陽，他絕不會像盧象升那麼做，盧象升在向福王求款無果，向洛陽府衙，各大貴胄借錢失敗之後，只得另想辦法招募青壯。
整整花了他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讓他勉強東拉西湊出兩萬人的青壯男子。
如果是李子霄，都到這個時候了，敵人馬上就要攻來了，他還會跟福王將道理，和那些貴胄勳戚講道理。
以盧象升手裡的軍力，別看人數只有一萬人，但是真要打起來，擊敗城內那三萬洛陽守軍一點問題都沒有。
換成李子霄，他會趁着李自成大軍還沒有趕到之前，武力奪取洛陽城的控制權，然後大開闊斧的對洛陽進行佈防。
首先要做的，就是徵兵，此時的洛陽城內足足有四十多萬人，其中包括不少逃亡到洛陽，尋求避難的百姓。
盧象升要是全力以赴，拉出五萬青壯不成問題。
至於洛陽城內兵甲軍械，是一概不缺的，洛陽有自己的武器庫，存儲的軍械足有裝備十萬大軍。
當然，徵兵是需要錢的，是需要糧食的，那麼這些錢和糧食，從哪裡來呢，當然是從福王和那些貴族勳戚手裡摳了。
就他們手裡錢糧最多，這個時候不拿出來用，難道得到城破了，留下這些錢糧爲李自成養軍隊嗎？
沒錢？沒糧？你把刀架在福王朱常洵的脖子上，看他有沒有銀子，有沒有糧食。
你帶人去抄了洛陽城內，那些貴族大戶的家，看能不能抄到大把的銀子來，這個時候了，一切都以守住洛陽城爲目的，還有什麼不能幹的。
可是，盧象升不是李子霄，福王朱常洵可是大明的王爺，盧象升要是敢動他，就等同於謀反。
這對於一心對大明忠心耿耿的盧象升來說，是一道非常難以跨過的坎。
果然，到最後盧象升都沒敢對福王朱常洵下手，讓這一個月的時間，就這樣白白溜過去了。
這可是李自成難得留給盧象升的準備時間，既然他錯過，那洛陽的明顯可想而知。
指望那些洛陽守軍，看看李自成第一天攻城的情景，僅僅半天的時間，洛陽就四面告急，洛陽守軍甚至差點丟失一處城門。
最後，還不是盧象升派人及時趕到，接替他們擋住匪兵，將那些眼看就要佔領城門樓的匪兵，又硬生生給殺了下去。
很快，原本應該是抵抗闖賊大軍主力的三萬多洛陽守軍，竟然別殺的一塌糊塗，士氣大跌。
無奈的盧象升只得下令手下一萬人馬，登上城牆，接替洛陽守軍，正面防禦韃子。
而數量更多的洛陽守軍，則反而成爲了協助者，這簡直就是天大的諷刺。
“汝州方面，還是沒有動靜嗎？”
穿着一聲破舊甲冑的盧象升走過來，擡頭對郝建詢問道。
“沒有。”郝建一身血污，更是一臉的疲憊，搖搖頭說道。
李自成連續不停歇的攻城，甚至晚上都要發動夜襲，絲毫不給他們休息的時間。
盧象升手裡兵力緊缺，只能吃飯睡覺都在城牆上，這才短短被包圍一週，李自成強攻洛陽城纔不過三天，他們就有點快頂不住了。
“辛苦了，再堅持一下。”盧象升拍拍郝建的肩膀，關心的說道。
轟隆隆！
李自成剛剛鳴金收兵下去，城外李自成從李子霄手裡買了的火炮，便對城內開炮，掩護另外一批士卒攻城。
轟隆隆！
洛陽城這邊也不甘示弱，他們手裡也有炮，雙方炮兵展開互射。
不過，很快盧象升就制止了城內大炮的開火，他需要留着火炮，對付接下來流寇的攻城，不能這麼浪費掉。
想要打掉流寇在城外的火炮，實在是太困難了，因爲洛陽城頭上那些舊式火炮，不比李自成手裡的那些老舊火炮強多少。
這個時候，在洛陽城南十幾裡外，一處山坡上，一隊騎馬駐立在這裡，其中有兩人騎在馬上，正用單筒望眼鏡，觀望着遠處洛陽城的廝殺。
洛陽城的炮聲，喊殺聲，隔着這麼遠，他們都能聽得到，滾滾濃煙升起，血肉屍體鋪滿了洛陽城下，如同一片煉獄。
