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沉默了許久,見倆人有些按耐不住,頻頻張望。終是開口,打斷這死般的靜寂。
見胡亥開口,尉繚盯視他許久,而後與李斯對視半餉。火勢越燒越大,有蔓延至響屧廊的趨勢。李斯當機立斷,先逃出阿房宮再做打算。
誰知,當尉繚李斯倆人把胡亥送至海邊護衛手裡,那項羽也找到了他們。李斯本欲留下胡亥逃生,可尉繚不允。無法,只能留下少許護衛把胡亥先行送走,二人合力擋下項羽。
“東方蓬萊,在那兒等我們!”
尉繚淡然的囑咐,深深的瞧了眼胡亥,最後與李斯合力把船隻推出了海岸。項羽大刀砍至,利落的砍下兩人頭顱。霎時,所有人都愣了。他們不明白,狡猾如狐狸,聰明如尉繚的他們,爲什麼會那麼幹淨利落的被項羽收拾了?
這個疑惑留給了所有人,而被留下的護衛,成了倆人的陪葬。一瞬間,所有人的血彙集成一處,流向海岸。
胡亥傻站在船頭,看着岸邊滾動的頭顱,淚水撒下了臉頰,滴在甲板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小小的手緊了緊,木納的低頭,向掌心那白色圓狀物看去。那是一個臘封丸子,是尉繚臨行前揹着李斯交給他的。他不明白其中的含義,可在護衛口中知道,那是贏政尋了三十年的長生不老藥。
海岸越來越遠,入眼的是那一片片的藍。接連不斷的白浪打起,變成泡沫,然後消逝在藍色的海洋中。海岸線看不到了,海岸上那滾動的頭顱,消失了。看不到那倆人臉上的表情,那帶了狡猾與無謂的表情。他們很安詳,興許知道些什麼,纔不畏懼這次的死亡罷了。
倆人的死在胡亥腦子中停留,時時提醒着,寢食難安。他覺得迷茫,不知此去何從。他想的人,死了。他救的人,此刻冰封在響屧廊底。而救他的人,身首異處。他該何去何從?
“孤王。”
一旁護衛齊齊跪首,拜的卻不是那站於船頭的孩子,而是那已然消失的海岸線。他們敬重那倆人的英勇,佩服那倆人爲護天子不惜犧牲自己。胡亥猛的回神,低眉斂目,深思良久。突然一揮袍子,單膝落地,單指扣在了甲板上。護衛大驚,忙要扶起胡亥,胡亥卻不爲所動,低眉頷首,沉默不語。
護衛怔在一旁,驚愕的眸子久不能轉,而後霎時回神。瞧着胡亥的目光多了更多的恭謹肅穆,繼而紛紛頷首垂眉。此刻,他們所拜的,正是他們的孩童天子——胡亥。船飄揚在海面上,隨風起舞,隨浪起伏。墨色的甲板上,沉寂着。並不是無人,而是無人道語。久久,胡亥突然起身,挺拔的身子站在船頭,英眉緊蹙,負手而立。
“仙島何處?”
一個護衛起身,靠近胡亥。手裡遞出一張羊皮紙,褶皺的直面上,畫了密密麻麻的圖文。
“回孤王,尉繚大人在海獸身上建了仙島。此乃仙島所在!”
護衛答得鏗鏘有力,語意間帶了對尉繚濃濃的崇拜與敬意。胡亥頷首低看,眉目間時而蹙起,時而鬆動。半餉之後,他捲了羊皮紙,遞給了護衛。
“國亡,君亦亡……此後本孤……”胡亥突然頓住話語,語氣有些哽咽,有些不甘。沉默多時之後,長吐了口氣,緩緩展開笑顏。“我不再是秦國亡君,你們可對我直呼其名。”
護衛抱拳一躬,神情肅穆異常。倆眼低垂,恭謹的開口。
“君不亡,國亦在!”
偶……爬上來……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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