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孔景豪的意思,報業協會立刻就由那些和他們站在同一戰線的報紙放出了風聲:那幾家如今內容翻新,筆鋒犀利的報紙,之所以要報道一些國際形式,要批判國內的現狀,是因爲他們接受了國外的資金注入。被外國人控制之後,就開始肆無忌憚,無視我國的法律法規,甚至根本不睬代表着國會和皇室統治的協會管制,覺得自己可以凌駕規則之上,而協會的確也沒法管他們。
報業協會把它的姿態放得很低,很謙恭,很無奈:沒辦法,國勢所迫,情非得已。
他們用很隱晦的筆法暗示,外國人想要控制我國的輿論,這只不過是他們輿論入侵的第一步而已。
他們的這種表白,加上那幾家“被曝光”報業的沉默,再有一些有心人的煽動,很快的,就燃起了一部分不明真相的羣衆的共鳴。
就連瞿凝坐在家裡都聽說了,在一些學校的學子當中,出現了抵制xx報,再不訂閱xx報紙的呼聲。
儘管很清楚的知道這只不過是孔景豪和林志森他們想出來的打擊她的手段,但瞿凝仔細思考了一下,這件事卻的的確確,很難澄清。
不過好在,此事雖對報紙的訂閱量有暫時性的傷害,可是在長遠來說,這樣的黑歷史,只要撐過了這一段熱潮,就會漸漸的被人所遺忘,畢竟,報紙的內容纔是最重要的,而時間會讓讀者們慢慢的忘記其它。
可是在她這麼下了決定之後,很快的,事情的發展,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幾乎是就在這件“外資入侵”和“反洋夷操控”的事情在上京被推到了一個頂峰的同時,有接近二十家報館,在同一天,以整一個頭版的版面報道了幾乎是一樣的爆炸性的新聞:皇室和日本,已經秘密簽訂了二十一條!
配說明一:皇室代表冷自行的懺悔和自白。
這一下,整個上京城都炸了鍋了!
瞿凝在室內來回的踱步,她坐困斗室之內,在門口,很看得起她的配了四個彪形大漢,一動不動的站在那邊把門。
一覺睡醒,她就被囚困在了這間睡房之內,瞿凝很清楚的知道,一定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她醒來的時候,身邊被褥已冷,但微微凹陷的形狀顯示唐少帥顯然是有回來休憩過,只是爲了不吵醒她,早上一早就已經輕手輕腳的起牀出門去軍營了而已。
這些“鐵將軍”,一定是在唐少帥出門之後纔出現在門口的,掐的如此精準的時間,到底是爲什麼?有什麼重大的事情,是必須得限制她的行動的麼?
瞿凝揉着自己的額頭,腦子裡閃過了無數種可能,直到想起了二十一條的事情,她脣角的笑容,忽然僵住了:唯一可能的,就只剩下了這個。
和她有關的,必須得不讓她走動的,就只剩下唯一的這一個理由。
然後再聯想起了最近的“反洋夷”事件,瞿凝面上的神色愈發漸漸蒼白:是了,所有的人,在這件事上,都是爲了一個人做了嫁衣裳。而也只有這個人,在唐家可以一手遮天,輕輕鬆鬆的就派人限制住了她這個少夫人的出行坐臥,讓她現在只能坐困愁城,卻什麼也不能做。
她的呼吸漸漸的越來越緊,心緒複雜的煩亂起來:那麼唐謹之呢?他又到底知不知道?他那樣討厭皇室作爲寄生蟲的存在,他會不會也爲了不要讓她這個公主在關鍵時刻亂說話,就派人把守住了門口?
