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皮膚白皙的男孩叫了一聲,“娘,您帶着弟弟妹妹出來見--------”
雨薇已經撩開五顏六色的破布簾子進去了。”公--啊公子[小姑姑]”急得三個人喊了出來,緊跟着衝了進去。
雨薇後腦勺沒長眼睛,沒有看到兩個男孩子互相對視一眼,又點點頭。眼神中多了幾份凝重和尊重。向前邁了一步,裡面已經容不下人了。
雨薇看見裡面地上鋪着材草,五個大小不一的孩子圍坐在一個看不出實際年齡的女人身邊。女人飽經風霜的臉上乾乾淨淨,細看之下眉眼長得很好。越看越好看的類型。補得看不出顏色的衣服也是乾乾淨淨。補丁的針碼細密平整。手工針線活一流,是個手巧能幹的女人。
在細看身邊的五個孩子,雨薇努力不讓自己的驚詫表現在臉上太明顯。可是真的好難辦到啊。每個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殘疾。一個十二三歲大小的男孩子臉上有一個大大的凸出的肉瘤,左邊的眼睛長在高高的肉瘤上,有點變形。看到四人再看他,沒有表情的垂下眼皮,看向自己的腳。得經過怎樣無奈的傷害才能做到這樣。自己一定又傷到他了。
旁邊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在耳朵後面長了一個同樣的肉瘤,有半個足球大小,臉龐和眉眼很像那個女子。應該是她的兒子。如果去掉那個肉瘤,是個十足的帥鍋。這種病有很多是遺傳來的。
挨着帥鍋的是個女孩子,眼睛不大。細細的一條,大概十歲左右,坐在一個綁好的蒲團上面。看上半身健康正常,兩隻小腿細細的,手上綁着棉布。顯然是用手在走路。有點像是小兒麻匹。
下來的男孩子十歲左右,長得黑黑的,眼睛大大的。兩個睫毛長長的,外表看不出什麼不正常,身體偏瘦,是那種長期缺乏營養的那樣。但是剛剛聽到有含糊不清的聲音,應該是個聾啞的孩子。
最後一個女孩子十一二歲,鵝蛋臉,單眼皮,小巧的鼻子,薄薄的嘴脣。長得文文弱弱,天生的文藝範兒,我見猶憐的小白花一朵。下身有一條腿細的像是木材棒。身邊有一根木棒磨得很亮,應該是柺杖。
雙方人馬就這樣互相對視着,沒有人說話。
雨薇用神識聯繫上小藤蔓問到;”眼前的幾個殘疾人能治麼?”
小藤蔓嗤笑到;”你的靈泉水無所不能,這樣嚴重的需要內外兼用和時間,用你的靈泉水做她們的生活用水和洗澡。”
“啊,那得多少啊。”
“佛說;捨得捨得,先有舍後有得。”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捨不得,是我怎麼拿給他們那麼多。”
“這個容易,在他們住的屋子弄幾個大缸,我來看着缸裡的水。”
這時,外面有腳步聲傳進來,飯莊的夥計帶着饅頭和熱湯來了,雨薇對着那個女人點點頭說到;”你們先吃飯吧。”那個女人看向了那兩個大男孩。兩個人點點頭。”娘,帶着弟弟妹妹們先吃飯吧。”
把饅頭和包子放在裡面,四人退出來,在外面能聽到幾個孩子興奮的吃飯聲。雨薇對着兩個男孩說到;”說吧。怎麼回事兒。我可以幫他們,”
皮膚微黑的男孩說到;”公子,說來話長。我們兩兄弟是多年的鄰居,他姓林叫林逸詠,我姓姜叫姜維烈。今年都是十七歲,想進京城來尋親。誰知沒有出門經驗,半路被賊人偷去了家裡給的二兩銀子。”凌勐和雪月一副騙誰呢的表情看着他。並不插言。
“我們只能夜宿在廢棄的山神廟裡,遇到了娘帶着四個殘疾的孩子也往京城來。”
“現在不是五個麼?”楓華問到;
“那個不會說話的男孩是後來撿的。那兩個頭上有肉瘤的孩子是孃的親兒子,那兩個女孩子是在認識我們之前撿的。我們欽佩那個強韌的母親,認了乾孃。就這樣我們倆就與他們合在一起來京城了。在這兒住了十天了,親也沒尋到。”
“今天的事情呢?”凌勐問;
“我們倆每天出去找點體力活幹,掙點錢就不要他們去討飯了。今天只賺到十幾文錢,在那個飯莊門前買饅頭。那個賣饅頭的老人家心眼好,每天都多給我們兩個。今天又多給了兩個,被一個小夥計發現,就喊來人打我們。我們怕連累了老人家,就打算讓他們打幾下出出氣。他們也沒有下死手。你們看到了。”
“逸詠,維烈你們捱打了。快讓娘看看。打哪了,”那個女人焦急的接口到;
“沒事,娘,我們皮糙肉厚的沒事。您去吃飯吧。”林逸詠說到;
