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周子冽有正經事要忙,劉青當然不會鬧着要走,所以第二天她仍老老實實地呆在雲家跟雲朵說話談天。雲朵見劉青頭天出去玩了一天也沒出什麼事,便叫丫頭去問雲龍海,她能不能跟着劉青出去玩。
雲龍海其實平時挺忙,不大有空陪女兒,而且雲朵長得美、人又單純,家裡還有錢,一出門準惹麻煩,所以他總不放心她出門。這一次雲朵出事,他就更加不敢掉以輕心了,所以雲朵這個請求自然被打回。
好在有劉青在,雲朵沮喪之餘尚有人陪伴。但想到明天或後天劉青便要離開,她不禁大爲不捨。
劉青看雲朵確實是個可憐的娃,人又憨直率真,倒也很喜歡她,趁着有空,便畫了跳棋、撲克和麻將的圖樣,讓工匠急趕出一付來,準備趁這兩天,教會她玩這三樣玩意。這些東西雖然意義不大,但可以打發時間,在雲朵寂寞的時候,好歹可以讓她不至太過無聊。
看着雲朵,劉青忽然心生感慨。其實雲朵這樣的日子,是很多人羨慕的米蟲幸福生活啊——家裡有錢,有疼她的爹爹,人又長得美,無憂無慮。可也正是如此,她便什麼事都不用幹了,也什麼事都不用操心,因此也就很無聊空虛。看來這樣的米蟲生活,偶爾過過挺好;長年累月是這樣的日子,換作劉青她還真受不了!
穿越以來,劉青一直在奮鬥。其中也有很多的辛酸苦楚,但現在回想起來。她覺得自己過得比雲朵開心多了。唉,看來人生還是得有目標有追求才行啊。混吃等死的日子也不見得好過。
兩人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指導工匠幹活。中午吃過飯。劉青便拿出最先做出來的撲克,教雲朵和幾個丫頭玩牌。從最簡單的撿糧食,到升級、鬥地主,剛剛學會的雲朵興奮得哇哇大叫,直呼好玩。到了吃晚飯時她甚至連飯都不想吃。在丫環和劉青的催促下,這纔去快快地吃了,不待休息一會兒,又拉着她們開始玩。她的這種瘋狂,讓劉青想起大學時大家在宿舍裡打通宵牌那一段美好開心的日子。
周子冽做事向來專注。但這一次卻有些開小差,隔三差五地叫丫環送一封信過來,也沒什麼事要說,無非是問劉青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睡覺之類沒營養的話;或者說說他在幹什麼、進度怎麼樣。爲了安慰他那顆躁動的心,劉青也不顧別人笑話,每封信都給他提筆寫了回信,讓他不必記掛,專心做自己的事。
那天劉青正在教雲朵和紫葉等人打麻將,雲朵在劉青的指導和故意放水下。終於和了平生第一把麻將,直高興得蹦起來又笑又跳。這時有丫環進來稟道:“姑娘,周公子有口信要帶給劉姑娘。”
雲朵頑皮地朝劉青眨巴了一下眼睛,湊到她面前悄聲道:“要不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讓丫環私下跟你說?”這幾天周子冽對劉青那無微不至的噓寒問暖,終於讓雲朵知道了,原來嫁人也不是一件可怕的事。爹爹口裡說的好男人這世上也不是沒有。
劉青這幾天臉皮已練得很厚了,懶得理雲朵可愛的促狹。對丫環道:“說吧。”周子冽既然託的是口信,那就沒有什麼不能給人聽的。
“周公子說。今天晚上藥就可以製出來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啓程。讓姑娘今晚好好休息,否則明天會很辛苦的。”
“好,你告訴他,我知道了。”劉青點點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讓他好好休息。”她很不習慣讓人口頭傳這種關心的話語,但想想周子冽辛苦之餘不知怎麼盼着她這一句兩句暖心的話呢,她還是不要吝嗇了吧。
“姐姐,姐姐……”那丫頭還沒走,雲朵便走過來一把抱住劉青,“我捨不得你走。你能不能再住兩天?”
“傻丫頭,姐姐再住兩天也是要走的呀?總不能在這裡住一輩子吧?等姐姐從福建回家,你再到桂林看姐姐好不好?”
