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冷宇軒一道出了院子,坐上了馬,在迷森林裡奔跑着,沒多久便轉出來了。如雪也才知道,冷宇軒隨身帶着類似指南針的玩意兒。
出了這延綿的大山,便是冷國的領土。晌午時分,隊伍在一處驛站處停下,想是冷宇軒常外出,因而驛站的人都認得他,忙備酒備菜,好生招待。
如雪一路上都怔忡不安,木然地隨他們進了驛站,與冷宇軒一道去用膳,他將屋子裡的人都喝退了,只剩他與如雪兩人。
他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如雪,那雙眸子裡包含了太多複雜的情緒,她卻似絲毫未察覺,有一口沒一口地吃着,眉梢眼底都有着抹不去的憂愁,他忽放下手中的筷子道:“此次回宮,若有什麼事……知會孤一聲,孤會盡力幫你。”
如雪微微皺眉,他的話爲何這麼沉重?!轉念一想,或許冷宇燁對她恨之入骨了,纔會這般不講情面,因而不好對付,冷宇軒許是想到這,才說這話。
只是……莫名的,她覺得壓力很大!她該不該將懷孕的事告訴他?!那他會有什麼反應?!他對她而言是遙遠的,他們就像兩道平行線,永遠不可能有交集!
她有燁,他也有他的妻,這個孩子不能留,懷孕的事也不能讓他知道!
她輕輕點頭,陷入了凝思,耳旁又響起冷宇軒磁性暗啞的聲音:“你……恨孤麼?”
如雪打了個激靈,他一向是強勢的,怎麼忽然這麼柔起來?知道他說的是那個錯誤的晚上,她重重地嘆了口氣,好一陣後才淡淡道:“恨你有用嗎?”
他未答,眉宇間有個深深的結,似是永遠也化不開,意味深長道:“莫要恨孤。”
如雪猛地擡頭,她怎麼覺得這話裡有話?!可對上那雙漆黑如子夜星般的眸子,她只覺得墜入了深不見底的黑洞。看不出一點端倪。
她沒在說話。隨意扒了幾口飯便出門去了。坐在驛站院中地大樹下。靠着樹幹。吹着涼風煞是愜意。許是一晚上沒睡好。今日又一路顛簸。沒多久她便沉沉睡了去。
醒來時。是躺在舒適地馬車內。她好一陣沒反應過來。撐起身子。撩開馬車簾子。才知隊伍已經在路上了。且外面天色已黑。看路旁都有住戶。想是快進城了。
不知爲何。一想到要回宮。她地心猛地抽得痛!滿心地愧疚自責。惱恨無奈。壓着她。她害怕。害怕面對冷宇燁!
但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她越是不想面對。不敢面對。越是很快便要她面對!約莫兩個時辰後。馬車進了宮。而此時也是與冷宇軒分別地時候。
在宮中地一個十字路口。馬車停了下來。前邊地冷宇軒下了馬。走到如雪地馬車旁。隔着那層佈道:“皇兄就此告別。四弟妹……保重。”
如雪輕輕嗯了一聲。雖看不見他地表情。但自這疏離地話語中。不難猜出外邊地他定是一臉地冷漠。還帶着他一貫地孤傲冷斂。
於是,他騎着高頭大馬去了太子殿,她坐着舒適的馬車回了燁殿,他們背對而行,距離愈來愈遠。
回到燁殿已是亥時末,將近子時,如雪所乘的坐車剛進燁殿,便有太監宮女圍了過來,見到如雪後,皆是驚愕!
如雪下了馬車,兩名宮女忙上兩旁候着,她一心急着成王府的事,邊往寢殿走去,邊問道:“燁他……睡了嗎?”
一宮女忙低頭道:“四皇妃,四皇子已睡下了,您……您今晚先去偏殿歇着?”
她結結巴巴地,話都說不順,如雪側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似乎很緊張,甚至焦急。她納悶了,她是燁的妻,他睡下了她去睡也無妨啊?!再說還有那麼重要的事!
在迴廊拐角處便看見寢殿還亮着燭火,如雪瞪了眼身後的小宮女:“不是說燁睡了?!竟然欺騙本宮,你膽兒不小啊!”
那宮女更是驚慌,忙跪在地上搖頭道:“奴婢不敢,請皇妃責罰。”如雪哼了一聲,也不叫她起來,打算小小的懲罰她一頓。
越是走近這熟悉的寢殿,她的心越是沉重,甚至隱隱作痛!她一手撫了撫胸口,深深吸了口氣。
燁殿外並沒宮女守着,如雪敲了敲門,沒人答應,細細聆聽,裡邊似乎有人對話……
“這麼晚了……誰啊……”冷宇燁醉醺醺的聲音。
“巧兒這就去看看,您睡着……”
聽到這兩句,如雪腦中煞白,一瞬間像掉進了冰窟,渾身都透着冰冷地寒意……
這麼晚了,他們同在一間房,同睡一張牀,會發生什麼,或者是什麼樣地關係了,傻子也想得到!
