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輕安,一劍情斷



“嗯?”錦璃習慣性了緊了緊懷抱,發現雙臂之間已然無物。

“初兒!”撐起身子四探輕喚了聲,卻是不聞答覆,無意間瞥見桌上的雪白信紙,一股不安的情緒自心中升起。

顧不得其他,身影一動便揭開信紙,白紙黑字落入眼中,讓錦璃身形一晃。

“傻瓜!”信紙揉成一團,一股暴戾的氣息從身體之中散發而出。若是你敢傷了初兒,就算傾了天下,也讓亡了你。

顏初站在城樓之上,城樓下是八百軍士組成的無回陣,因爲沒有命令,所以八百軍士只是靜靜佇立,零散看上去這八百軍士當真不堪一擊。但這麼多天的戰況之後,任誰也不敢輕視這無回大陣。

“初兒,你終究還是來了。”蘭芷耀騎於馬上,靜靜的看着城樓之上的那一道倩影。

“錦璃,我想跟你走,走的遠遠的,遠離這是非之地,什麼國仇家恨,什麼愛恨情仇,我寧願拋個乾乾淨淨。但那樣對你不公平,我要給你一個真正的自己,等我……”

回眸望了眼城中,那張溫和俊美的面孔讓她眼中出現些許柔情,不過轉過頭時卻是無情的冰冷。

厚重堅冰之下暗流涌動,饒是這張面孔已經達到了波瀾不驚,但看到那道騎於馬上的身影,眼底盪漾着的暗流還是掩藏不住。

今天,終究要來個了結。心中什麼都沒有的人才能快意江湖,不,應該是隻有彼此的人。你早就出了局,所以……我心裡只能有他。

不再猶豫,飛身下樓,原本便未痊癒的身子在落地之後險些站立不穩,而此時樓上的士兵這才反應過來。

“將軍!將軍!”樓上士兵急忙喚道。

樓下八百靜駐軍士紛紛側目,待看到她的身影之後紛紛動容。

戰中帥者出戰乃是大忌,何況大將軍前些日子還在病中,所以一時之間八百將士再也無法保持平靜。

“沒有軍令,你們敢動!”顏初喝住八百軍士,大將軍的威嚴在這一刻顯露無異。

早就征服了他們,所以哪怕在這不大的喝聲之下這些人也不敢有多餘的動作,但臉上的擔心卻未曾減少些許。

“大戰在即,注意你們的位置。不要當我是大將軍。”

冷冷的掃了衆人一眼,緩步行入陣中。

無回陣沒有運轉,踏入陣中不過輕而易舉。

見大將軍踏入了陣中,八百軍士一臉肅容,戒備的看着敵方,防止着對方殺將過來。

蘭芷耀看着立於陣中的那道孤影,輕輕的拍了拍馬兒。身下的馬開始邁步,這可叫身旁的王若笙一急。

“皇上,此時正值對戰,望皇上三思……”

馬兒一動便到了蘭芷耀跟前。

“朕要見朕的愛妃,有何險處,難道你擔心朕的王妃會加害於朕?讓開!”

蘭芷耀皺了皺眉,冷冷說道。

王若笙聞言心中苦笑。這所謂的愛妃可是從前的事兒了,如今這位主子是辰國的將軍,說不加害於你恐怕乃是笑話。

“陛下,現在兩軍陣前並無什麼皇妃,只有敵我,望陛下三思,爲了我國着想。”

“朕知道你一片真心,但你也應該知道朕之所以來這兒是爲了什麼,若笙,除了君臣,你和我其實沒什麼不同!”蘭芷耀看着忠心的王若笙,良久之後深深嘆道。

王若笙身體一顫,這句話也牽起了他心中的痛。

“陛下,如果一旦有恙,臣傾覆國力也要讓辰國亡國。”

深思之後王若笙終究還是妥協了下來,讓開道路。

“嗯!”蘭芷耀輕嗯了聲,眼神落到那道倩影之上。你真的會留下我麼?

這一刻,他無比自信。

隨着王若笙的讓道這邊已沒了任何阻撓,蘭芷耀騎馬緩步朝着無回陣走去。

雖只一人,但都知道此人的身份,所以八百將士在一刻手中的武器都開始顫抖起來,不過看到陣中的顏初都穩下心神,但那種凝重任誰都感覺得到。擁兵天下的蘭芷耀渾身的氣勢讓人爲之側目。

隨着馬蹄聲的漸漸清晰,圍着的軍士額上開始誕出了冷汗,靜默的陣法開始不自覺的被軍士自動運轉起來。

“你終究還是來了!”無視這開始變幻的讓無數人爲之膽寒的陣法,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那道倩影。

“放他進來!”

