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兄弟,告辭了,俺還得去通知其他人嘞。”王友元翻身上馬拱手道,這出來掃蕩村寨的可不止劉澤一人,範圍也不僅僅侷限在馬家寨附近幾個村子,而是包括澄城、白水、蒲城之孝童、韓城之淄川鎮這廣大的範圍,王友元還得帶人再次來回巡視探查。
劉澤站在寨門前也拱手回道:“王大哥慢走,一路順風,待我安排妥當後,明日就押送錢糧回澄城。屆時咱們再暢飲一番。”
“好嘞。”王友元擺擺手,一揮馬鞭,棕黃色的馬兒就四蹄用力,濺起一陣泥點。
旁邊的王哲看着這兩名騎士已遠,纔開口問道:“司令,剛剛我們招待王哨長的隨從,他說現在王二哥哥在澄城過得好不快活,天天飲酒作樂蒐集美人,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呀。”
“他天天與誰一起飲酒作樂?蒐集了哪些美人?”
“據說他將手下派出去大半掃蕩村寨,自己則終日與城內大族交往,還收了幾個大族送的美人歌姬。”
劉澤點點頭,“這恐怕也是二哥的權宜之計,之前我在澄城就跟隨餘挺時候就發現官倉糧食不足,其中大部分都在那些豪族手中,二哥和餘大哥也對豪族略有微詞。我估摸着他派出去的手下這次是應該都會回澄城,一旦二哥實力大增,到時候恐怕城內的那些大族都性命難保啊。”
“那咱們?”王哲皺着眉頭問道,他也不知道劉澤會怎麼做,雖說他們是佔了幾個莊子,有了點兒實力,但跟城裡的王二比起來那還是相差甚遠,對着幹定是沒有好果子吃,現在我方勢力弱小,只能躲在王二後面猥瑣發展纔是王道。
“當然是聽命行事,咱們能打的才百十來人,所佔不過四五個小村子,糧食尚且不夠咱們自己吃的,還能有什麼其他想法呢?”劉澤嘆了口氣,這幾個地方是一個鐵匠都沒蒐羅到,倒是找到了幾個石匠、木匠,都是單個的手藝人,其他的作坊那是一個也沒有,全部是種糧食的。
“走,咱們也收拾收拾,明日就出發。咱們這次帶糧回去既是報答救命之恩又是投名狀!”劉澤拍了拍王哲的肩膀,催促道。
“遵命!”
王哲雖心有不甘,但還是覺得眼下也只有如此纔是最好的了。
因爲不知道具體會出去幾日,劉澤召集了所有的軍官、頭目來到杜家大宅開會,以安排這段時間的工作。
“我此次接到二哥信息,讓我送錢糧回澄城,恐怕到時候也會有別的事情,這具體需要在外幾天,現在我也不能確定,所以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留守的李克福你的排需要按照我的訓練計劃安排作息,通知各個村的民兵隊自己選舉副隊長來杜家莊統一集訓,到時候等我回來,我將安排表現優良者去各個民兵隊任職隊長。”
“特別是程默,你需要這段時間按照我跟你說的,編一些朗朗上口的歌曲和評書段子,來宣傳咱們,帶好你的那幾個小徒弟,你們對我們很重要。”
說着劉澤拍了拍程默的肩膀,程默是真沒想到劉澤真給他找了幾個十來歲的小徒弟,他現在就一心想着趕緊的把這身本領傳下去,也不枉費這身本事,關於逃跑的事情那就休提了,這兵荒馬亂饑民遍地的,一個人路上也不安穩。
“通知所有村子的農會和民兵隊,這段時間封鎖所有要道,有人通行就把人扣着,等我回來處理,這時候是多事之秋,防止有明軍暗探。民政一切事宜有老孔領導,軍政一切事宜由李克福負責。
”
突然幾個人影從劉澤腦海中閃過:“對了,還有郭順旺那幾個老是混在一起老是講怪話,做事不積極的,這次也全部抽調跟我走。”
安排完畢,周圍一圈人皆站起身來:“尊令!”