不……不會的……她應該對這個男人,更有信心一點。
正在室內來回的走來走去,忽然門“吱呀”一聲開了,手裡端着水盆和盥洗用具的素琴從門口被幾隻手推了進來,光線一閃,然後門又“砰”的關上了。
素琴吃力的將手裡的東西提了進來,瞿凝過去幫了她一把,將她手裡的東西給放在了桌上,這時候她也顧不上講究,隨意的先拿起了毛巾來擦了把臉,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方纔她的臉上已經滿是冷汗。
直到涼水激在面上,整個覺得清爽了,她這才定了定神開了口:“外頭出了什麼事了?”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素琴臉上滿是惶恐,她有些驚慌的看了一眼又被鎖上了的房門,咬了咬嘴脣,“奴婢早上打算來服侍少夫人洗漱,結果管家帶着幾位軍爺到奴婢房裡來將所有東西都給搜了一個底朝天,奴婢自己都給趕到了外頭去罰站着,直到他們把所有東西都看過一遍之後,這才放奴婢來伺候少夫人,所以這才晚了。”
自打寶琴被她送了出去,素琴就顯而易見的成熟了起來,以前好八卦的活潑性子也改了一些,這會兒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和囚禁,就更是顯得十分不安:“方纔在門口,他們又把所有東西都給搜檢了一遍,就這麼一塊毛巾,”她指了指瞿凝剛纔用過的巾子,那不過就是薄薄的一層而已,“他們也撿起來捏了半天才讓奴婢帶進來。少夫人,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我也只有隱約的猜測,可惜我知道的不比你多。瞿凝的面上添上了幾分無奈。
她索性毫無形象的翻了一個白眼,也不知是對幕後那人的老謀深算或者是對那人對全局,哪怕是如此細微之處的掌控能力,又或者是對原本正在好好的過日子,卻忽然被打斷,現在還發覺依舊是身處不明黑暗之中的自己。
她看了一眼素琴:“不知道就算了吧,坐下來咱們聊聊天吧,至於到底出了什麼事,怕是我們要等少帥回來……或者有知情者進來,我們才能夠知道一二了吧。”
“這……”素琴跺了跺腳,皺緊了眉頭,“少夫人,這都是什麼事啊!您可不僅僅是唐家的少夫人,您到底還是有封號有品級的嫡公主呢!哪裡是容得他們唐家這樣……”
她話音未落已經被瞿凝捂住了嘴,素琴“唔唔”了兩聲,張大了眼睛有些不安的看向瞿凝。
瞿凝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的附到她耳邊說:“真不知道該說你得了教訓好呢,還是一貫就這麼口沒遮攔,你自己想想吧,要是在乎我這公主的封號和品級,他們就不該這樣對待我了。既然敢囚禁我,那自然就是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你要是再這麼直截了當不管不顧的說話,日後我都不知道,我還保不保得住你了。”
素琴驚愕的將眼睛瞪得更大了: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在乎公主的封號和品級難道說,是那些人真的準備對皇室動手?
瞿凝看她終於安靜了下來,便慢慢放開了自己手,盤着腿縮回了椅子上頭窩着,將自己團成了一個團,把頭無力的擱在了膝蓋上頭。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這種滋味,是不好受,但現在的她,好像也只能受着。
過午的時候,門口的男人送了飯菜進來---倒還是烹飪的格外精細的飯食,還是她平日裡愛吃的菜色,送進來的時候還是溫熱的,從這點態度上來說,絲毫沒有怠慢的意思。
只是門又是隻開了一瞬就關了上去,瞿凝自然不會學那些愚夫愚婦一般,在這個時候浪費力氣去拼命的拍門拼命吵鬧求一個解釋---門口這些人一看就知道不過只是一般的孔武有力的卒子,他們多半什麼也不知道,只知道執行命令罷了。她默默的將盤子拿了進來,和被與她一起已經關在了室內再出不去了的素琴分着將飯菜吃了個精光。
這一天,過的格外的慢。看着日頭慢慢偏西,從窗櫺上透進來的日光越來越暗,瞿凝知道,已經到了傍晚,到了平日裡唐少帥回家的時間了。
但她等啊等,一直等到月上中天,清輝滿屋,素琴一早就在旁邊的軟榻上睡了過去,而她則也抱着膝蓋坐在椅子上睡着了,唐少帥還是沒有回來。
團在椅子上的睡姿,讓她睡得不太安穩,實際上也沒睡多久,就被門口的爭執吵醒了。
模模糊糊裡能聽到門口有皮肉拍擊的聲音,然後應該極其安靜的夜裡忽然“砰”的一聲槍響,瞿凝渾身一抖一個激靈就一點兒瞌睡蟲都沒有了,就連素琴也從軟榻上跑過來抱住了她的胳膊,抖着聲道:“少夫人……好像是門口……這是出什麼事了啊!”
瞿凝握了握她的手:“別怕,應該是少帥回來了。”
果不其然,那一聲槍響之後,門口再傳來了幾聲爭執,接着門就被打開了,唐少帥一進來,房裡就立刻變得燈火通明,瞿凝從黑暗裡陡然回到光明,剛有些不適應的揉了揉眼皮,唐終就已經疾步往前,幾乎是瞬間就已經跨到了她團着的椅子面前,伸手緊緊將她摟進了自己的懷裡。
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什麼,唐終竟已經單膝點地,將頭擱在了她的胸口,像是大貓一樣的蹭了一蹭,尋求安慰一般的在她耳邊囈語道:“我想帶你走。你願意和我離開這裡麼?”
明明是他摟着她的姿勢,但在這一瞬間,真正在兩人中間處於強勢那一方的,卻好像是正被緊緊抱在懷裡的瞿凝。
男人身上還有血腥的味道,帶着硝煙未散的冰冷氣息,連他慣常的那種淡淡的皁角味道都全然蓋過,身上的軍裝浸染着暗夜的寒涼,這個懷抱在這一刻,毫無疑問是並不舒適的。但瞿凝卻莫名的覺得,這是他們這麼久這麼久以來,心貼的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彼此依賴的,或許這個世界上只有彼此的一刻。
她沒有再問什麼。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飄渺的像是從不知名的遠方飄來:“好。”
於是大家大概知道爲什麼我說一百章結束第一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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