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王楓的意料,楊水嬌不但沒有一點羞愧之色,反而把兩條小辮子甩的呼呼生風,非常自得的說道:“你曾經說過,人與人之間是不同的,所以你不能拿我和秀英比較,我這人呢,心思細膩,會體貼人,還古道熱腸,我有我的優點,比如說我每天都幫你洗衣服,從來沒有半句怨言。
我現在這樣子就蠻好,每天早上站站樁,想起來打趟拳,想不起來就拉倒,又何必強求呢?如果哪一天機緣來了,自然會突破,就算一輩子突破不了我也無所謂,你不要拿話擠兌我。”
“喲嗬?”王楓誇張的叫道:“楊水嬌,想不到你還有這樣的思想境界啊,看來我一直都小看你了啊。”
楊水嬌得意的把玩着辮子,微紅着臉頰道:“人家也不是小孩子了嘛,哪能不明白自己?我無所求,只希望每一天都快快樂樂,夜晚能帶着笑容入睡,這樣我就滿足了。”
無所求並不是指胸無大志,而是代表心胸寬廣,不計較得失,提得起,放得下,這是完全的隨心而動,契合道家順其自然,無欲則剛的境界。
王楓怔怔看着楊水嬌,人與人之間果然是不同的,世上又有幾人能做到無所求?包括他自己都做不到。
就拿王楓一直都認爲楊水嬌是拜上帝教的狂信徒來說,可是誰能料到,說放下就放下了。
楊水嬌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半低着腦袋,小聲嘀咕道:“看什麼看?人家臉上又沒長花。”
這一刻的楊水嬌,盡顯天真少女的爛漫無邪。王楓吞了口水水,問道:“楊水嬌,你剛纔污衊大妹子不肯和我圓房是有了心上人,那你自己不也是沒有和我圓房嗎?難道你有了心上人?”
“纔沒呢!”楊水嬌不滿道:“我連宗族都不要了,天天都和你在一起,你還說這種話,你究竟有沒了良心?”
王楓順勢握住楊水嬌的手。嘿嘿一笑:“我就知道水嬌是對我最好的,所謂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晚圓房吧,我先服伺你洗澡!”
“纔不要!”楊水嬌立時向邊上閃了開去,看了看王楓,才滿臉通紅的解釋道:“我暫時還不想和你好。我覺得現在和你保持這種關係挺不錯的,如果真和你。。。。好了,會變味的,等我哪天想和你好。。。。我會暗示你的,你早點睡吧,我去洗澡了,拜拜!”
楊水嬌招了招手指,飛一般的奔向了遠處,王楓也沒追過去。微微一笑,把目光投向了周秀英,周秀英依然在看着月亮。於是走上前,伸手晃了晃。
周秀英連眼睛都沒眨!
王楓試探性的說道:“大妹子,你不會真傻了吧?都怪我,不該和你說那些玄乎的東西,這樣吧,我幫你洗澡算是賠罪。”說着。一把摸上了周秀英的纖腰。
“滾蛋!”周秀英猛然間咆哮如雷:“你和水嬌說的話不要以爲我沒聽見,我就是想看看你泡妞的手段如何。哼!沒想到如此之爛,連水嬌都哄不上牀,你完蛋了!”
周秀英伸出小手指猛的向下一插,就以比楊水嬌還要快上數倍的速度飛竄入了小樹林當中!
“這。。。。”王楓目瞪口呆看着周秀英消失的地方,他是真真切切的被雷倒了。
王楓、周秀英與楊水嬌同齡,同齡人之間相處,確實無所顧忌,王楓對別的女人,一開始就奔着上牀而去,與楊水嬌和周秀英之間,則既有好友的相互關心,又能感覺到彼此的依戀,王楓突然理解了楊水嬌的心境,這種關係是要比單純的男女關係更能讓人回味無窮,難怪楊水嬌不願與自己往深一步去發展。
“呵呵”王楓微笑着搖了搖頭,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其實他也挺珍視這種關係的,這可以帶來戀愛般的感覺,說到底,王楓與包括艾麗絲在內的諸女並沒有太深入的相處,而他在前世雖然年近三十,可是佔據的身體卻是一個少年,多多少少都會受些影響。
少年人對於純美的愛情總是會懷有一份憧憬。
。。。。。
第二天,是王有齡離開的日子,大清早王楓親自相送,把他送到了城門。
看着自己爲之操勞過的城市,王有齡的目中現出了一絲緬懷,感慨道:“總司令入杭州不過一旬,杭州已風氣大變,而有齡如履薄冰近兩年,杭州卻無甚變化,唉,真是慚愧啊,所幸不辱使命,完成了土改工作。