“將軍!”軍士皆呼。

“我說放他進來,一人而已,我當初說你們應站在高處,而我所說的高處,是真正的高處,哪怕他是條龍,你們也得學會俯視。”

顏初冷冷說道。

似乎想到了奪天軍當初的誓言,所有軍士開始安定下來。

蘭芷耀詫異的看着變得井然有序的八百軍士,對於這個巨大的驚喜讓他再次高看了顏初一眼。

請君入甕,八百軍士很快便散開一條道路。

蘭芷耀旁若無人的走了進來,眼中對於這八百軍士的詫異早就消失不見,這一刻,他是王者,足以俯瞰這些人。

“你終究還是來了。”剛剛的話她並未答,所以他再次問道。

“我不習慣仰視別人,尤其是你。”避而不答,目光落到馬胸之上。

蘭芷耀嘴角掀起一抹弧度,翻身下馬,與之靜對。

“你終究還是來了。”這是第三次說出這句話,長長的尾音似嘆息一般,但這般說話讓人有種近乎偏離原意的錯覺。

“你想我來,我便來了。”顏初平緩迴應,語氣不含絲毫情緒。

“那你會走麼?”

“我想走便走。”

“恐怕這可由不得你!”蘭芷耀淡淡一笑。

“即已來,拔劍!”無視他臉上的輕笑,這一刻她的聲音寒冷刺骨。

等不及了麼?還是說你怕了!你終究無法恨我,你終究還是愛我的。

思及這些嘴角一翹。

“你拔,我便拔!”

顏初冷視着他,右手狠狠的握住劍柄。

你的劍在抖,你拔不出那把劍的。

蘭芷耀看了眼她手中尚未出鞘的劍,輕笑一聲。

一聲輕笑淡淡落入她的耳中,恍惚雷霆震響。而此時城樓之上一聲大呼也清晰的落入耳中。

“初兒,初兒!”

“錦璃,是你麼?放心,我不會讓你久等的!”沒有回頭確認,因爲那聲音早就忘不了了。

左手一鬆,劍終未出鞘。但她的身影已經模糊。

凌芷寒意從空氣中透析過來,刺骨之極。

蘭芷耀右手揮出手中未出鞘的寶劍,擋住這道看似凌芷的來勢。

劍鞘的相互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響,倩影在面前清晰起來。

蘭芷耀看着她的面孔,臉上的笑意愈見濃厚。

不管這殺意多麼明顯濃厚,當你決定不拔劍的時候,你便輸了。

城樓之上,無數軍士都心驚膽顫的看着那兩道顫抖的身影,打了這麼多年仗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情況。

兩軍主帥單挑,且對方還是王者。這讓無數軍士在心中抹了把激動的汗,不管如何,經歷過這種盛況,現在總算有顏面見江東父老了。

“初兒,你這是何苦。不管怎樣,我都相信你啊!”

錦璃心疼的看着那道身影,時刻準備着飛身救援。

王若笙握着手中的令牌,幾乎捏出了汗水,一旦出現異況,他會毫不猶豫的扔出手中的令牌,數萬大軍直接碾壓,就算用血肉堆,也得救出蘭芷耀。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思及當年往事,王若笙在心中一嘆,手中的令牌握得更緊了些。

八百將士看着這兩道顫抖的身影,鞋中都快緊出了汗水。

凌芷的氣勢掃蕩開來,讓八百將士受盡了威壓。

雖劍氣凌芷,但劍未出鞘,何來殺意。

所以哪怕這兩道身影纏鬥不止,也未有半點鮮血濺出,半點殺意側漏。

若是當真傾了殺意,這八百將士怎能承受的住。

百招之後,兩人一觸便分作兩方,靜靜對視。

病未痊癒,這半盞茶的顫抖讓顏初微微喘息。

蘭芷耀依舊一臉風輕雲淡,手中的寶劍靜靜躺在鞘中。

“你當真不出劍?”顏初冷冷問道。

“這一切都得問你!”蘭芷耀輕聲答道。

聞言她的左手微微抖了抖,但終究還是沒跨過那一尺距離。

這一幕清晰的落入蘭芷耀眼中,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

“既然不拔劍,那劍也沒了用處。”

說完蘭芷耀將手中的劍扔了老遠,一臉淡笑的望着她。

這算是一種嘲諷麼?看着扔開的寶劍,顏初在心中呢喃。

眼神滑到他的嘴角,那一抹笑容那麼明顯。

清晰而又明顯,明顯而又可恨,既然可恨,但自己爲什麼拔不出手中的劍。

這一刻,她在心底深深的嘲諷着自己,左手忍不住想要觸及劍鞘,但往還三次,最終無力垂下,劍依舊緊躺在劍鞘之中。

你還是以爲你猜中了開始,道中了結果。

一張面孔閃入腦海,面容俊美,笑容寵溺。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溫情。

“放心,不會讓你久等,拔劍而已!”

鏗鏘一聲,在這無言的戰場如此明顯,三尺青鋒就這般袒露於青天白日之下,寒氣逼人。

蘭芷耀詫異的看着這把劍,這把出鞘的劍,一時間未曾緩過神來。

“傻瓜,爲何對自己這般狠,我會心疼的啊。”

手中那抹驚豔的紅色落入錦璃的眼中,彷彿在他的心裡刺了一刀。

青鋒緩緩滑動,最後平直的指向蘭芷耀。

從剛剛的詫異中緩過神來,目光落到地下滴落的一點血紅之上,心下幾分釋然。

就算你對自己足夠狠,但這一劍你能刺下麼?

