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福滿樓照樣開門營業,生意興隆,天香閣一如往日,門庭雀落,但掌櫃的心情倒是不錯,黃小偉早上一醒,就看見他在哪兒哼着小曲,打着算盤,也不知道他到底在高興什麼。
至於昨晚的行動,不管笨賊三人賊如何小心行事,可還是露出了一些馬腳,最直接的證據就是門鎖,兩把門鎖同時壞掉,一把斷成了兩截,還有一把被人用菜刀直接把鎖頭從中間剁成了兩半,這怎能不引人起疑,要說二傻當時也是砍得不好,本來是讓他用菜刀砍鏈子,誰知道他那麼虎,直接把鎖頭砍成了兩半,這傻子當時估計是把鎖頭當成肉餡了。
不僅是鎖頭,福滿樓的店小二們和打雜的還發現,他們的亂燉居然少了十幾罐,不是罐子沒了,而是罐裡邊的東西全被人吃乾淨了,就剩點菜葉子和湯了,並且細心的店小二們還發現,很多瓶瓶罐罐擺放的位置也不對,明顯是被人動過,再加上福滿樓少東家,大林同志,義正言辭對着福滿樓的所有人,臉紅脖子粗道,說昨天晚上他起夜的時候,親眼看見一個黑衣人闖進了他們家酒樓,還用迷煙把他給迷暈了呢。
但最後這番真實的言論卻沒有人相信,所有人望着喋喋不休的大林同志,都露出了一抹調笑和理解的神色。
因爲今兒一大早,一位早早起牀幹活的店小二,剛來到酒樓大堂,便被一股惡臭吸引,他找了好一圈也沒找到,最後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三樓,少東家的房間。
一分鐘後,只聽這個碎嘴子店小二,站在大林同志的房間內,一聲高喊:“不好了,少東家拉褲兜子了。”
正所謂一傳十,十傳百,用了不到十五分鐘,整個福滿樓上上下下幾十號人,全都知道自己少東家昨晚拉褲兜子這碼事兒。
又過了不到半個小時,這條大街的行人們,便開始聊着今天的八卦,主要圍繞福滿樓少東家展開,一直到現在,距離第一個目擊者店小二喊出的那一嗓子後,三個小時過去了,全福州城的人都知道了福滿樓少東家,一位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居然那個啥了,至此大林同志,徹底名滿天下(僅限於福州)
大林同志之所以說他昨晚是遇見了黑衣人把他迷暈,完事兒纔不小心拉褲兜子,可在大家看來,這根本就是在強行解釋,你說說你拉了就拉了唄,至於找那麼多借口嗎。
即便大林同志描述的有聲有色,甚至有不少人還真以爲少東家是遇到了不懷好意的歹人,但......你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嗎?人家一沒綁架你,二沒殺了你,三.....你也不是個大美女,那他爲什麼要費心費力的把你迷暈呢?
綁票,仇殺,採花,這些都被排除掉了,最後結論依舊是,少東家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拉褲兜子,所以趁着福滿樓進了小偷的功夫,趁機把屎盆子全都扣在他們的腦袋上,恩,厲害厲害。
欲哭無淚的大林同志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怎麼這年頭說真話還沒人聽了,尤其是自己親爹,福滿樓老闆萬春先生,在得知了自己兒子那丟人的事兒之後,嘆了一口氣,拍了拍大林同志的肩膀,默默地丟下了一句,“以後少啃點豬蹄子。”便離開了。
從此之後,大林同志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個小媳婦兒似得,他實在是沒臉出去見人。
至於笨賊三人組,在福滿樓老闆有心的干擾下,所有人都認爲,昨天晚上光顧酒樓的就是一羣餓死鬼,因爲他們的財產損失只有十幾罐的亂燉,所以在加強了一下大門的鎖鏈強度後,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至於天香閣這一邊,掌櫃的在告知店小二和二傻子,沒有拿到亂燉的秘方,並且以後再也不準找人家麻煩後,店小二和二傻子勃然大怒,三人吵吵了半個鐘頭,店小二和二傻子生氣的離開了酒樓,掌櫃的什麼也沒說,依舊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噼裡啪啦的。
東方晴抱着小婉兒坐在客棧大堂,黃小偉則是走到了櫃檯後,看着正在寫什麼東西掌櫃的道:“我說掌櫃啊,你這是打算放棄了?”