“都是娘拖累了你們,如今我們也到了京城。你倆再尋不到親就回家去啊。家裡人會擔心的。”那個女人真誠的說到;
“娘,再等等,看着你們幾人安排妥了我們就回去,這樣子我們走了也不放心啊。要不然您帶着弟弟妹妹跟我們回家吧。”姜維烈真心真意的說到;
“娘知道你們的好心,娘已經千辛萬苦來到了京城,就爲了給你們的弟弟治病。怎能就走了。放心,會有辦法的。京城乃大方之地,一定會有名醫治好他們的。”
雨薇在一邊看着,除了兩個男孩子身份之外的話都是真的。這個女人現在雖然困苦,但是說話不是普通粗鄙村婦。她的經歷也不想多問,該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這位夫人,如果我們能幫助你,您願意接受嗎?我們認識太醫院的太醫。不知道能不能治得了你兒子的病。”雨薇問到;
那個女人看向了四人,突然跪下來說到;“民婦已經走投無路,承蒙公子施恩,民婦願意自賣自身爲公子盡微薄之力。但是孩子們還求公子先保留自由之身。”
“凌勐,你小叔叔的那個宅院離這兒遠麼,有多大,凌然能佔用多少,能不能給他們擠出一個院子。”雨薇對凌勐問;
“很近。凌然的人還沒有入住。那裡很大。”凌勐回答道;
“那好,我們就先去挑一處方便的院子。”回頭對那個女人,林逸詠和姜維烈說到;“可以走了嗎?”
三人迅速地對視一眼,眼神決絕地同時說到;“全憑公子安排,小的(民婦)聽命。”
雪月和楓華一副你們佔了大便宜的眼神看着眼前幾人。三人彷彿懂了一樣鄭重地衝二人點點頭。一直到很多年以後,三人提起今天的毅然決然都唏噓不已。不知道當時是什麼力量讓自己答應下來,成就了改變命運的天大機緣。
凌勐讓車伕把馬車停到大殿口,那個女人一看豪華的馬車。說到;”四位公子,你們請上車,我們在後面走就可以了。”
雨薇不禁對她的好感又上升了一個成面。任何人首先自重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況且這車不是自己的,問凌勐道;”走路需要多久。”
“如果走前面的小街拐過一個街口就到了。”
“好吧,凌勐帶着我們走,你們倆跟着車伕去買五口大缸,五個孩子每人一個浴桶。再給他們幾人買些必須的生活用品,衣服鞋襪。”雨薇吩咐楓華和雪月道;
倆人答應着,從凌勐手裡接過銀子走了。
“公子,太浪費了,今天每人只買一套吧。免得弄髒了屋子。等有了時間我帶着兩個女孩子自己做,可以省點錢。”那個女人急忙說到;
哎,又傷到人家自尊了。雨薇也解釋道;”對不起,我買浴桶是因爲這五個孩子的治療需要泡藥浴,不是你想的那樣。”
“公子,您不必同奴婢道歉。是奴婢的錯。”那個女人急忙說到;
“這位夫人,我沒有答應買您,不必自稱奴婢。好了我們快走吧。逸詠,維烈你倆抱着那倆個女孩子。”倆人答應一聲,抱起倆個女孩就要走。也沒有什麼好拿走的東西。兩個大一點的男孩子跟在逸詠和維烈的身邊,頭上長着肉瘤的小孩子跟在母親身邊。
女人一邊給孩子帶帽子一邊說道;”公子,民婦孃家姓劉,小字純芳,您叫奴家劉氏吧。”雨薇最不喜歡這種稱呼。完全沒有了女性的自我。
“純芳,很好聽,方正純良,您完全配的起這四個字。我由衷的欽佩您,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收留這樣的棄兒。最起碼我自己就沒有做到。”雨薇心有感觸地說到;
“公子,民婦有愧不敢受公子讚譽。這樣做也是被逼的。”說着情緒有點不受控,發出了鼻音。
雨薇輕輕的拍拍她的肩,握着她的手道;”不急,那些過去的都不重要了,我和你一起,我們往前看,這五個孩子都會好的。”說完,才發覺自己現在是男裝,有點不妥。急忙收回手。
劉純芳笑了笑說到;”公子,沒關係,我知道您是女子。”
“啊,這麼失敗,你倆也看出來了。”向着逸詠和維烈問到;
“是啊,你一說話就露餡了。而且走的那兩位也是。”倆人愉快的笑起來。
“凌勐,原來你們大家都是陪我玩呢?”雨薇不講理的說道。
凌勐是躺着也中槍,人傢什麼也沒說的陪着忙了半天了。一臉委屈的看向雨薇;”小姑姑,這個怎麼也怨到我了。”
雨薇一看凌勐那樣馬上說到;”好了啦,下次好好弄弄吧。既然穿幫了,劉夫人,就不必拘理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