蘭芷耀輕輕邁動步子,緩緩的朝着這平直的鋒刃走去。

出鞘的劍靜靜的止步在他的心臟部位,憑藉着劍的鋒利,只需微微用力便可透穿那件衣服,透穿那皮膚。

“你騙得了天下人,但終究騙不過你的心,你那顆屬於我的心。”

蘭芷耀嘴角勾笑,輕輕挪動腳步道。

劍尖微微後縮,讓他的嘴角愈加濃郁。

“站住!”隨着蘭芷耀的腳步她的臉上不由的閃過一絲慌亂,聲音顫抖着喊道。

蘭芷耀充耳不聞,繼續邁步。

“站住,我叫你站住。”顏初嘶聲吼道。

“噗呲。”蘭芷耀在這瞬間加大步子,劍尖退閃不及一劍便刺入了衣服,刺穿了那層皮。

“啊!”顏初一聲驚呼,手頓時鬆開,劍墜落地下,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無比。

“初兒,你騙不了自己的心的,跟我回去吧。”

蘭芷耀眉頭不皺,反而涌上喜意溫聲道。

自己的心,自己的心……

顏初看着那把劍尖染血的劍,輕聲呢喃,彷彿在問着別人,又似乎問着自己。

自己的心,自己的心,自己的心在哪兒,在哪兒……

這一刻,她無助的問着自己,妄圖抓住一根浮木。

蘭芷耀右手輕輕落入肩上,想要將她擁入懷抱。

初兒,你終究只屬於我。

“是你麼?”顏初擡起頭,迷茫的問着他。

蘭芷耀想要回答,但她臉上突然涌起一抹笑,笑顏如花,轉身回望城牆。

“是你,錦璃!”

一抹溫情閃現,一道寒芒閃現,一道血光濺飛。

“初兒!”兩聲驚呼同時響起,蘭芷耀一手扯過顏初。

“放開他!”錦璃臉上一片冰冷,手中玉笛早就化作萬千寒芒急急點出,點點致命。

蘭芷耀無奈撒手,錦璃接過她的身體,手中攻勢不變,看那氣勢是想直接將蘭芷耀殺了。

蘭芷耀退閃不及強行接了一招,卻因沒有充足的時間應對被玉笛擊在身上,翻飛幾丈吐出一口鮮血。

“錦璃!”顏初無力的用手截住還待出笛的右手,眼中滿是乞求。

“初兒,你怎麼這般傻。”在她胸口急點幾下,止了鮮血。但這一劍已經刺傷了心臟,所以這簡單的止血並沒有太大的效果,依舊有血從口中溢出。

“我的心,真的只是你的了。”顏初微笑的看着他道,隨着說話口中的鮮血愈流愈急。

“初兒,別說話,別說話!”在這一刻錦璃再也不復平日的睿智,手觸在她的下巴,慌亂的擦着血液。

“你說過帶我走,帶我浪跡江湖,所以你不會讓我死的,對嗎?”

“初兒,你不會死的,不會的。”這句話似乎喚起了他的睿智,連忙掏出幾粒藥丸讓她服下緩傷。

蘭芷耀站在十幾步外,失神的看着她。

“你料得中開始,終究料不到結尾,這一局,終究還是我勝了。”

顏初臉色慘白的看着蘭芷耀,微笑着說道。在這一刻心中有着天大的釋然。

“怎

麼會這樣,初兒,我要帶你回宮,我要你跟我回宮。”

這話像是打破了鏡花水月,讓他從失神中回過神來,瘋狂的吼道。

“錦璃,帶我走!”不顧蘭芷耀的嘶吼,她安穩的枕於錦璃的胸口。

“好,我們走。”抱着她起身,回望蘭芷耀一眼,留下一封兩人早就準備好的信,囑咐完八百士兵之後,絕塵而去。

“陛下,快回來,快回來。”若不是蘭芷耀最後的話這八百士兵恐怕會立馬羣起攻之,所以王若笙趕緊喊道。

“我輸了!我輸了……”似是沒聽到王若笙的話,只是望着消失不見的身影,輕聲呢喃。

“不,我沒輸,終有一天,我會把你接回宮。”

蘭芷耀緊緊握着飄來的信封,大聲吼道,聲音震破寰宇,卻沒有任何人的迴應,只有地上的鮮血緩慢滲入泥土的聲音在嘲笑着某些事情。

六月十三日,蘭芷耀帶兵回皇城。

六月二十六日,雲陌瀟下詔歸還遙城和撫順。

七月六日,兩國簽定百年合約,互不侵犯。

七月十五日,雲陌瀟下詔冊封大公主雲思萱爲和親公主,即日出發。

八月二十日行合丞禮。

精緻殿中,紅綢四掛,從裡到外約莫站了數十位宮婢。

殿裡,鮮紅精貴的嫁衣映襯的女子越發嬌媚,嘴角淺笑,眸中卻無半點喜悅之情。

身旁,一位嬤蘑細細的剝着橘子,瓣瓣剝盡,取下一瓣喂入女子口中。

“公主,熱嗎?”一位年約三十左右的嬤嬤問道。

“無礙,聞二公主要休了駙馬可有此事?”每當提到思瀾一事,她便十分頭疼,這個小妹何時才能長大?

