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陸大有領着人趕過去時,除了孤零零的五十門火炮,周圍不見一個人影,顯然清軍意識到中伏,早跑光了。
陸大有頗爲無奈,派了些人手去收殮陣亡將士的屍體,又按王楓吩咐把火炮掩埋,拾起丟下的炮彈、火藥與刀箭,便匆匆回返。
“陸大有,人呢,怎麼一個都沒逮着?”見着一行人垂頭喪氣的回來,王楓愕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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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軍、師帥,是這樣的....”陸大有摸了摸腦袋,把實情說出。
洪宣嬌接過來道:“這不怪你們,要怪就怪王楓,早幹嘛了,人家難不成還等着你來捕殺?”說着,狠狠一眼瞪了過去。
將士們均是想笑又不敢笑,憋的異常辛苦,王楓也不分辨,學着陸大有摸了摸後腦殼。
洪宣嬌頗覺無趣,其實她挺喜歡和王楓耍花槍的,偏偏王楓這次不接口了,過了片刻,又問道:“王楓,既然那五百人跑掉了,肯定會回去給向榮報信,你說向榮會不會再派援軍?”
王楓不假思索道:“向榮久經戰陣,絕不會意氣用事,他纔多少兵力?他圍困天京之時只有兩萬多,後分兵八千救援小刀會,又出四千人來阻截你我,他的營裡最多還剩一萬五左右,再派軍出來,難道不擔心東王趁機攻打?更何況這一支被滅,向榮肯定會疑神疑鬼,以爲我軍另有伏兵,等到他調查清楚,咱們早就揚長而去了。”
“嗯~~”洪宣嬌點點頭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那麼,東王會不會抓住機會攻打向榮?要不要我寫封信給他?”
王楓兩手一攤:“你想寫就寫,但我估計很可能不會出兵,畢竟他們全都指望着北伐建功,而向榮仍有一萬五千軍,元氣雖損卻未傷筋動骨,又何必白白消耗兵力?”
洪宣嬌想想也是,嘆了口氣道:“我軍自金田以來,除了向榮可堪一戰,從未遇到過像樣的敵手,而天王、東王、北王等人卻被勝利衝昏了頭腦,以爲清庭不過如此,其實就拿今日來說,如果不是你想出了豬八戒背媳婦這個餿點子,使向榮誤判我軍人數,又弄出了手榴彈,我敢斷言,換了任何一個人,都未必能討得了好呢,向榮的兵種搭配與策略有着極強的針對性,往往令我軍動彈不得,大綱無法救援小刀會,也正因於此。”
王楓微微笑道:“宣嬌姐姐,被你稱讚我很榮幸,這好象還是你頭一回誇我吧。”
洪宣嬌彷彿被勾動了心事,沒好氣道:“少嬉皮笑臉,我和你說正事,如果他們肯聽你的建議,內修德政,外固根本,我太平天國未必沒有一統天下的機會,可是這些人好大喜功,鼠目寸光,稍有成就便腐化墮落,根本不是做大事的人。
我那天偷聽你和三娘姐的對話,確實給了我很大的震動,我雖然是個寡....婦,可實際上和朝貴聚少離多,並沒有太多的夫妻情份,當年之所以會嫁給他,一方面是年紀小崇拜英雄,另一方面,是鬼迷心竅信了天王的話,哎......”
正說着,洪宣嬌嘆了口氣,苦笑道:“不管怎麼說,我已經是自由之身了,我才二十歲,還有大把日子好活,我不想兵敗之後被剝光衣服當街凌遲,所以纔會有收服你的想法,其實在這個世界,女皇已經不稀奇了,英吉利國不就是女人當家嗎?
算了,不說了,我知道你有大男子主義,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還是留點力氣多想想接下來該如何行事吧。”說着,往樹上一靠,微眯起了雙眸。
洪宣嬌一直是以女強人的姿態出現,今日卻罕見的訴說心事,王楓略有些失神,想了想,便牽上了洪宣嬌那白白嫩嫩的小手。
洪宣嬌略一睜眼,就重新閉上,卻沒有掙開!
......
不知不覺中,時間已至深夜,山谷內外雖然靜的讓人心裡發毛,可無論是太平軍還是清軍,均是把精神緊緊繃起。
藉着夜深,福興領着手下偷偷潛至谷口,雖然全憑猜測,卻已經做好了與外面五百騎裡應外合的準備,王楓的人手則分爲兩部分,一部分向外防禦,另一部分向內防禦,向內的那側,地面遍插火把,如果裡面的人突圍,要麼熄滅火把,要麼藉着亮光硬衝,不管是那一種,都得暴露身形,無形中失去了發動突襲的可能。
福興雖然恨的牙癢癢,但根本沒法破解。
wWW¸t t k a n¸℃O “來了!”洪宣嬌突然低呼一聲,遠處的地平線上,傳來了一陣轟鳴,並且在快速接近當中,一聽就是騎兵全力衝刺的節奏。
儘管看不見,谷內的清軍也於一瞬間把眼睛瞪到最大,只是片刻之後,傳來的並不是太平軍驚慌失措的呼喝聲,而是砰砰砰的撞擊聲與嘶鳴慘叫!
一名部將色變道:“不好,髮匪定是設置了絆馬索!”
其實每個人都能猜出,絆馬索雖然最原始,卻是對付騎兵的有效手段,如今自己中伏,援軍也中伏,想逃走除非是老天爺出手,臉面都禁不住的紛紛現出了絕望之色。
福興向四周一掃,厲喝道:“弟兄們,髮匪嗜殺殘忍,咱們落到他們手裡必死無疑,既然橫堅是個死,那臨死也要拉個墊背的,隨本官上,殺一個夠本,殺兩個大賺!”
這話剛剛落下,對面太平軍陣中,一個粗獷的聲音傳來:“清軍兄弟們,你們的援軍已經跑了,你們也身陷絕境,但我們都是漢人,漢人不殺漢人,我家監軍與師帥准許你們天亮之後出降,現在,都回去睡覺吧,當然,能活捉滿人更好。”
這個聲音反覆喊着,雖然沒有人接腔,可是氣氛漸漸變得詭異,甚至還有人偷眼瞥向了福興。
福興急的大叫道:“上,上!都給老子上,莫要聽髮匪盅惑,衝出去老子重重有賞!”
沒有人向前衝,反而互相以目光交流。
“怎麼?連老子的話都不聽了?想造反是不是?”福興猛的撥出腰刀,往前一揮。
“弟兄們,給誰賣命不是命?事已至此,咱們只能投降太平軍,大夥兒先把這幾隻清狗捉住。”
也不知是誰吼了一嗓子,刷刷刷,黑洞洞的槍口紛紛指向滿人,一名滿將滿臉兇惡的伸手一指:“誰敢開槍?老子就站在這兒!都把槍放下!”
“砰!”小腿肚子一朵血花綻現,這名滿將當場捱了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