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高風黑夜,殺人放火時。
王潳親自帶着一個步槍連往王秀楚指引的地道那裡摸去,“你喪眼滴很,咋八輩子麼吃過。”看着王秀楚邊走邊抱着塊饃饃啃,不由的罵道。
“俺想做個飽死鬼,最後一口。”王秀楚將最後的饃塞到嘴裡,他這次帶路就是報着必死的決心來的,家人都死光了,他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
“球勢子,你死了以後誰給你家人報仇?這些官軍燒殺搶掠,死了就死了,可其他地方還有嘞,伱也得去把他們都消滅嘍,纔算報仇。”
仇恨的安慰開導有時候更能激發求生欲,王秀楚喃喃道:“俺不能死,俺得殺光官軍才行。”
一路潛行至此,躲過幾批官軍哨兵遊騎後,這一百多人才鬆了口氣,預定計劃是一旦王潳和官軍交火,不管他們有沒有潛入鎮子,外圍的所有人都會發動進攻。
外圍有一個步槍連將配合着衆多的民兵封鎖鎮子,爲了防止官軍的遊騎,現在也只敢在幾裡地外待命,而更外圍有着從各村鎮調來的數量更爲龐大的民兵隊伍,目標就是不讓一個官軍逃脫。
“營長,就在這。”王秀楚指着河道邊的草垛子,一把掀開上面的一層,漏出了下面黑洞洞的洞口。
“你在前面帶路。”王潳拍了拍王秀楚的肩膀輕聲說道。
整個連隊魚貫而入,未多時就全部進了鎮子中,聽着周圍安靜異常,王潳心中略有不安,不過此時也不是亂想的時候,“一排跟着我控制大街路口,把敢出來的官軍壓回民房中,二排去奪取鎮子大門、三排搜索各家各戶,行動。”
打開院門,隊伍還未展開,就被守夜的官軍士卒發現,“賊寇進來了!賊寇啊。。。”
隨着幾聲槍響,喊叫聲戛然而止,可這槍聲比官軍的喊叫聲更有穿透性,整個鎮子徹底沸騰起來。
鎮子外不斷縮小的包圍圈在聽到槍響後,也不再隱藏,民兵的隊伍沿着所有易於通過的地形,拉開了一道巨網,排成人牆而來,數不盡的火把也被打起來,如同漫天星辰,目標中心的即是舊縣鎮。
“殺官軍,殺官軍!”
雖然距離尚遠,可四周的怒吼聲依然傳來,在這個寂靜的夜晚分外明顯,各個民兵連也都舉着紅旗,上面書寫着隊伍編號,緊跟着走在最前面的一個步槍兵們。
民兵們耐不得戰,特別是碰上官軍騎兵更是如此,所以王潳事先將外圍百多人的步槍連拆分成五人戰鬥小組,分別由班長、副班長等人從四面八方引導者民兵們前進的方向,充作戰鬥力保障。
最先狂奔而來的是沿着大路而行的王友元騎兵隊,他們的目的是奪取官軍的馬匹,根據之前王秀楚的說法,官軍的馬匹有相當一部分被集中到鎮外。
啪啪啪,王友元一馬當先的舉着槍向着路上遇到四處亂竄的官軍精騎射擊,馬背上的精度受到影響,可少數的官軍探哨壓根不敢靠近。
幾里路的距離,全速奔跑的騎兵們僅僅只用時幾分鐘而已,此時的鎮子中的官軍甚至尚未有所反應。
看着空空如也的目標地,王友元罵道:“果然沒馬了,定是在鎮子裡,以班爲單位散開,圍住鎮子莫要放跑一個,這都是咱們的好馬!”
官軍的戰馬牲口們確實被放在鎮子中,並佔用了衆多民房,弄得到處都是糞便草料,亂七八糟的很,安全是安全了,現在也成爲官軍集合起來的障礙。
短促的號聲響起,這是官軍集合的訊號,早早用飯後休息的士卒們被突然驚醒,聽着槍聲爆炸聲的第一反應不是披掛抵抗,而是隻有一個念頭:被偷襲了,快跑。
數量衆多的官軍大多數只是穿着單衣,甚至武器都未拿全,就衝到街上,啪啪啪,一陣排槍後,死傷一片的士卒們又被壓回房內,此時單衣和盔甲都沒什麼區別,都是中槍即死。
分散在民房內的官軍又被沿着大街四處清掃的民衆軍們用炸藥包炸的個死傷遍地,房子內也守不住,暈頭轉向,更加混亂。
跪地投降的現象隨之大批產生。
正在鎮子大門口的官軍此時也不再想着抵抗,而是紛紛默契的打開大門,想着牽着馬往外奔逃。
誰知一打開大門,更是恐慌了,如星河般的火把從遠處而來,啪啪,又遇到王友元騎兵們的射擊,這下官軍們也不敢往外硬衝。
“走後門。”有人喊道,這羣守門的官軍從衆般紛紛上馬往這後面奔逃,又正好遇到前來奪門的二排,又是一輪齊射,槍口的火光比任何號角都要有效,死傷一片的這羣官軍徹底崩潰了,紛紛棄馬往兩面民房躲去。
外面的混亂猛然驚醒了賀虎臣,到底是老牌邊軍,也顧不得甲冑和牀上的小娘子,掀開被子抽出腰刀踹開了房門就衝了出來,正好撞到張志成。
“大人,快走,老賊進來了,外面也都是,數都數不清。”張志成滿臉是汗,一半是急的一半是嚇得。
“休要慌張,速速傳令集結衝出去。”
說着,賀虎臣踩着馬背翻身上牆,蹭蹭蹭幾步就到了房頂最高處,這時候他終於體會到張志成的恐懼了,鎮子內外全部是槍聲爆炸聲,外圍更遠處是山呼海嘯般的吼聲,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人頭涌動,可火把的數量做不得假。
“這是賊寇主力啊,快都上馬,咱們快走,其他人別管了,速速逃離此地。”賀虎臣幾步跳下牆頭,上了馬吼了一嗓子就直接御馬而走。
順着街道剛到鎮門口才發現已經被佔了,早已等待的步槍兵們隨着一片火光,賀虎臣哎呀一聲跌下馬,身上的血洞止不住冒血,緊隨的親兵也死傷一片,剩餘的親兵即使這種時候還想搶回他們的主將,趁着射擊上彈的空隙,藉着馬力,蹬裡藏身拽着賀虎臣就往後退,可未能跑過十幾米,又迎來第二陣排槍,皆被打倒在地。
等到鎮外的民兵也圍了上來的時候,被壓制在各個民房中的官軍終於喪失戰鬥意志的紛紛投降,成羣結隊的舉着手被押送出來,此役僅打死打傷官軍不到百人,生俘近六百餘士卒,戰馬八百有餘,軍械盔甲糧草無算。
至此官軍的最大股機動兵力被盡數消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