有齡一直以爲,爲官一任須輕徭薄賦,災時賑濟,不擾民,與民相安無事便是個好官,卻從未考慮過百姓真正想要什麼,這十餘天來,有齡親眼目睹了佃戶分到土地時的喜悅,竟有了種感同身受的喜悅,也頗有感觸,而這一切皆拜王司之賜,請受有齡一拜。”
王有齡年屆四旬,品行高潔,志向宏大,王楓哪能受這一拜,當即閃身謙讓道:“英九兄太客氣了,這十餘日連續操勞,待去了蘇州先休息幾日也不爲遲。”
“多謝總司令!”王有齡拱了拱手:“總司令請回罷,有齡就此告辭。”
“英九兄好走!”王楓拱手回禮。
王有齡翻身上馬,與兩位隨從絕塵而去。
直到王有齡的背影消失,楊水嬌才轉過頭,訝道:“王大人身負大才,且出淤泥而不染,真是大清朝的異類,可是王楓,清朝的知府多如牛毛,你是從哪兒聽來王大人的大名?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嗯?”衆人細細一想,確實如此,王有齡雖然是杭州知府,卻一不是理學大家,二不是出身名門,三沒有做過驚天動地的大事,只是一個普普通通靠納捐上位的四品地方官,在朝野名聲不顯,偏偏王楓對王有齡無比熟悉,於是紛紛看了過來。
王楓不屑的輕笑一聲:“楊水嬌,你沒聽過那是你孤陋寡聞,請不要隨隨便便代表別人。”
“你。。。。哼!”楊水嬌怒目瞪向王楓,跺了跺腳:“不說就算,本姑娘還不稀罕呢,我現在想去靈隱寺上香,反正時間還早,來杭州沒來過靈隱寺,就不算來過杭州,而且秀英不是要煉心嗎?不如去靈隱寺,說不定能找到靈感呢。”
佛法浩蕩無邊,講究的就是一顆心,周秀英頓時眼前一亮,一口應道:“好。”
丁大全也接過來道:“靈隱寺始建於東晉咸和年間,足足有一千五百年的歷史了,不去看看確實可惜,但現在的靈隱寺不叫靈隱寺,而是被康熙改名爲雲林禪寺。”
每個人都是一副想去的模樣,王楓也不願掃興,轉過頭問道:“丁大全,那孃兒倆跟了你可習慣?沒鬧什麼彆扭吧?”
丁大全滿臉幸福,撓着腦袋嘿嘿笑道:“哪能呢,海蘭還是挺閒慧的,知道如何做一個好妻子,對了,她總是嘮叨着全賴着總司令您才促成了這樁姻緣,一直都想找個機會當面致謝,就是希嫺剛開始一口一個阿瑪,一口一個額孃的叫着,我聽着不順耳,費了好幾天,才教她學會了改口叫爹孃。”
“這就好!”王楓點了點頭:“你回家把海蘭與希嫺帶上,全當作遊山玩水,我們在靈隱寺大門口等你。”
“多謝總司令!”丁大全敬了個軍禮,匆匆離去。
靈隱寺位於西湖以西,背靠北高峰,面朝飛來峰,湖光山色,風景秀麗,古樸的山門掩映在參天大樹中,上書雲林禪寺。
大清早,人不是很多,當王楓帶着周秀英、楊水嬌與幾名女兵來到靈隱寺的門口時,幾乎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
周秀英望向了牌匾,搖搖頭道:“靈隱寺多次毀於火災,現今的靈隱寺是道光年間重建,共耗費了十三萬兩白銀,的確是氣象恢宏,只是這個牌匾看着很礙眼。
我倒不是故意針對康熙,而是他的字真不怎麼樣,他雖臨摹古蹟上萬卷,有清麗之稱,卻匠味十足,工刻明顯,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世人追捧之,只礙着他的皇帝身份罷了,偏偏他還沾沾自喜,處處留下墨寶,以風雅示人,我看這個牌匾應該摘掉,請名家重書靈隱寺。”
“嗯!”楊水嬌點了點頭:“還不止於這個牌匾,聽說寺裡多處留有康熙乾隆的手書,尤其是乾隆,一生做詩上萬首,以他在位的六十年計算,就按一萬首吧,平均兩天一首詩,李白杜甫都自愧不如,他哪來那麼大的才情?光顧着湊數量,質量能好到哪兒去?
比如乾隆曾爲靈隱寺仿康熙韻律提:飛來峰畔路,法相坐嵯峨,宛識只園地,已聞梵唄多,法雲開月宇,山籟下煙蘿,到處瞻光被,羹牆竺是過!
這首詩確實抒發了皇帝瞻仰禪宗的敬仰之情。及身爲至高尊者,嚮往自由的難言之隱,可謂聲情並茂,一目瞭然,但是簡短的四十個字竟有多處錯誤,可謂律錯韻出!
要照看我,他的水準連秀才都不如,玷污了當世之作,也玷污了各大名勝古蹟,他的書法與文學功底最多達到中等水平,詩作的多又能代表什麼?他應該是歷代在詩界有影響的人物中,文才最差的一個,我認爲他的詩也應該剷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