看着手下人散盡,劉澤突然想到還有陸姑娘沒有安排,昨夜她應是睡了個好覺,中午用飯時看她臉色倒是紅潤了不少。她這個人一心撲在醫道上,想救死扶傷,纔來就接過了治療傷兵工作。劉澤想到此次去澄城也不知會發生些什麼,但興許有她能派上用場的地方。
可......萬一有危險?劉澤來回踱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親自問問陸姑娘比較好。
正是下午時分,熱氣還未消退,劉澤剛走進院內,就看到在廊下一邊乘涼一邊鑽研醫術的陸婉兒,她左手把着一本醫書,右手則持着一把已破了布邊的蒲扇,此時她正專注地看着書,完全沒注意到身後劉澤的腳步聲。
“陸姑娘。”
劉澤的這一聲輕呼讓陸婉兒嚇了一跳,她忙放下手中的書和蒲扇,站起身來向劉澤行了個禮。
“我並非故意打攪姑娘鑽研醫術,只是明日我需帶人回澄城,向王二哥覆命,此去也不知要幾天,所以......所以我來問問姑娘,可願與我同行。”
“好,明日我隨你去。晚點我就安排好照顧那幾名傷兵的事兒。”
陸婉兒想都沒想就同意了,然後又坐了下來,拿起剛纔放在矮桌上的醫書繼續鑽研,過了一會兒,見身旁的劉澤還愣在一旁,就仰起臉問了一句:“公子還有事?”
“無事無事,我這就走了。”劉澤尷尬地擺擺手,也學着陸婉兒之前的樣子行了個禮就慌忙地走了,這倒是把陸婉兒鬧了個紅臉,因爲那是女子專用的禮儀,劉澤一個大男人做着甚是有趣。
現在劉澤手上的財物金銀合計近五百兩,銅錢布匹無算,這些肯定也要交給王二哥一部分,那樣劉澤能動用的資金就少了很多。
在歷史上陝西長期以來都依靠外部食鹽運入,到明末基本陝西都食用定邊地區的花馬池鹽和山西運城的河東鹽池,而距離劉澤所處位置較近的又有蒲城的滷泊灘可產土鹽,但是其土鹽中含有雜質過多,所以味道極爲苦澀,按道理是不宜作爲食用鹽,然而架不住便宜,所以經常被作爲私鹽在民間販賣,這就給了劉澤機會了。
因爲劉澤會提純食鹽!
提純鹽的方法極爲簡單, 取少量淡水加入上述製取的粗鹽,使其成爲飽和食鹽水,先對其進行沉澱和過濾,然後再加入草木灰的過濾液(碳酸鉀),可以除去多餘鈣離子等,再經過沉澱,再過濾和重新熬煮結晶。
這樣得到的鹽品質會好很多,就可以賣給普通民衆了。
若想質量更好點,那可以加入熟石灰(CA(OH)2,要過量)後,再加入純鹼(要過量),再經過過濾、結晶來提純。
所以趁着去縣城的機會,劉澤準備弄點雪花鹽賣給大戶,看看以後能不能打通關係也做做私鹽生意,不管二哥是否會對城內的大族動手,劉澤都希望搶在那之前換點實惠的東西,如果來不及,那就想辦法找其他路子。
此次回澄城劉澤只帶經過補充後的王善保、楊澤明兩個排,總計七十多人的青壯,其他老弱之類的全部留着守家,駕着七輛糧車總計近六千斤雜糧雜物加上提純的一袋雪花鹽,這些大部分都是劉澤準備回報二哥救命之恩的禮品。
連劉澤自己都沒發現,他因爲石板的原因,潛意識中已經覺得自己有了退路,甚至對於這些寶貴的糧食都不是太過看重了。
此時劉澤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回到了現代,忘記了這是個殘酷的明末,所以對於償還恩情這種東西都特別在意,雖然還與不還的利弊可以權衡、交易、買賣,甚至王二這種並不是主觀意識上的救命之恩,但客觀事實已經達成,劉澤沒有多想就遵循內心的道德去儘量回報。
福兮禍所棲,禍兮福所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