雲朵抱住她,眼裡流着淚,卻沒有說話。她的生活,不由她作主。
劉青嘆了一口氣。她永遠不會安慰人,因爲她覺得,安慰的話因爲改變不了任何狀況,總是那麼無力那麼蒼白。雲朵是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雲龍海雖然疼愛她,卻又疼愛不到點子上,只會將她關在家裡,以至雲朵遇上一個同齡人便會如此依賴與不捨。
“姐姐,你跟我回我院子去。”雲朵從劉青懷裡出來,抹了抹眼淚,拉着她的手便往外面拽。自劉青來後,她就成天呆在劉青住的院子裡,在這兒吃在這兒睡,自己的院子卻很少回。
“好。”劉青當然應允。
進到雲朵精緻奢華的小院,她讓丫環將自己的首飾和一迭銀票拿出來,對劉青道:“青姐姐,聽說你家裡不寬裕,這是我爹平時給我的銀子和首飾,你都拿走吧。你不要嫌棄,如果能幫到你一點,我就很開心。這些反正我也用不着。”
“雲朵……”劉青很感動。她將面前的東西推回去,對雲朵道:“傻丫頭,姐姐有錢呢。姐姐在大明各地都有茶園和茶居的股份,只是別人不知道而已,所以姐姐不缺錢。這些你收起來,好好放着,別胡亂送人,你爹他掙錢也不容易。”這傻孩子這麼單純實心眼,到時遇上個貪心的客人,她這種行爲反倒會給家裡招來橫禍。
“真的嗎?姐姐你沒騙我吧?”雲朵睜着清澈的大眼睛問道。
劉青笑起來:“我騙你幹嘛?要不信,你問問你冽哥哥。”
“哼,他自然護着你,你說什麼他都會幫你說話。”雲朵嘟了嘟嘴,也不再堅持。
第二天一早,劉青起牀後便將男裝穿上,再把東西收拾好,以便周子冽派人來叫的時候隨時可以走。
只是小懶陪着可兒這幾天在外面玩得樂不思蜀,成天在樹木花叢裡東竄西竄,連晚上都不回芥子裡住。現在要走了還不回來,劉青只得到院子裡喊。然而喊了半天,卻不見那兩隻松鼠的影子。
“小懶,可兒……”這兩個小傢伙,跑哪玩兒去了?劉青急壞了,也不管是不是在別人家了,出了院子在雲府裡四處喊了起來,可還是不見他們的蹤影。
不會被人捉去了吧?
雲龍海可是用藥高手,他雖然捉不住小懶它們,但一把藥粉撒過去,兩隻松鼠再能跑還能跑得過空氣?
因爲雲龍海有過搶人的前科,所以小懶一不見,劉青便懷疑到了他的頭上。這會兒也等不及周子冽派人通知了,劉青一把拉住雲朵,一連聲地讓她帶自己去找雲龍海。
雲朵也非常喜歡那兩隻小松鼠。這一聽松鼠不見了,比劉青還要着急,二話不說就帶着劉青往她爹院子裡跑。反正“有困難,找爹爹”,一直是雲龍海灌輸給雲朵的思想,現在松鼠不見了,不找他找誰?
雲朵也不管院子時有誰,拉着劉青直接就往裡闖。雲龍海此時正跟清風老道及周子冽坐在廳裡說事,這會兒見到女兒一臉焦急地跑進來,忙站起來問道:“乖女兒,出什麼事了?”
“爹爹,姐姐的小松鼠不見了,你快派人找一找吧。”
“小松鼠?什麼小松鼠?”劉青來家時可是兩手空空的,雲龍海聽了此話莫名其妙。
雲朵還沒說話,周子冽便趕緊問劉青:“什麼?小懶與可兒不見了?”
“嗯,可兒喜歡在外面玩,所以這幾天它們一直呆在樹叢或花叢裡,昨天我還見着它們。結果今早起來卻找不到它們,雲府裡我都找遍了,還是沒看見。”小懶和可兒可是非常通靈性的,它們聽到劉青的喊聲,不會不出來的。
“小松鼠?什麼樣的?”雲龍海皺起了眉頭。
“一隻綠色,一隻紅色。”雲朵急急地告訴她爹。
“綠色和紅色?有這樣的松鼠嗎?”雲龍海用懷疑的目光看了劉青一眼。那天劉青來時什麼都沒帶,第二天出去遊玩什麼也沒買,她這幾天也沒有出門,這會兒忽然說她的松鼠不見了,不由雲龍海不懷疑這丫頭想故意爲難自己——這可是在雲府丟的東西,他是得負責任的。
劉青看雲龍海投過來的懷疑眼光似乎不像作僞,心裡稍稍安定下來。只要不是雲龍海用藥,別人是很難捉住那兩隻異獸的。看來它們是跑到遠處玩了,沒有回來。還是出去找找吧!
“劉青你別急,我有辦法。”周子冽不慌不亂地拿出一隻碧綠通透的玉哨,放到嘴裡一吹,那天劉青聽到的尖細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看來張三丰那天是把玉哨給了周子冽了。
不一會兒,院子外面忽然一陣騷動,有丫環在叫:“啊?哪來的松鼠?好可愛啊!”
劉青聽了正想躍出門外,一紅一綠兩個影子從門口直直向她肩上撲來。
“你們跑哪裡去了?知不知道姐姐都快急死了。小懶,你帶可兒跑去哪兒了?爲什麼不告訴姐姐一聲?你知不知道姐姐有多擔心你們?”劉青一看肩上一左一右站着的那隻松鼠,就氣不打一處來,哇啦哇啦就數落開了。
小懶耷拉下腦袋,一付低頭認錯的樣子。
“這這……這松鼠,不是張三丰道長的那隻嗎?”清風老道忽然指着可兒,驚訝地大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