如雪呆愣了好一陣,即使腦中空白的那一陣,心竟是宛如刀割般地疼痛,她一心念着的燁,竟是用這種方式迎接她地回來……
這一刻,她很想掉淚,就好似一個美麗的夢破碎了,打碎她這個夢地,卻是她一心念着,時時擔憂着的人……
鼻頭微微泛酸,她極力忍着,門也在此時被拉開,面泛桃紅的巧兒就在她對面。
此時的如雪已隱下眼淚,隱下了所有的情緒,儘管心裡頭的怒火足以將這燁殿都燒燬,她很想扯着巧兒的頭髮扇她幾巴掌,然後狠狠地臭罵她不要臉的**,可她沒那麼做,她不想自己表現得像個妒婦!
她一直告訴自己,男人對女人而言不算什麼,反正這個丟了,外面還有一大票,且按現在的比例,也是男人越來越多,女人越來越少……
對一腦子花心壞心的她而言,男人更不算什麼,沒重要到自己傷心,動怒……可她此時卻是生生的覺得心痛,覺得憤怒!
眼前的巧兒衣襟半露,一襲綢衫遮住若隱若現的身子,見了她也愣了一陣,而後嬌笑起來,“四皇妃,您怎會這半夜回來?”
如雪也含着笑道:“你不是叫本宮四皇妃嗎?本宮是這兒的主,想什麼時候回就什麼時候回。”
看着她那高傲的姿態,巧兒怒得直磨牙,卻也沒吱聲!若非生在王府這個好地兒,你又算得了什麼?!
如雪邁開步子就往裡面走,將巧兒撞到一旁,自己蹬蹬地往寢殿奔,忽覺自己似乎太浮躁了,她放慢腳步走到牀邊,牀上的冷宇燁光着膀子趴在牀上,一張臉紅透了,身上都有些泛紅,想是喝多了!
一見到凌亂的牀單,四處扔着的衣衫,她想起了早些日子,也是在這間房,也是這副亂糟糟的樣子,他們發生過的事!
她的心揪得痛,甚至覺得噁心,要找野女人也別在這間屋子裡!她現在渾身難受,煩躁得想殺人!!
那晚他對她的所作所爲,她原諒他,因爲是她先對不起他!而現在,他們算是扯平了……
如雪扯着嘴角冷笑着,雙手環胸睨着冷宇燁,喝道:“冷宇燁,起來!”
冷宇燁皺了皺眉,這聲音這麼耳熟,像……如雪的聲音!!
他猛地睜開眼,四處看了眼,尋着如雪的身影,在見到已坐在一旁桌子上的她後,他一骨碌爬起,臉上有着驚喜的笑意,“雪兒……?”
見如雪悠閒地喝着茶,也未搭理,他喃喃念道:“我不是做夢吧?”
邊說着,邊往自己胳膊上揪了一把,似乎醒了不少,也是在清醒的這一刻,他臉色變了,從開始的欣喜,到漸漸痛苦,到最後的陰沉,面色鐵青,甚至怒得直咬牙,“出去,你給我滾出去!滾啊!”
他的怒喝可謂是如雷貫耳,惹得一旁看好戲的巧兒險些就笑出聲,如雪極力忍受着,她知道他有發怒的權利,可他不是也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嗎?!
若是以爲你能出軌,我不能,那對不起,你錯了,我們那個年代沒有這種事!對我而言,更不可能,你出軌一次,我就出十次!!!
當然這只是如雪想的,她還有家人拽在他手裡,不能得罪他!且,先犯錯的是她,她更沒資格嘯叫!
雖她也是被逼,可出軌就是出軌,不論是何原由,因爲他們心裡的疙瘩將永遠存在……
她手上的動作也頓下,將茶杯放在桌子上,臉色變得凝重,“我想我們之間有必要談談。”
她該拿這個出軌的丈夫怎麼辦?!小時候看着花心的爸爸,可憐的媽媽時,她就下定決心,若是將來她的丈夫出軌,她絕對不會原諒他,且堅決離婚!
可,她卻先出軌,而這個年代也不能離婚,甚至她不能有怨言,應該好心的安排他迎娶巧兒,她與巧兒做一對好姐妹,一起伺候他……這纔是這個年代的女人該做的事……
她不禁苦笑,對她來說,那是不可能的!
該怎麼面對,怎麼處理她還沒想好,目前她該擔心家人!只有他們不會傷害她,只有他們纔是全心全力付出不求回報的人……
所以當有人問她,親情,友情,愛情,哪個最重要時,她毫不猶豫選擇了親情……這個世界上,只有親情尚可信!以前是,在這裡也是。
冷宇燁忽拽緊了她的手臂,將她拖着往外走,邊走邊咬牙切齒地喝道:“臭女人,還知道回來?!可惜本皇子不要你了!你滾出去!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