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子衿?”歐陽闊看到劉青,第一感覺便認定是她。畢竟劉青除了將女性特徵掩掉,膚色五官並無改變。可待他反應過來眼前這位是女子後,又不太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了。
“呃,歐陽兄,你怎麼在這兒?”劉青萬萬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穿着女裝出一次門,又是來的女子衣料店,這麼不湊巧還能遇上熟人。不過她的女子身份似乎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現在都知道了,也不差歐陽闊一個,對於身份的穿幫她倒也不太在意。也好,以後也不用費勁去掩飾了,倒還省事。
“你怎麼,怎麼是女子?”劉青這一承認,反而把歐陽闊嚇到了。沒想到啊沒想到,能被周子冽看在眼裡的劉青,竟然是個女子!想到這裡,看着眼前清麗脫俗的劉青,歐陽闊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那哥們,難怪去年抗婚鬧得那麼厲害,不會是因爲對這劉青有了別樣的心思吧?
“闊兒,這位姑娘是誰?”歐陽闊的母親在旁邊趁着他們談話的功夫,已將劉青細細打量過了,暗暗點頭之時,心裡對這位兒子主動攀談的姑娘甚爲好奇。
要知道,桂林城裡官宦子弟中,就數週子冽和歐陽闊兩人最爲出名。才貌出衆就算了,卻還腦子活、本領強、手段高,惹着他們的人無不被治得有苦還說不出來,看到兩人皮膚一黑一白,私下裡便將其稱爲“黑白雙煞”。偏這兩人一個是知府公子,一個是同知公子,到了將近二十還不訂親,城裡哪家有姑娘的不打他們主意?城裡哪家姑娘不爲此芳心大亂?然而這兩人眼高於頂,除了小敏那丫頭周子冽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手下稍稍留情,其他有癡心妄想、企圖製造點什麼的姑娘,無不被這兩人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弄得花容失色。他們的親事也讓兩家父母操碎了心。
所以看到兒子目光發亮地主動上前跟一個姑娘打招呼,那表情還異常高興,歐陽闊的母親不禁也興奮起來。不過當她看到劉青姑嫂倆身上的衣服雖然料子不錯、式樣也新穎,但卻沒有奴僕跟從,心裡微微地有些失望——看來不是啥高門大戶家的姑娘,這婚事可有些門不當戶不對啊,不知老夫人那裡可能過得了關?老太太想抱重孫都想瘋了,應該不會嫌棄她家的門第吧?
歐陽闊哪裡知道這一眨眼的功夫,他娘心裡已轉了七、八十個彎,都已在盤算着抱孫子了,這傻小子還在爲找到機會調侃周子冽而高興呢。見到他孃親問話,忙樂呵呵地介紹道:“這位是劉青劉子衿姑娘。娘你昨兒不是誇那花茶香麼?那便是子衿家裡出產的。”
“哦。”一聽這劉姑娘家裡是做買賣的,歐陽夫人微微失望了一秒鐘。不過敏銳的她聽到兒子稱這姑娘作“子衿”,心中已是大喜過望——關係不一般啊!當下伸出手來,滿面笑容滿眼慈祥地看着眼前這可愛的姑娘,問道:“姑娘今兒多大了?家中可還有什麼人?旁邊這位是你……”
儘管覺得這歐陽夫人有些太過熱情,不過明朝人的熱情劉青已見識多了,倒也見怪不怪。她福了一福道:“小女子劉青,見過歐陽夫人。這位是家嫂,秦氏。”自動過濾了歐陽夫人不適宜的問話。
“哦哦。”姑娘家靦腆好啊,可比那些不顧廉恥一見面就遞生辰八字的強百倍!要知道答案,這不是還有更適合的人問嗎?歐陽夫人更爲熱情地轉過去拉住秦玉英的手,親切地問候:“劉家嫂嫂好啊?”
“好好,夫人好!”秦玉英連聲應道。她已從山裡出來十幾天了,自詡已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然而眼前這位夫人雖然不知是何身份,但看着她這周身的氣派、旁邊簇擁的同樣穿着不俗的丫環媳婦,秦玉英早已被震懾得誠惶誠恐。此時被歐陽夫人溫軟的手握着,被親切的話語問候着,秦玉英的感覺,不亞於現代賣菜大嬸被中央領導接見,心裡那個雞凍啊!
