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行商衆多,還有許多原十三行僱員憑着長期積累的經驗與豐厚的人脈,在政府以優惠貸款的扶持下,也將從事進出口貿易,如果沒有一個行業協會組織協調,政府的很多工作都難以開展。
與原十三行相比,廣州進出口貿易委員會的委員來源更加廣泛,產生方式是通過協會內部的民主選舉,設有工會、監事會等監督機構,與主席、副主席及委員均是五年一任,而不是由政府任命。
如果以上人員有貪污、以權謀私、瀆職、濫用職權、偷稅漏稅等違法亂紀行爲,將由未來的檢查院或審計署調查取證,移交法院審判,政府不得干預委員會的選舉,解散委員會必須通過議會表決,這使得委員會具備了獨立於政府的民間社團資質,能夠更有效的爲行商服務,協調政府、行商與經銷商之間的關係,避免委會員走上十三行的老路,主席的地位則相當於廣州外貿界領袖,位高權重。
黃開廣顯然對這個主席很滿意,這比在政府中當官更能發揮出他的特長,也讓他充滿了大展拳腳的抱負。
“嗯?”聽着黃開廣介紹,王楓正微笑着點頭,突然眼神一聚,他發現在碼頭的搬運工中間,還夾雜着數量不菲的黑人,當下問道:“黃老闆,這些黑人從哪來的?”
黃開廣不動聲色的瞥了眼王楓,心裡則轉動起了心思,王楓莫名其妙的問出這一句,他必須要判斷出話語中的含義。也就是俗稱的揣摩上意。
據黃開廣的分析研究,在全世界各色人種中。對於白人,王楓不存在歧視。秉持平等交往的原則,他的兩個妻子,一個來自於英國,一個來自於撒丁尼亞,都是白人,這也很好的說明了王楓對白人的態度。
對於印度人,從表面上看,王楓似乎很友善,可是要通過現象看本質。剛開始俘獲了印度人,那都是當奴隸,當勞工來用啊,只是印度人幹活不利索,才被王楓弄走了,是死是活沒人知道。
而對於越南人,王楓的態度很明確,就是殺,凡是落到他手上。殺無赦!
綜合以上來看,是皮膚越黑,王楓的態度就越不友好,那麼對於黑人。黃開廣有數了!
“王司令,是這樣的!”黃開廣答道:“早兩三百年,在廣州是沒有黑人的。雖然有些前來貿易的船員膚色較黑,可那不是黑人。都是來自於東南亞與南亞一帶膚色較深的人種,真正意義上的黑人。是白人帶來的,白人蓄黑人爲奴,而黑人又力大無窮,溫順聽話,所以就讓黑人在船上幹些髒活重活,後來有中國人看到了黑人的好處,便從白人手上購買黑奴,這就是您在碼頭看到的黑人,那,您看,那邊的洋人碼頭區黑奴更多。”
中方碼頭區的黑人比例並不高,但在洋人船隻,或者說是在美方船隻上上下下的黑人幾乎佔了三分之一左右!
“噢”王楓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那你知不知道廣州現在有多少黑人?”
“這....”黃開廣爲難道:“洋人帶來的黑人一般隨船,在廣州住不了幾天,甚至有的根本不下船,而中國人購買的黑奴零零散散,數額難以估計,不過照黃某猜測,三五千總要有罷。”
洪宣嬌接過來問道:“怎麼?你要對黑人下手嗎?黑人雖然外形比較醜陋,身上的氣味也難聞,但他們其實挺可憐的,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洋人,都拿黑人當奴隸,這肯定不是黑人的本意,天底下又有誰天生願意當奴隸的?而且黑人與印度人和越南人不同,沒有侵略過中國,好不至於無緣無故的殺了?”
還是洪宣嬌最瞭解王楓,在提到黑人時,她就猜出王楓不允許廣州有黑人存在。
楊水嬌也能猜出王楓的意思,嘆了口氣:“我知道王楓這個人,他對血統基因非常在乎,廣州有那麼多黑人,現在是當奴隸,可是將來的事誰能說的準,如果污染了我們的血統怎麼辦?不殺的話,難道還把黑人送回非洲?”
有王楓身邊兩個女人附合,黃開廣更加確定了王楓將對廣州黑人進行清洗的想法,連忙道:“黑人雖然可憐,但楊副軍長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啊,以前我們廣州商賈只考慮到使用黑人成本便宜,卻沒考慮到會給我中華血統帶來污染,這都是我們的過錯,請王司令放心,我黃某人會要求委員會各家商埠把黑人交出來,嗯?”
黃開廣鼓起腮幫子,單掌重重一劈,做了個砍頭的手勢!
王楓卻是愕然道:“誰說我要殺黑人?我要解放黑人!”
