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安吉麗娜開始,遊行隊伍漸漸停下了腳步,吶喊也陸續止住,每個人都看着攔在路口的工會高層,目光各異,看不到的,也由前面的同伴轉述。
安吉麗娜裝作不知道的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哈尼上前一步,大聲道:“我是工會主席哈尼,我再次重申,沒有工會出面組織,誰都不許示威遊行,你們的遊行,是非法行爲,我命令你們,立刻回到工廠!”
果然,帕潘沒有說錯,有部分工人現出了猶豫之色,雖然他們沒從工會得到過任何幫助,也雖然絕大多數人都沒見過哈尼,可是無論怎麼說,工會始終是代表工人的組織,工人天然是工會成員,從第一次工人運動起便是如此,幾十年了,很多人已經習慣了這個哪怕對自己說不上有什麼用處的工會的存在,總覺得工會是能管到自己的。
安吉麗娜當即冷聲道:“秘密警察抓走了我的丈夫布什,又打死了正在進行手術的女工凱瑟琳,這筆帳怎麼算?”
“咳咳~~”哈尼清咳兩聲,擠出絲同情道:“布什醫生被抓我們也聽說了,我們會通過工會的力量盡力營救布什醫生,但是工會有配合政府進行調查的義務,我們相信,政府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如果布什醫生不是俄國間諜,我想政府很快會做無罪釋放處理!”
瓊斯踏前一步,接過來道:“至於你們說的女工凱瑟琳被秘密警察打死一事,我們首先需要調查清楚,如果過錯在秘密警察一方,工會會代表死者家屬向秘密警察交涉,爭取相應的賠償,這需要時間,請大家耐心等待,現在都回去吧!”
“耐心等待?”安吉麗娜勃然大怒道:“誰都知道秘密警察是個什麼德性,靠你們。恐怕布什早被處決了,而且凱瑟琳之死事實清楚,她是在接受手術治療時突然秘密警察開槍殺害,根本不需要調查。她完全是無辜的,死者家屬也不需要賠償,只有一個要求,一命償一命,你們趕緊讓開。工會代表不了我們,我們的權利要靠自己爭取!”
“我就是死者的丈夫,凱瑟琳不能白死!殺人必須償命!”以卡特爲首,衆人擡着棺材走了出來,滿臉的悲憤。
哈尼冷眼一掃,臉一沉道:“我是工會主席,英國所有的工人都受工會管轄,我們有權代表工人與政府進行一切交涉,布什夫人,我尊重布什醫生纔不願與你爲難。但是我希望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你並不是英國工會領導層,你沒有權力組織遊行!”
“狗屁!”比爾頓時厲喝道:“好一個工會,好一個工會主席!我們工人喝髒水,擠十幾個人的房間,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以上,收入卻只有區區兩三便士,你們在哪裡?你們有沒有爲我們出過頭?
我們在工廠裡,任打任罵,受了工傷就被趕出工廠。需要自己出錢治療,治不起的話,就只能在傷病中痛苦的死亡,這個時候。你們又在哪裡?如果不是布什醫生好心幫工人診治,誰來幫助我們?
事實證明,工會從來不代表工人,它只代表一羣投機份子,打着工會的名義與政府狼狽爲奸,以滿足個人的私慾。大家都看看,這就是工會領導人,西裝革履,頭髮油亮,紅光滿面,一副紳士的派頭,他們是工人嗎?
不!他們不是,他們從來沒有下過一天的工廠,他們是資本家的走狗,是資本家的幫兇,既然不是工人,又有什麼資格代表我們工人?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對!對!我們不需要被工會代表!我們要發出自己的聲音!”在混雜在隊伍裡的黨員的煽動下,工人們紛紛發出了怒吼,僅有一絲敬畏於不知不覺中拋了開去。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認同,首先來自於外表,確實,工會領導階層與工人在形象上的區別太大,怎麼看都不是工人中的一份子,沒有認同感,還如何接受對方來代表自己呢?
以哈尼和瓊斯爲首的工會領導層均是面色微變,面對着幾十萬揮舞着手臂的工人,他們竟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也感覺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工會是受當局之命阻止工人遊行,如今的工會,在三次工人運動盡皆失敗之後,雖然名義上大權仍操在左翼手裡,但實際上已經成了當局的幫兇,工會領導人的薪水,基本上都來自於資本家的捐贈,且數量不菲,相當於大公司內部的高管水平!
吃人家喝人家,又怎麼可能去爲工人辦事呢?
帕潘振臂呼道:“兄弟們,歷史早已證明,工會不是我們工人的組織,工會領導人爲了私利接連三次出賣了我們工人的利益,所以自今日起,我們不再需要工會,我們工人有自己的組織,她是英國共產黨,黨的總書記是布什醫生,其餘成員全部來自於工人,這是真正代表工人的無產階級政黨,黨將帶領我們與資本家進行鬥爭,爲工人爭取應有的地位,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們工人才能自己救自己!”
瓊斯色變道:“閉嘴,現在我國對俄作戰正處於關鍵時期,後方稍有混亂,將會影響到前方戰局,我們都是英國人,要顧全大局,要以國家利益爲重,有義務配合政府對俄作戰,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們,立刻回去工廠,否則政府會以叛國罪對你們進行審判!”
“哈哈哈哈~~”比爾縱聲笑道:“在對俄作戰中,死去的士兵都來自於下層民衆,他們爲國戰死,只能獲得微薄的撫卹,而資本家,則可以通過戰爭獲取市場,劃分勢力範力,賺取大把的鈔票,對外戰爭,是資本家的饕餮盛宴,但對於我們,卻是勞民傷財,不得人心!
我們爲國家作奉獻,國家有沒有爲我們?我們爲自己爭取權益,怎麼就成了叛國了?不錯,我們是英國人,我們認同自己的國籍,天然的愛國,但是我們不認同這個邪惡的政府,他不代表我們,他只代表貴族與資本家的利益!
瓊斯,你只是一條資本家的走狗,搖尾乞憐請求資本家老爺賞賜些骨頭的走狗而己,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們叛國?你現在給我滾,否則別怪我們拿你的鮮血祭旗,弟兄們,來,現在跟我一起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