“洛陽城，變成了一處血肉磨坊啊！”戚威騎在馬上，感慨的說道。
“沒錯，目前看來盧象升在洛陽城內的抵抗，還是非常頑強的。
不過正常情況下，只要沒有援軍，洛陽城被李自成攻陷，已經是鐵板釘丁的事情了，現在就看盧象升能夠在城內，堅守多久了。”
旁邊，李巖也騎在一匹戰馬上，用單筒望眼鏡望着此時的洛陽城，點頭說道。
此時的洛陽城，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繁華和鼎盛，卻被戰爭的陰雲所籠罩，殺戮和死亡，將會是未來一段時間捏，洛陽城的主旋律。
“李自成手下的傷亡情況怎麼樣？”戚威問道。
“之前收到張富貴的情報，按照他們安插在闖賊大軍中的眼線回報，闖賊手下傷亡不小。
而且，由於闖賊手下缺少藥材和大夫，受傷賊人的死亡率特別高，只要那些受了重傷的士卒，基本上是死定了。”
“好啊，李自成傷亡多些，對咱們是有好處的，李巖，你預計，盧象升還能在洛陽城內，堅守多久呢？”
李巖微微一思考，便開口說道：“如果李自成一直保持這種攻擊強大，盧象升能堅守洛陽一週，屬正常。
他能堅持十天，屬於奇蹟，但半個月內，洛陽必然陷落。”
“恩，你和我估計的差不多。如此說來，咱們也要開始準備了。
要不然，到時候李自成攻下洛陽後，出爾反爾，到時候咱們要是準備不好，可就要被動了。
大將軍將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咱們兩人來辦，咱們就要辦的漂漂亮亮的，這次要狠狠坑李自成一次。”
說到最後，戚威臉上都已經露出蠢蠢欲試、急不可耐的神色。
“是啊，敢提前準備了，回去咱們就行動，這兩天我一直派人盯着李過和劉體純，他們都很乖，遵守咱們雙方的承諾，並無妄動。
不用想，他們也在等洛陽的消息呢。”李巖放下單筒望眼鏡，微笑着說道。
“走吧，洛陽這邊咱們不會來摻和了，一切等到李自成打下洛陽城再說吧，但要通知張富貴，讓他安插的洛陽城的探子，盯緊盧象升。
一旦洛陽城破，他們就要掩護盧象升逃出來，這是將軍親自交代的。”
“這點我會派人通知張局司的。走吧，駕！”
說完，李巖和戚威兩人，便騎着戰馬，在身後十幾名騎兵護衛的保護下，返回汝州城。
而就在汝州城西面，此時還駐紮着一支三萬人的流寇，正是李自成派過來，和白龍軍演戲的李過和劉體純所部。
他們倒是很守約，一直駐軍在汝州城西面，假裝他們整和汝州城對立呢！
而兩人確確實實也在時刻關注北面洛陽的戰事，同時也在監視着汝州城的白龍軍。
十二月十七日，李自成又帶人強攻了兩天的洛陽，在付出巨大傷亡代價之後，眼看就要攻進去了。
卻在這個時候，天氣溫度驟降，天寒地凍的，氣溫急劇銳減，甚至來了一場鵝毛大雪。
大雪過後，整個洛陽地區都變得銀裝素裹，大地披上了一層白色的外衣。
因爲這場降溫和大雪，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當然是洛陽城內的盧象升了，而愁的，自然就是闖王李自成了。
這場大雪一下，直接嚴重影響李自成手下的攻城，這樣的天氣下，再派手下人去進攻洛陽城，跟自殺區別不大。
如此一來，洛陽城內的盧象升，就要高興壞了。
這場鵝毛大雪能爲他再爭取一段時間，讓他和城內的官兵們，可以鬆一口氣，休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