“是,皇上已經允下了…”嬤嬤回道。

“柳嬤嬤,思萱有一事相求,不知是該說不該說?”

“公主折煞奴婢了,公主有事吩咐不好…”雖口上說的惶恐,但臉上卻極爲平靜。

“思瀾若休了駙馬必定是回宮中,但流言可畏,望柳嬤嬤在出嫁之後多多照顧思瀾。”一番話,雲思萱說的平常至極,可也正是如此,才能博得柳顏的相助。

待到自己出嫁。思瀾回宮時,若是她一人必是不能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平淡走過,但若得到柳顏相助,自然會好上許多。

皇兄雖寵思瀾,但也不可能所有爲她鋪盡…

而如今自己這個做姐姐的,能做的便是將在在後宮之中的路鋪得好走一點…

“奴婢知道奴婢應做什麼,公主可放心。”

“思萱謝過嬤嬤…”福身行了一禮,拿捏正合適。

“公主,時辰到了…您該起程了…”殿外,女官冷冷說道。

“嬤嬤,思瀾就拜託你了。”思瀾,皇姐能爲你做的只有這些了,接下來就要看你自己了。

宮外,馬車已備好,護送軍隊也已準備好。

轎子緩緩停下,嬌簾被女官掀起,宮婢走進扶過,小心翼翼漫步走出。

人剛出轎,一身粉衫的雲思瀾便跑上來,拉過她的手,淚眼中皆是不捨。

“皇姐…”帶着哭腔喚道,心中不捨,擔憂。

看着自家最寵的妹妹,雲思萱展顏一笑,拿過絲絹爲她擦去臉上淚水,道,“思瀾,皇姐走了,你回到宮中不能在像以前那般,要學會收斂,皇兄雖疼你,寵你,但也不能事事保護着你,懂嗎?”

“皇姐,你不要走好不好?我不要你嫁去和親…沒有你,誰來寵思瀾…”和親意味着什麼,身爲公主的她們從小便得知…

在未嫁之前,你是客,要禮敬…

嫁後,你是敵軍來的人,無親無故,連尋常大臣之女都還不如…

這般傲骨的皇姐怎能忍受如此屈辱…

“思瀾,別任性…”雲思萱輕輕皺眉,眼中有對她此言的不滿。

“思瀾,不要任性…”雲陌瀟走上來,輕聲斥道。

雲思瀾見皇兄上前,輕輕扯過他衣袖,“皇兄,不要讓皇姐去合親好不好…”

“思瀾,別胡鬧…皇兄,時辰到了,思萱應起程了…”見雲陌瀟臉色微變,雲思萱連忙開口。

聞言,雲陌瀟笑着碰了碰她肩,“思萱,一切小心…”算算時間,他也應該佈置好了…

和親?他怎麼會讓自己寵愛的妹妹前去和親?

他此番做,也不過是名正言順成全她罷了…

可是那個男子深不可測,這一次的算計能成功嗎?

“思瀾,皇姐走後,一切要聽皇兄的話,不要在忤逆皇兄…特別是在他人面前,記住。皇兄除了是我們哥哥,更是辰國的皇上…”

“皇姐…”雲思瀾搖頭,但剛纔那些話卻再也說不出口。

皇姐…不要…不要和親…

皇姐…

雲思萱在看過二人,輕然一笑,轉身隨女官向馬車走去。

坐上馬車,放下車簾,閉眼在睜開時,一切歸與平靜。

馬車緩緩而動,意味着她即將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

茫茫官道之上,一輛馬車被軍隊圍與中間。

馬車內,雲思瀾坐姿極爲端正,並未因離了宮而有辦法分鬆懈之感。

手上喜帕早已被汗水溼透。

八月本驕陽炙曬,無論是馬車上的她還是地上步行的將士都被熱的無力。

樹上男子見目標前來走進,示意哨聲一響。

三十丈…二十五丈…十丈…

樹上男子一個個跳下,將士見前方突然有人出現,身子一顫,然後是全神戒備的看着前方的人。

“保護公主…”人羣中忽然響起此句,這時將士才紛紛反應過來,這時保護公主纔是最重要的。

馬車內雲思瀾聽到車外聲音,掀簾欲出來看看,可當目光瞟到前方男子及四周將士拔出的刀時,又嚇得回到車內。

這是什麼一回事?