掌櫃一邊寫着告示,一邊淡淡道:“對啊,我也想開了,這天香閣大概是真到頭了,再開下去也沒什麼意思,而且萬春是個好人,我跟他不一樣,他只有那麼一間酒樓,我老家還有不少房產和土地,就算天香閣不幹,也不至於喝西北風。”
黃小偉抓耳撓腮道:“你再試試唄,別這麼早就放棄啊。”
媽的,你要是放棄了,老子可咋辦,這歷史萬一改變了,自己這羣人都得死,恩,看樣兒得想個法子。
這時,掌櫃的停住了筆,看着手中的告示,輕輕點了點頭,朝着客棧外走去,將告示粘在了大門上。
黃小偉好奇的跟了出去,一開始他還沒注意掌櫃的剛纔在寫着什麼,可這時,告示最上方“出兌”兩個大字狠狠的映入了黃小偉眼簾。
“我靠,你還真不幹了?”
掌櫃的奇怪道:“我剛纔不是都跟你說了嗎。”
“呃......這個......你要不要在考慮一下?”黃小偉道。
掌櫃的堅定的搖頭道:“客官,我都已經想好了,這天香閣還是關掉算了,要不然現在除了往裡面扔錢還是扔錢,本來已經虧了不少,再開下去,還不是死路一條。”
“但你也.....”
說到這裡,掌櫃的朝着黃小偉拱手道:“客官,我現在要出門一趟,看看有沒有人想把這裡盤下來,對了,若是有人來詢問,麻煩你幫我告訴他們一聲,我晚些時候就回來,要是有事兒着急的話,他們可以先走,明天再來和我談。”
黃小偉正在琢磨怎麼能讓掌櫃的回心轉意,這會兒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道:“恩,好,我知道了。”
掌櫃的又朝着黃小偉行了一禮,道:“東方昌在此謝過客官了。”
說完這句話,掌櫃的便仰着頭離開了這裡,剛剛走到門外想要看看發生了什麼的東方晴,在聽到東方昌三個字的時候,渾身一顫,呆立在了原地,望着掌櫃的離去的身影兒,一雙明亮的大眼中,涌出了一抹深深的不可思議。
黃小偉這時候還沒反應過來,扭頭朝着客棧走回的時候,只見東方晴擋在了門口,不解道:“老婆,你站在這兒幹嘛啊,咦?你臉色怎麼這麼差,不是病了吧?”
黃小偉的雙手在呆滯的東方晴面前好一頓晃悠,東方晴從失神狀態清醒了過來,噌的一下抓住了黃小偉的雙手,指着掌櫃的離去的背影兒,急三火四道:“你你你......你聽沒聽見他剛纔說什麼!!”
黃小偉隨口道:“讓我幫忙招待一下來看房子的客人,咋了?”
東方晴急的臉色漲紅,道:“不是這一句,下一句。”
“明天再來找我談?”
“再下一句。”
黃小偉想了一會兒道:“東方昌在此謝過?”
東方晴趕緊點頭道:“對,就是這一句,東方昌,他叫東方昌啊!”
黃小偉也愣住了,望着東方晴不敢相信道:“你是說......對,對,東方昌,東方昌!!”
東方晴的情緒很激動,特別激動,但黃小偉愣了一會兒,便調笑道:“行了,行了,你這麼高興幹啥,不就是遇見跟你一個姓氏的人了嗎,雖說你這個姓不太多見,但也不少,咋的,他還能是你祖宗啊?”
東方晴石破天驚道:“他就是我祖宗,那個你當初天天罵的,那個被你祖宗坑了的傢伙。”
黃小偉:“.......”
此刻,黃小偉臉上的表情很精彩,聽完了東方晴的訴說後,東方昌這個名字猛地從黃小偉的記憶深處涌現了出來,不是他記性不好,而是自打他第一次從父母口中聽到東方昌這個名字後,已經過去了七八個月,在這個時間段裡,他經歷了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這麼一個路人甲的名字早就忘沒影了。
雖說他當時沒事兒就罵東方昌兩句,可那也是爲了氣東方晴,這麼一個死人的名字,他從來就沒有往心裡去過,而即便是他當時罵,也總是你祖宗怎麼地的,名字壓根就沒怎麼提起過。
但現在......
光緒二十五年,廣東省福州城,東方昌,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了,那個懦弱的受氣包掌櫃,就是東方晴的祖宗,那個他天天罵,卻連名字都沒有記住的東方昌,東方倒黴蛋!
黃小偉瞧着東方晴,東方晴瞧着黃小偉,小婉兒站在一旁,好奇的看着他們倆。
黃小偉的臉上,青一陣紅一陣,最後似乎是爲了印證自己的猜想,他抓着東方晴的手,直奔對面的福滿樓。
如果說天香閣老闆就是東方昌的話,那,那個萬春......
大概就是叫黃萬春吧。
臥槽,玩呢!!
--------------------------------------------------------分割線,這個.......有人提前猜到了嗎?應該是有的吧,畢竟我也沒少埋伏筆,是吧,應該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