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拉着晚秋的手,笑道:“咱可先說好了,逛歸逛,這府裡頭的規矩可嚴着呢,你可千萬別跟我說要往西廂去!”
晚秋笑:“你當我是傻子,這都什麼時辰了,平日裡都不能隨便往西廂去,這會子我又怎麼可能犯傻!”
白凝聽了抿嘴笑。
二人說是逛鍾府,可是這些大戶人家,規矩都是甚嚴的,不過是在南院附近轉了遭,藉着月色迷濛,偷偷的爬到了假山上小小的俯視了下這鐘府而已,晚秋孩子性強,尚且意猶未盡,白凝卻拉着她下了假山,說是待會兒蘇媽媽發現她們不在準又會大發脾氣,晚秋也知,蘇媽媽是得罪不得的,便跟着白凝往回走,卻不料,剛拐過假山那道彎,卻迎面碰上了二少爺鍾離以及鍾離的貼身跟班青衣和石涼,晚秋是見過鍾離的,心裡緊張的同時忙低了頭拉着白凝行禮,鍾離叫二人起,又盯着白凝看了小會兒,白凝見鍾離瞅着自己的時間有點長,面上小小的尷尬,望着鍾離乾乾的笑兩聲又垂了視線盯着黑漆漆的路面。鍾離今日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沒多說什麼,領着小廝走了。晚秋見鍾離這番,心裡頭不悅,橫了眼白凝便一個人走在前頭,氣鼓鼓的回了南院。
一整個晚上晚秋一句話也沒說,白凝知道她在氣頭上,卻也懶得跟她解釋什麼,說來也不是什麼交心的朋友,況且這樣小家子氣的孩子,這樣不懂收斂言行的丫頭,她也不敢與之交心,便也不理會她,洗漱好後就安安靜靜的睡着。
至第二日清晨,公雞剛打鳴蘇媽媽便過來敲門將白凝叫了過去,晚秋被吵醒,橫了一眼翻了身繼續睡。
“蘇媽媽。”白凝不知道這麼一大早蘇媽媽將她叫過去做什麼。
蘇媽媽沒理睬她,只在自己的櫃子裡翻出了一個花繃子和幾張花樣子,扔給白凝道:“聽說你想跟紅梅學刺繡?”
白凝低頭細瞧了番這花樣子,好像是個很簡單的荷包,見蘇媽媽問話忙道:“恩,紅梅姐手藝好,我得向她多學學。”
蘇媽媽橫了她一眼,“你以爲她就有這個閒情教你?”
“蘇媽媽這話怎麼說?似是話中有話!”
蘇媽媽冷笑:“能聽出話中有話證明你也還有點頭腦!”
白凝皺了眉頭,“蘇媽媽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提醒你,人心隔肚樹隔皮,這大宅子裡頭沒有誰會真心幫着誰,是好是壞,是真情還是陷阱,自己睜大了眼睛瞧去。”
白凝自然明白蘇媽媽的意思,笑道:“人心隔肚樹隔皮,這話我記住了。”
蘇媽媽恩了聲後又道:“日後每早公雞打鳴你就得到我房裡來報到,我先教你基本功,看你也是個聰明的丫頭,應該沒幾年就可以出師。”
白凝站在那裡點頭,心裡念着‘人心隔肚樹隔皮’這句話,這麼說,蘇媽媽如此幫她也不過是利益驅使,她們各取所需罷了,只是到頭來她的手藝是學到了,蘇媽媽的希望卻是落空了。
“你個死丫頭,魂丟哪裡去了?我講話你也敢開小差,不想在這南院待了?”蘇媽媽狠狠的揪着白凝的左耳朵,白凝倒抽了口冷氣,怎麼這蘇媽媽這麼愛和別人的耳朵過不去!
“不敢了不敢了,蘇媽媽放手吧,好痛!”白凝扭曲着表情求饒。
蘇媽媽冷哼了一聲,將手一放,拽着白凝的左手臂就往桌旁走去,“坐下,現在我來大概的講一下過程,你給我豎起耳朵聽好了!”
白凝正揉着左耳朵,嘴裡噝噝的抽着冷氣,聽到蘇媽媽呵斥聲忙放下了手認認真真的點頭答應着,又挨着蘇媽媽坐了,仔仔細細的將她講的聽了個八九不離十後蘇媽媽纔將她放回房裡。
白凝回到房裡時晚秋已經將昨晚青嬌姐妹洗好的佟氏與三姑娘的衣服收了進來,正在牀上疊着方塊,見了白凝還是愛理不理的樣子,白凝嘆了聲氣,徑自走到桌旁給自己倒了杯金銀花茶。
“喏,今兒個你去送,二少爺沒準在三姨奶奶房裡等着你呢!”晚秋氣鼓鼓的將疊好的衣裳放到白凝手上,白凝也沒多看她一眼,只接過便往外頭去,走至門口時卻還是轉了身進來 ,將手上的衣物又放回牀上,畢竟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同一個房間的,這往後的日子還長,關係鬧僵了終歸不是好事,就當是哄哄小孩吧,白凝這樣告訴自己。
“衣服等會兒再送,咱們好好聊聊。”白凝放下衣物便往桌旁坐着。
晚秋橫白凝一眼,站在原地不動,說:“有什麼好聊的,你不去送,就不怕二少爺等久了?”
白凝右手撫上額頭,閉眼忍住怒火,又放下手對着晚秋道:“我對什麼少爺公子的沒興趣,麻煩你日後不要拿這等無聊的事情跟我發脾氣,我現在只想努力掙銀子,早日出去過我的日子,你明不明白?”
晚秋聽了這話將信將疑,“你還想出去?這府裡頭有吃有穿還有房子住,你出去幹嘛?還不喝了西北風去?”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只要相信,我不會跟你去搶什麼便是。”
晚秋咬了咬下嘴脣,慢慢的移着步子到白凝身旁,弱弱的道:“那個...那個...那個我知道是我太小心眼,是我太不可理喻了,我一直都是這樣子,以前母親父親都因爲這個打我罵我,可我就是改不了,希望...希望你別放心裡去,你要是煩、厭,你罵我便是,我不會計較的,真的。”
白凝皺着眉望着晚秋,心裡更是亂,本來想幹脆與這娃保持距離算了,可她偏偏這會子又敞開了心扉來跟你說這些,又撫着額頭煩悶一陣,說:“你的梳子呢?借我用用。”
“啊?哦!”晚秋忙跑去牀頭將梳子拿了來遞給白凝,白凝接過,說:“今早蘇媽媽叫得急,髮髻都沒梳好便去了。”白凝說完便將頭髮放了下來,又重新梳理,晚秋坐在一旁撐着腦袋望着白凝,極是羨慕的說:“你真漂亮,你這髮髻也梳得漂亮。”
白凝手裡一頓,淡抿了下嘴又繼續梳着頭,整理好後又你過來,我幫你把髮型整整,你這臉型不該梳這樣的頭髮。”
晚秋笑,忙將坐着的凳子拖了過去挨着白凝坐了,問:“你不生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