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訝衾枕冷,復見窗戶明。
夜深知雪重,時聞折竹聲。
——夜雪,白居易
大雪整整下了一夜,我也騎馬奔馳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天放晴了,太陽出來了。我坐在馬上擡眼望去,山川,河流,樹木,房屋都籠罩上了一層白茫茫的厚雪。極目遠眺,彷彿整個滄州大陸都變成了一個粉妝玉徹的世界。看近處,那些落光了葉子的樹木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兒,那些冬夏常青的松樹柏樹上,掛滿了蓬鬆鬆沉甸甸的雪球兒。一陣兒風吹來,樹木輕輕的搖晃着,那美麗的銀條兒和雪球兒就簌簌落落的抖落下來。玉屑似的雪末隨風飄蕩,在清晨的陽光下,幻映出一道道兒五光十色的彩虹。
看着眼前美麗的雪景我的心也漸漸放鬆下了,捧了雙手潔白的雪放到嘴邊,張開嘴,伸出舌頭品嚐雪的滋味。如果說它像糖,但是它卻不甜;如果說它像鹽,它卻不鹹。一陣風吹過,那雪花朝我撲來。有幾顆小雪花鑽入了我的脖子,感覺是那麼的清涼,頓時讓我心曠神怡。
馬兒在不遠處以雪爲水飲了片刻,復有跑過來拿頭蹭了蹭我,我對它抱歉的說道:“小小馬,等到了宜城,我一定給你吃上好的飼料,先忍耐一下吧。”
休息了一會兒,我看向遠處被雪覆蓋了的永夷山,想着翻過這座山便離宜城不遠了,頓時來了精神,我翻身上馬又踏上了征途。
一路無話來到宜城的邊郊,看到路旁有兩個小孩在激烈地爭論,而他們旁邊是一個藍布儒衣,做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不時的調解着。我一時好奇便下了馬上去看個究竟,小孩子看見我來,也不理我,個子低點的小孩對書生說:“夫子,太陽早晨離人近,中午離人遠。”
“不對!”另一個小孩急着說,“應該是早上離人遠,中午離人近!”
低個子的小孩嚷道:“你錯了,你沒看見?太陽出來的時候足足有車輪那樣大,到了中午,卻只有菜盤那樣大了,這不是近大遠小的緣故嗎?”
“你說錯了!”另一個小孩說,“早上天氣涼颼颼的,中午卻熱得像在湯鍋裡,這纔是近熱遠涼的道理!”
兩個小孩扭頭問書生“夫子,你說我們誰說的對?”
只見書生抓了半天后腦勺也答不出來。兩個小孩拍着手笑道:“誰說夫子你什麼都懂啊!”
我上前解圍道:“你們兩個小屁孩都給我住嘴,在我看來你們夫子知道就說知道,不知道就說不知道,並不因爲你們是孩子而胡說一氣,這樣的人也不失夫子的風采。你們的爭論各執一詞,一個是從視覺來判斷,一個是從觸覺來判斷,假如變換一下角度,都從視覺或都從觸覺來判斷,論辯還會有嗎?”
書生聽到此開始仔細的打量了我一番,然後說道“這樣的話爭論自然消失,但問題並未解決,姑娘我說的對麼?”
我看那書生一臉儒雅俊秀,淡淡一笑說道:“十分正確,爭論若成了變換角度的遊戲,這種爭論毫無意義。”
兩個孩子滿臉崇拜的看着我,我衝他倆做了個鬼臉。
書生牽起兩個孩子的手問道:“在下藍浩宇,敢問姑娘尊姓大名,這是要往那去?”
我回道:“我叫花璇,準備去宜城”
書生聽到我的名字愣了片刻,然後看向我的雙眼,此刻我唯一干淨的便是那對眸子。
“那姑娘可要小心”書生沒頭沒腦回了一句,牽起孩子便走了。走了兩步回頭又說道:“宜城現在對你不利,姑娘如果有事要辦,辦完後早早離去,不可多留,在下能否問姑娘一句宜城之後你會去那?”
“南國吧”不知怎麼對這個書生竟毫不設防,估計他看起來太像老實人了吧。
木頭和夜晚哪個長?
智謀和粟米哪種多?
官爵、雙親、品行、物價,哪項貴?
由此可見,異類事物是不能相比的。
———【墨子經說下】語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