“這裡也不是談話的地方,要不咱們找個地方坐下來好好聊聊?”歐陽夫人看了看店裡,又笑着對秦玉英親切詢問。
秦玉英受寵若驚地正要連聲答應,旁邊的劉青開口道:“我們來時夫人正要走吧?如此就不耽誤夫人的時間了。何時空閒了劉青再跟嫂嫂去拜訪夫人。”
歐陽夫人微一沉吟,笑道:“也好,到時得閒了我給你嫂嫂下帖子吧!”這姑娘越拒絕歐陽夫人心裡就越喜歡——姑娘家可不得矜持一點好嘛!她靜下心來,也知道這事再急也不用急這一天兩天,等回家問過自己兒子、派人打聽這姑娘的情況,再跟這位親家嫂嫂商議婚期也不遲。
本來劉青這個“何時空閒了”這個“何時”,是要大大商榷的,不過是句客氣話,卻不料歐陽夫人逼進一步說要下帖子,劉青無奈地望了歐陽闊一眼。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歐陽夫人的心思,劉青也能猜出幾分,她只不知這位夫人要把她許給誰。不過任他是誰,她也敬謝不敏。
送走歐陽夫人,姑嫂倆都沒心情看衣料了。然而掌櫃的何曾見歐陽夫人對誰這樣親熱過?自是不願輕易放過她們,直叫人搬了無數名貴衣料來給她們挑選。秦玉英看着料子,想起歐陽夫人那一身的衣飾,選購的熱情頓時高漲,平日裡想到就肉疼的價錢此時也不算什麼了,直挑到劉青叫停,她才發現自己選了不少料子了。一算價錢,她卻傻了眼,待想不要又捨不得,糾結的心情一直到劉青付了錢帶她回了家,仍平復不下來,看得劉青又好氣又好笑。
“來來來,二丫,跟嫂嫂說說,那是哪家公子?”想起今天的遭遇,秦玉英頓時忘記了心裡的糾結,又開始嚴刑逼問。
“那是周子冽的朋友,我曾見過他兩次,不知他家是幹什麼的,也不知他是否尚未娶妻,行了吧?”相處多年,秦玉英的脾性劉青太瞭解了,不告訴她,自己這幾小時就別想安生,索性將自己知道的一股腦兒全交待清楚。
“是麼?”秦玉英看着劉青半信半疑,隨即一拍手,“過幾天等她下帖子請咱們不就知道了?嗯,我得趕緊做幾身好衣服,到時好有得穿。”說完,抱着一堆衣料回房去了,留下劉青無語望天。
“二丫,彭老闆剛纔來了一會兒,說想代銷咱們的花茶,將它賣到各地去。”房外傳來劉大春的聲音。
這幾天劉大春臉上的喜氣越來越濃。茶莊開業十多天了,從開始幾天的門可羅雀,到一天有一、兩個客人,再到現在的絡繹不絕,生意是越來越好。愛茶之人自有自己的圈子,這花茶如此獨特而又應時應景,饒是劉青給這茶訂了個高價,卻還是將所制的茶賣了上大半。劉青一看情況不對,忙叫劉大春留下四、五斤,以備不時之需。現在已時值深秋,桂花漸漸收購不到了,照這茶熱賣的程度,到時怕自己的店都沒花茶泡了。劉青可是想將它當作一個誘因:客人每買上一斤其他茶,店裡便附贈一小包花茶;或是客人到店裡來買茶,便可免費品嚐一杯花茶。如此即使五色居的茶價比別人貴,也不怕賣不出去。
有人上門想要代銷那是劉青意料之中的事,所以聞言她走出門去,跟着劉大春一起到了院子裡坐下,問道:“哦,你是怎麼回覆他的?”
“我說要跟家裡人商量商量。”
“這事兒你怎麼想?”劉青滿是希翼地看着劉大春。她盼望着劉大春能迅速挑起大梁,這樣她去福建也放心些。
劉大春雖然心中已有想法,但出口前他還是想了想,才道:“其實這樣也不錯。以後茶要制的多了,賣不了還容易積壓在自己手裡。不如咱們只管窨制,以一定的價錢賣給彭老闆。至於他怎麼運出去,怎麼賣,就不關咱們的事了。”
“哥哥說得真好。”劉青很心慰,“錢永遠是賺不完的,有時候分點給別人賺,自己也能輕鬆些,哥哥你說是不是?”
“正是。”自己的想法得到妹妹的認可,劉大春心裡很得意。
“不過這代銷的事兒咱不能給彭老闆,否則陸大哥非得把我臭罵一頓不可!再說了,陸大哥家的實力也不是彭老闆能比的。這樣好了,你明確跟他說,咱們的茶早就說好了定給陸家的;不過往後他要買花茶,咱們就按賣給陸大哥一樣的價格給他。他要是有本事搶佔陸大哥的買賣,那也是他的本事。”
“嗯,這樣好。”能在桂林順利安家,劉大春一直覺得承了彭老闆的情,所以這會兒聽到事情能這樣解決,也算是給足了彭老闆的面子,他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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