“呃?”每個人都是不解的看向了王楓,在王楓歷來的言論中,種族主義傾向是非常明顯的,比如最著名的,也最有爭議的,是中國不需要聖母,可是這樣一個種族主義者會對黑人動了側隱之心?就好象太陽從西邊出來一樣。
王楓淡淡道:“黃老闆,幫我個忙,幫我把港區的各位老闆與船主找來,也包括洋人,我有話和他們說。”
黃開廣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只能拱了拱手:“黃某這就去,暫且告退!”說着,帶着一起來的隨從匆匆離開。
“你不是?哦!我的聖母瑪麗亞,你不會被感化了?”黃開廣走了之後,楊水嬌不敢置信的伸手在王楓眼前晃了晃。
王楓嘿嘿一笑,抓住楊水嬌的手,揉捏着問道:“水嬌妹妹,今晚你到我房裡來,我把我的心路轉變歷程告訴你,怎麼樣?”
楊水嬌通紅着臉把手掙開,嘀咕道:“纔不去呢,誰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你先把宣嬌姐姐的肚子搞大了再說,不行,這還不夠,還得過了秀英那關。”
“嗯!”周秀英猛一捏拳頭,挑恤的說道:“王楓,你的實力好久沒見長了!”
“撲哧”洪宣嬌輕笑一聲,拋了個隱秘的媚眼給王楓,她也覺得是時候要個孩子了。
王楓根本不看周秀英,心領神會的笑了笑,就向陳老大問道:“我們在港口區有多少兵力?”
“海軍陸戰隊一個整編旅。”陳老大不假思索道。
“好!”王楓點了點頭:“調兩個團過來!”
“是!”陳老大敬了個禮,快步離去。
“哼!”周秀英輕哼一聲:“水嬌還以爲你被聖母化了呢,你調兵來不還是要屠殺黑人?”
“我說過,我要解放黑人,至少要解放在中國境內的黑人!”王楓再次重申,然後把目光向前方投去。
黃開廣的動作很快,與他帶領的隨從分頭行動,不多時,一名名船主、行商老闆,也包括洋人船主開始向王楓所處的炮臺區匯聚。
當陳老大聚集兩個團的兵力過來時,王楓面前已經站了數百人,由於事先與黃開廣通過氣了,都知道是有關黑人的問題,所以也沒人表現出不安或者不自在。
對於他們來說,黑人就是奴隸,如果王楓看黑人不順眼,那殺了就是,即使有人心存不忍,也不會在這種事上與王楓對着幹。
陸陸續續的,在人都到齊之後,王楓雙手一壓,大聲道:“想必各位已經知道我的目地了,好,那我廢話不多說,我們中國未來是個民主的國家,講究自由平等,不允許任何人蓄奴,哪怕是黑人也不行,更何況奴隸搶佔了別人的就業機會,迫使工人只能主動壓低工資纔可以找到工作,這給社會帶來了新的不公平。
所以我要求你們把黑奴釋放,當然,我不會讓你們白受損失,每個黑奴,我出二十五鎊贖金!”
在美國南北戰爭之前直到十九世紀三十四年代,男性壯年黑奴的平均價就是二十五鎊,而印第安人只值十磅,白人契約奴也是十鎊,華工的價格最便宜,只有五鎊。
爲什麼黑奴價格貴?因爲黑人天然抗天花,霍亂和瘧疾,死亡率相較於後三者大幅降低,要知道,在當時的環境下,天花、霍亂與瘧疾是致人於死的三種主要病因。
作爲奴隸主,自然是希望壓榨奴隸的每一分價值,白白病死肯定是不願意的,而且黑奴反抗精神差,任勞任怨,任打任罵,不比黃種人動轍就會起義造反,另外對於白人契約奴,過於虐待的話,會受到白人主流社會的譴責。
二十五鎊不是個小數目,按大清的官方匯率是七十五兩銀子,但在黑市上的平均價是八十五到九十兩左右,很多人當場就動心了,但黃開廣立時大叫一聲:“王司令說的對,中國不能存在奴隸制,我黃某人爲購買過黑奴深感慚愧,還如何再能讓政府破費?我黃家共蓄有黑奴十八名,我願意全部交給王司令處置!”
這話一出,很多老謀深算之輩立刻轉過了彎子,讓民盟軍掏錢把奴隸贖走,這錢能拿的踏實嗎?就不擔心被王楓惦記着?雖然七八十兩銀子一個黑奴讓人心疼,可是孰重孰重還是分的清的。
“我永利行有十一名黑奴,全部交給民盟軍!”
“我李家有十三名黑奴,也願意無條件交出!”
願意釋放黑奴的聲音越來越多,部分後知後覺者也反應過來,連忙大叫着要釋放黑奴,到最終,承諾被釋放的黑奴竟達到了三千多名,就這還只是在場的商行老闆!
還有沒在場的,又會有多少?如此之多的黑人,王楓禁不住的倒抽了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