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陽光下我頓然一愣,擡起頭來,卻見莫承天沒事人一樣的淡笑離去,身姿修長,臂膀寬大,背影卻有着一絲落寞。
“女人”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我回過頭去,只見景曜面色難看,眼神刀子般的在我身上滑過,緩緩說道:“跟我回去。”
我微微嘆了口氣,倒黴的很,逃跑計劃落空,要這麼和景曜解釋呢。
我垂頭喪氣的跟在景曜身後,腦袋裡開始迅速的編織着。
屋子裡安靜了很久,窗外的風輕輕的吹着,景曜身上淡淡的血腥氣瀰漫看來。
我一直靜靜的站在下首,不過時間真的太久了,久到我幾乎以爲椅子上面的人已經睡着了,忍不住擡起頭來偷偷的瞄向景曜,卻正好落入一汪漆黑如墨的深潭之中。
不能再裝沒看見了,我舔了舔嘴脣,小聲的叫:“景少。”
“女人編好騙我的瞎話了嗎?”
景曜端起一旁的茶碗,緩緩的喝一口,聲音舒緩,淡淡說道。
我本身就心虛,腳下一軟害怕的跪下,急忙說道:“奴婢不敢說謊。”
“是嗎?”景曜眉頭擰起說道:“那就說來聽聽,我不希望你也和那些女人一樣害怕我,所以想逃離我。”
我緩緩的說道“奴婢在羞花樓見您的那天覺的特別驚豔,以爲自己遇到了神,想着這輩子就這樣陪在景少身邊就好,可是今日在街上見到外面的廣闊與繁華,我想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爲自由故,兩者皆可拋,所以我想逃,我想要自由!”
“逃走?”景曜略略揚眉:“你從花家抄斬幾欲滅門起就到了妓院,你在外面毫無親人,你一女子,能逃到哪裡去?”
我微微一愣,想他怎麼知道我的身世,聲音小小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總有容我的地方可以讓我自由的飛翔,可以策馬奔騰在遼闊的草地上,在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留下我的足跡,從此以後沒有什麼少爺公子,沒有小姐夫人,沒有君主王上,沒有條條框框的約束,自由的生活在滄州大陸。”
“哦,女人這麼說來倒是我阻攔了你所謂的自由了”
我一愣,只見景曜眼神銳利,微露殺機,頓時低下頭來說道:“奴婢不敢,奴婢再也不逃了。”
我眼淚含在眼眶裡,抿着嘴哭訴道:“奴婢自小生活在花府之中,花府一家上下父慈子孝,我爹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我娘真的很美很溫柔,我的哥哥自小便驚才絕豔,最重要是他們都很疼我。可是就在‘莫須有’的罪名之下,在本應該一家團聚其樂融融的除夕之夜,我那爲國一生戎馬的爹被趙王賜死在京都大理寺之內,他死的時候只有三十五歲,正是爲國爲民大展宏圖的時候,我叔叔和花家重要部將腰斬於市,我娘,四叔,嬸嬸等等花家的人除了我和堂妹還有年幼的弟弟皆被秋後處斬,我不滿十歲便在妓院之中摸爬滾打,受盡冷眼,經常連頓飽飯也吃不上,見了您本想侍奉您一生,也許是一直圈在羞花樓那煙花之地太久沒有出過門吧,今日隨您外出,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居然想到要自由,奴婢以後再也不會有不切實際的想法了,但求一生能在您的身邊,給您端茶倒水,洗腳捶背,如果您不嫌棄爲您穿衣暖牀我也願意。”
我叩首在地上,脊樑筆直,堅定的垂着頭,可是有些瘦弱的肩膀卻在止不住的顫抖着,裝做想哭卻硬挺着的狀態,爲求博得景曜的同情。
景曜的眼神在我身上來回的打量着,雙眼鋒芒畢露,終於還是在我低聲苦忍的抽泣聲中軟了下來。景曜放下茶碗,靠在椅背上,緩緩說道:“你起來吧。”
我緊抿着嘴脣,眼睛睜得圓圓的,眼前水霧迷濛。
景曜看了眼依然還跪在那裡的我,不由得輕嘆了一聲,“好了,算了當年你父親的死和我爹景兆天也有絲關聯,算我們欠你們花家的,想哭就哭吧。”
這算是變相的道歉麼,以景曜的爲人,何曾對人這般客氣過,可是我卻仍舊倔強固執的站在原地,抿着嘴瞪着眼睛,就是不肯落下一滴眼淚。
景曜揮手煩躁的道:“你快起來下去吧,別站在這礙眼。”
我裝作很受傷的樣子站起來轉過身去,話也不說一句,就想回去。
“站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