“轎子女子可留下,其餘人走…”一位墨衣男子道。

“大膽,你可知轎中是…”話未說完,便已倒地,輕輕看去,眉間一根金針沒入半根,其餘半根留在外邊。

衆將士驚駭,擡眼望向那位男子,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條白色絲帕,拭了拭手,丟下,見手擦乾淨,男子厭惡擡頭道,“這人太吵了…”

這…也…太…霸氣了吧…

只因那位說了一句話,便閒人家吵,所以扼殺?這男人…也太狠毒了…

“不知公子留我有何用…”鼓起勇氣,雲思萱掀簾探出問道,嬌媚的臉上含着幾分怒氣。

“我有回答你的必要嗎?”男子反問,眸中有剎那驚訝。

“你…”雲思萱吃憋,不知如何回道。

不過下一秒他說出的話更是讓她無言可對,“我要你,其餘可以離開,若你不留,那麼這些人都陪葬…一…二…三…”

三聲尾落,雲思萱乾脆答道,“好,我答應你,我留下,你放他們走…”

若被劫走,就不用去澤國和親,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公主…”將士驚呼,臉上有着感動,愧疚,疑惑。

“回去…”嬌容冷下,不似剛纔那般嬌柔隨和。

“可是…”

“沒有可是,回去…”

“是,卑職遵命…”

衆將士被迫且又慶幸趕回皇城,快馬交加,只希望公主能夠拖得久一點。

不過短短片刻,人便已散盡,雲思萱掩住心中驚慌,故作淡定下馬車。

嫁衣上流蘇敲動,發出清脆響聲。

人剛落地身穩,男子又道,“你可以離開了…”

這一句驚了她,轉眼又十分疑惑,“不知公子此意爲何?”

劫了她,又散了她的人,如今又叫她離開,這算什麼一回事?

“不爲何意,如今你可以走了…”若不是欠了他的情,他怎麼會做如此無聊的事…

“公子說笑了,既然你劫了我,那我便是你的人了…”此話一落,驚了他和她以及他身後的人。

不過隨後想想也對,只有跟着跟着,纔能有自己一分安寧。

“我不需要姑娘隨身,在下還有事,先行一步了…”不耐說完,轉身欲走,袖子卻被人抓住。

“公子若要走便把我送到澤國吧…”雖不願和親,但除此之外,自己已無路可走。

“你…”這女人是什麼製造的?明明知道和親是條死路,卻還偏要前行,難道一個人逍遙江湖不好嗎?

“公子認爲一個養尊處憂的公主若離了庇護可還會有立足之地?”出口反問,一絲自嘲溢出,這或許也是爲何錦璃會選擇她而拒絕自己的原因之一吧…

因爲自己永遠只有做一株嬌貴牡丹而非天山雪蓮…

男子聞言,愣住,半響,無奈嘆道,“罷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若要跟着便隨我走吧。”

反正府中多一人,少一人也無啥區別。

“謝公子,”展顏一笑,且又動人三分。

“不必,走吧。”拉回被她拉住的衣袖,率先而走。

當消息傳回入雲陌瀟與蘭芷耀耳中時,皆無任何嘆言,只是輕而笑笑,就此作罷。

江上船坊逐漸靠岸,船帳掀開,女子先行上岸,男子尾隨身後。

並肩同行相逛,男子眼中皆是寵溺。

淺笑在脣邊久之不散,眼中皆是歡愉,如今,很好…

勝過宮中的金枝玉葉,勝過戰場上的絕代風華…

九月江南,雖已無三、四月的絕美感,但也別有一番唯美。

柳葉輕輕拂動,伸手爲她拈去發間落葉。

“江南之地,你可還滿意?”垂下手,問道身旁的她。

“自然滿意,且江南本就是我所向往之處…”顏初淺笑回答。

“坐了這麼久的船,先去找家茶樓坐下休息會…”

“嗯。”

上樓入坐窗邊,靜靜觀瀾這水鄉的美景。

端茶輕聞茶香,一種淡而清香之感頓時充滿鼻間,怡人至極。

如今距離大戰已經三月有餘,雖然當初受了重傷,但經過錦璃的精心治療,早已好透。

這些時日兩人輾轉過不少地方,終究還是來了這怡然安樂之地。

烏篷船,悠水鄉,垂柳道思腸。

望着外面的景緻,嘴角滿是笑意。捧着手中的茶輕啜一口,放下,欲開口卻聽到身後二人的說道。

“你可知武林大會即將開始?”一位男子開口問道。

“自然知道,聞這次無憂宮和賦雪宮都會出使,而且其中一向遠離江湖紛爭的第一世家——王家也會派人蔘加,而且或許出面的人是王家少主王梓炎。”

“聽聞無憂宮本是紫金宮-----風越出行,卻忽然意外改成凌霄宮宮主------凌漫出使,賦雪宮似乎是宮主孟淺出行,對了,聽說賦雪宮還有位宮主,不知是誰…”男子嘆息道,眼中滿是對這次武林大會的嚮往。

那人話落,顏初與錦璃二人同時手上一頓。

淺兒…

漫兒…

賦雪宮本從不出行武林大會…

無憂宮不應出使這場武林大會的……

同時還有第一世家——王家。

“賦雪宮皆是佳人俏麗,宮主豈又會差?”年輕男子淫笑道。

“對了,這次武林大會是在聚賢莊舉行嗎?”

“似乎不是,聽說是在徑山。”

“各大門派都應派人前往了吧?”

“這是自然…”

徑山…顏初望向他,道,“我們去看看吧…”

錦璃點頭,應道,“嗯,小二,結賬。”

“好勒,客觀一共是五兩銀子…”

“嗯。”放下銀子,起身下樓。

徑山嗎?從江南慢慢前往錢塘,大概需要一月之久…

到時武林大會也快開始了。

“錦璃,你說爲何無憂宮,賦雪宮及第一世家會參加這次武林大會?”顏初不解問道。

“不知,我也在好奇。”明明無憂宮不會出使這般無聊的大會,這次爲何會破格出行?而且還是在自己不知的情況下…

“錦璃,似乎我越來越看不懂淺兒了…”似她進宮之後,一切便變了,她猜不透她,也看不透她…

“別多想…”

“嗯。”只是真的是我多想了嗎?

淺兒,不知再見時,你還是我所熟悉的那個淺兒嗎?

江南抵達錢塘,本水路本是最快的,也是最爲悠閒安樂的。

只可惜佳人微微暈船,無奈只好走官道。

沿路慢行,沒有趕路的倉促感,兩人便安心的觀瀾景緻,可謂樂哉。

不知不覺,一月已過,二人也到了錢塘。

一到錢塘,顏初便先聯繫了賦雪宮在錢塘的勢力,而錦璃也聯繫了無憂宮在錢塘的勢力。

古人有云,錢塘江,載千古,當它曝在人們面前時,才知此言真諦。

浪浪翻滾,攜帶着滔天之勢,潮漲潮

落,讓人不由得心醉於這大自然的神奇。

兩人一路沿着此處遊覽,直到夜色降下時才慢慢走回。

剛踏入院門,便有人跑上迎道,“主子,凌宮主,蘭宮主到了…同時還是…”

話還未說完,便有一人小跑上來,近眼一看,顏初嘴角的弧度越發大。

兩年未見,眼前女子變了不少。

顏初上前幾步,看着她,含淚喚道,“淺兒…”

此話一落,孟淺眼中的淚水終緩落而下,上前抱住她,任淚溼透她衣衫。

兩年未見,她與當初無異卻又有變化…

在見到她這一刻,未放下的情也在這一刻放下。

還好,你還活着…

還好,你終是回來了…

顏初回抱着她,在她耳旁低語,“淺兒,讓你擔心了…”

聞言,孟淺反覆搖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只要你還在,那所有的擔心都是值得的…

“淺兒,當日皇宮一事…對不起…”說出壓在心底兩年的話,心中忽而輕鬆了許多。

“不…不怪你…”我不怪你,該怪的應該是我。

本欲助你,誰知卻步步害你…

傻姑娘,你可知當我知道一切後,我有多恨我自己。

所以不要對我說對不起,應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別在外邊哭了,進屋說吧…”凌漫端茶走過來打趣道,可眼中卻如一潭死水,無任何波瀾。

似乎那日之後,她便忘了笑是什麼…

“走吧,進屋…”錦璃走到她身旁,半攬她肩。

無聲證明,這個女人是他的…

孟淺擡頭,看了看他身旁的男子,慢慢從她懷中退出站穩。

這個男子…初兒應該是喜歡的吧…

可是…那蘭芷耀又應如何呢?

心底雖有疑惑,但她也知此時不是問這些的時候。

端莊一笑,道,“在下賦雪宮宮主孟淺,不知公子是…”

“白錦璃,無憂宮宮主。”

“走吧,先進屋去…”顏初笑道,拂下他半攬自己的手,率先而走。

看着被拂下的手,無奈一笑,擡步跟上。

幾人進屋,凌漫斟好茶,一一端放到他們身旁的桌邊。

茶都備好,凌漫才落座。

“越,爲何無憂宮這次會出使武林大會?”錦璃問道。

話剛落下,凌漫本欲開口可卻被風越搶言道,“此事乃我擅自作主,請主上責罰…”

“你…”未出口,顏初便惱怒瞪了瞪他,隨後對風越道,“無礙,參了便參了,你先起來…”

“謝夫人。”語罷,風越起身坐回原位。

錦璃對顏初此舉既無奈又氣惱,但聽到風越那一句夫人後,臉色又由陰轉晴,眯起了眼睛。

夫人,這一詞用的甚好。

相比與錦璃的桃開三月,顏初卻糾結萬分,夫人,這一詞,適合嗎?

可是卻又無話可還口,只得以笑回答…

她不知,她這一笑在幾人眼中便是承認默許。

有人歡喜有人悲,但一想到她能開心,幸福,自然也就釋懷了。

“對了,淺兒,爲何賦雪宮會出行這次武林大會?”顏初問道。

“徑山以第一世家王家的名義向賦雪宮送了請帖,無奈只得接下出行。”不過若她未來此行,那她與她不知要等到何時纔可相聚在見…

對此行到也算值得…

“原來如此。”

“初兒,夜已深了,有何事明日在商聊…”錦璃站起道。

“嗯,淺兒,明日我們在細細閒聊…”隨他站起,對她歉意笑笑。

“嗯。”孟淺點頭應道。

“風越,記得好生安排莫宮主。”

“是。”

“初兒,走吧…”

“嗯。”

翌日一早,幾人早起洗漱,用過早膳,向徑山前去。

路上行人多偶遇,卻無話無人可上來攀談。

約莫走了一半行程,前方一個女子的身影愣住了顏初。

若她未看錯,此人應是雲思萱。

只是雲思萱怎麼會在此?而且還在一個男子身旁?

眼懷疑惑的望向錦璃,卻發現他眼中並無驚訝之感,反而透着點點算計成功的喜悅。

彷彿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錦璃,她…是雲思萱?”輕然在他耳旁開口問道。

“嗯,正是雲思萱。”

“可是…爲何…”

“你可知兩個月前我曾離開了幾日?雖然一早我們便想好了退路,但當時雲陌瀟肯讓我們辭官且和澤國簽定百年合約的條件便是當雲思萱與蘭芷耀和親時,我們要半路劫走她讓她做一位平常女子。”

“而云思萱性子冷傲又是千金之軀,必然不會選擇一個人流落民間,可她又不願和親,所以權衡之下她會跟上救他的那個男子…”所以如今雲思萱纔會陪伴在一個男子身旁?

“不錯,所以我便找到了此人要他去做此事,否則如今被賴上的人便是你爲夫我…”

“除了我,誰還能受得了你這隻狐狸…”且若他前去劫雲思萱,她必然會陪同…

答案無論如何都只是那一個…

“夫人此話甚是好聽。爲夫定當謹記夫人此言…”他已有了她,怎還會在去招惹桃花…

“你們二人在嘀咕些什麼?”風越賊笑開口,其餘兩人瞬間將目光看過來。

二人不語,只是極爲淡然的看過三人一眼,繼續前行…

有些話…二人知便足夠…

“爺,那邊不是北宮主和莫宮主嗎?”一位下人裝扮的年輕男子走上,指尖指向對面。

尋之看過去,果然是那隻狐狸。

“雲公子,你在看…”尋之視線看去,白衫依舊,只是身上氣息變了不少,若以前他是難以觸摸的雲,那如今便是讓人留念的風。

“走,遇到熟人怎能不相聚幾番…”想起兩月前的算計,他心底便氣得牙癢,這個男子怎能這般無恥?

“嗯。”雲思萱跟上他身後,目光時而望向那一抹白影,心似乎格外緊張。

見男子走來,錦璃嘴角的弧度又深幾分,腳下步子未停,只是刻意慢了些許。

“北狐狸,這麼巧…”雲傲開口,嘴角戚着格外人媚人的笑。

“雲爺最近這笑似乎越來越有味道了…”看了一眼笑得燦爛媚惑的男子,錦璃輕聲說道。

“莫不是北公子看上爺我了?”若說算計他是比不上眼前這隻狐狸,但若說無恥,他是絕對能勝的…

果不其然,只見眼前這隻狐狸笑的越發優雅,“莫不是雲爺又有特殊愛好了?這倒巧了,風越,你最近不是爲雲爺尋了一家雲爺愛好的小倌兒嗎?還不上來告訴雲爺…”

“是,雲爺,這可是我家宮主特派屬下去尋的,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不過,雲爺,莫不是你現在練就的口味雙絕了,怎麼身旁還有一位佳人…”雲越走上一臉驚訝道,可眼中卻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最愛的便是看錦璃與雲傲二人鬥嘴…

因爲那決定能讓你歎服二人的狠…

不過兩人都有佳人相伴,還是點到爲止的好…

風越話落,雲傲身後的雲思萱嬌紅了俏臉…

“不…我不是…只是…”此時,舌頭彷彿打了結一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不知,此時的她與其自辯倒不如沉默。

因爲她越辯,幾人便越認爲風越所言爲實…

只是這幾人不包括錦璃與顏初二人,但對與風越所說又懷了幾分期待…

細細看過二人,倒也合適…

“若不想越描越黑,便閉嘴不要解釋…”這個女人手笨便算了,怎麼連嘴都笨…

難道她就不知這兩人是挖好坑等他跳下?

“哦。”聞言,雲思萱果然閉上口,紅着臉站在他身後。

“狐狸,找了只小白兔?該不會是坑來的?”雲傲目光看向北狐狸身旁的白衣女子,心裡暗暗讚歎。

“雲爺,小倌兒一事…”

“姑娘,管管你家狐狸,別放他出來行坑騙之事…”雲傲轉爾一變,帶着幾分哀怨的看着顏初。

見他此番神情,顏初破顏而笑,帶笑的臉更是動人三分。

“走吧,再耽擱下去天就要黑了…”凌漫開口,出聲提醒。

擡步繼續前行,顏初拉過他衣袖,低語嘆道,“我從不知你的口舌如此好…”想起剛纔他與他的對話,顏初便忍不住輕笑。

“他與我也算好友…”並未與她糾結那個問題,只用短短一句道出剛纔緣由。

“雲爺…雲爺…莫不是他便是聚閒莊莊主雲傲?”回望江湖,似乎也只有聚閒莊莊主才擔得起一聲雲傲。

“正是此人。”

“不是傳言聚閒莊莊主雲傲是皺紋縱橫,年約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嗎?怎是一個年約二十來歲年輕男子?”而且並不如江湖傳言一般奇醜不堪…

“雲傲很少用真面目示人,這次前來估計也不是用自己的身份前來…”人在江湖,哪會不多備一份心…

“原來如此…不過此人道是一個可交的男子…”

“你們二人在嚼什麼悄悄話?有什麼說出來大家一同分享可好?”雲傲湊過來說道,眸中帶笑。

“對了,這次武林大會爲何未在聚閒莊舉行,反而選在徑山?”錦璃問道。

說道此,雲傲也收起了剛纔的模樣,“不知,對了,你可知這次武林大會請的都是些何人?”

“除去賦雪宮,無憂宮,王家,其餘便不得而知…”

“除去你們三家,還有聚閒莊,碧瑤宮,還有江南城主蘇莫,對了,這次裁判並非以往由雲海大師、散遊道人及碧容仙子評判,反而是由辰國、澤國二國同派一名大臣前來觀評。”

“朝廷和江湖重來井水不犯河水,武林大會更是與朝廷無關,這次怎會讓朝廷上的人插入?”此事是不是有何蹊蹺?“不知,對了,你們無憂宮不是重來不插入江湖這一類事嗎?怎麼這次會接請帖前來?”

“宮中決定,在說若此事真有蹊蹺,你認爲無憂宮能掙脫開?”與其靜觀其變,不如主動出擊…且他們接帖應有他們的打算…

“也是,若這次武林大會有蹊蹺,不僅無憂宮,賦雪宮,連同王家與我們聚閒莊都掙脫不開…”這便是江湖,一榮俱榮,希望大家人不要爲了一己私慾將江湖拉入混亂之中。

“距武林大會還有多少時日?”

“約莫五日,五日之後應該就會開始第一輪…對了,你們無憂宮高手如此之多,有沒有想法借我一兩人助我一輪?”雲傲嬉笑着道。

“聚閒莊也開始不閒了麼?”錦璃故作驚訝着道。

“呵呵。”雲傲呵呵一笑,算是作答。錦璃卻知道他的意思,雲傲在前些年的江湖爭鬥裡並沒有太大的涉及,所以這話本就是開玩笑。

“雲公子,武林大會是什麼啊?”這一月來,她聽的最多的便是武林大會四字。

“武林大會便是武林四年一度選盟主的比試。”雲傲好心情的向她解釋道。

“武林盟主是什麼?”

“你從未看過關於暢談江湖的書?”竟然連武林盟主也不得知…

“我們只看四書五經,女戒等一類書籍,這些雜聞傳記宮中應無此類書。”所以不是我孤陋寡聞,而是無機碰觸…

“罷了,罷了,未看過也無礙,這次直接看現場的…不過若入了徑山,勿要亂跑,武林中有好人自也有敗類,若想無礙離開便緊跟着我們…”雲傲平淡訴道,連他自己都未發現他話中透着幾分關心…

聞他所言,雲思萱笑着應道,“嗯,我知道了。”原來你也不似那般冷情…

至少還是知道關心人的…

約莫齊行了兩個時辰左右,終於到了徑山頂上。

徑山山頂,一座奢華又不失大氣的宅院格外突出。

“莫霄山莊”四字飄逸灑脫,筆力雄厚,不難看出,此字應是出自名人之手。

走到門口,拿出請帖,隨後被迎入莊內。

見人前來,莊主蕭鵬笑着上來恭迎,“莫宮主,北宮主,雲爺…”

“蕭莊主。”孟淺點頭示意。

“蕭莊主…”

“不知後方幾位…”蕭鵬一一看過,最後將目光停在幾人之中最好說話的雲傲臉上。

“莫不是蕭莊主連我也不認識了?”未等雲傲開口介紹,顏初冷然開口問道。

“不知這位姑娘此話是何意思…”細細回想,反覆思索,也未在腦海之中找出眼前白衣女子的身影。

“七年前破廟之內…若我未記錯,當時那人應該是你…”回想那日,便覺得後怕。

倘若那日未遇見淺兒,那…

“初兒,莫不是他便是…”孟淺吒道,細細看過蕭鵬,漸漸與之相融。

“蕭莊主,不知你可有記起…”顏初冷笑再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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