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還在繼續着,臺上歌生平,臺下爛醉一片,閻璃匆匆離去之後,后妃等衆也相繼離去了,朝臣使節們便少了拘束,越發的放肆了。
回蛇王娶了美嬌妻,可是春風了得,喝了點酒便又唱又跳的,粗莽的嗓子震得全場轟動。
看那跟虎皮勒了個肉丸子似的回蛇王,再想想方纔那柔弱無力的夏錦年,衆人紛紛爲夏錦年捏了一把汗,外加幸災樂禍。
此次除了安定侯外,最大的贏家便就是鬼面將軍了,長得醜,還位卑,竟然能一連娶得兩位郡主,一個賽一個得貌美,一個賽一個得溫柔端莊,一個是武安國的第一美人,一個更是此次宴會之上最令人矚目的明星,就算是鎮南王的世子閻羅,也沒他這麼好的待遇。
衆人紛紛圍向了鬼面將軍,諂媚了得,他卻只是淡然迴應。
夏錦華遠遠地站着,忽然朝那人羣之中的鬼面將軍悄悄擠擠眼,便出了那大殿。
出了大殿,感覺空氣一陣陣的冰冷,夏錦華將斗篷給穿上了,獨自走入了黑夜之中,那大殿外面便就是御花園了,這個季節已經沒什麼花了,都是皚皚冰雪,今夜也沒月亮,黑漆漆一片,夏錦華獨自摸黑,往御花園的深處走去。
一會兒便聽見身後有人跟來了,踩在雪上發出‘淙淙’的聲音,聽那沉重的腳步聲她便知道是誰,正巧她心裡也是挺沉重的。
她默默地走過了幾道牆,走到了御花園的深處,天太冷,爺太深,涼風習習,雪花飄飄,此間無人。
她將斗篷的兜帽給戴上了,才走了一會兒,便被人給狠狠一抱,直將她整個身子都抱住了。
“誰家登徒子,放手!”夏錦華掙着抱着自己的手,嗔怒道。
“自然是郡主家的登徒子!”身後傳來那熟悉的聲音。
夏錦華心中不快,氣悶地道:“去去去,找你的碧雲郡主去,我跟你不熟!”
司空絕失笑,將她攬入了懷中,那身子軟綿綿香噴噴的,手感還是十分不錯的。
“放心,本將軍一直奉行夫人的吩咐,堅決奉行一夫一妻制,絕不搞小三、納小妾,養外室,逛青樓。”司空絕低聲哄道。
“說得好聽,小三馬上都要進門了!”夏錦華惱怒。
司空絕還是哄着:“進門就進門,爲夫保證以後只在夫人的房中過夜。”
“不信!”
“爲夫把所有的將軍府所有的財物和爲夫的衣物等全部搬到夫人的院中去,如何?”
夏錦華哼哼唧唧,似乎還是不樂意,這古代,特別是大家族之中,夫妻兩人的房間都是隔開的,男主人有自己的房間,夫人也有自己的房間,相隔十萬八千里遠,主人家的一個月裡頭,至少幾天的時間要歇在女主人的房間裡面。
但以前司空絕和夏錦華都是住一個房間的,此舉不和禮數,但司空絕卻從來不覺得怪異。
夫妻,便該是住到一起的。
夏錦華算是順氣了,但想着那碧雲郡主的存在,她便渾身炸毛。
“那碧雲郡主你要怎麼處理?”
司空絕將她攬入懷中了,也不曾隱瞞什麼,道:“我原先還想在皇宮放把火燒了了事,反正我克妻,可是我發現她的嫁妝之中,有一件我曾經的東西,對我很重要的東西。”
“什麼東西?”夏錦華連忙問。
司空絕笑笑,不曾說,只是道:“到時候你便知曉了,我自會想辦法讓我的東西迴歸我手,也能讓那郡主從此在世上消失!”
從這世上消失!
夏錦華一驚,分明聽見司空絕那話中的陰森。
的確,那碧雲郡主曾經將他狠狠被背叛了,他肯定是要報復的。
似乎是怕自己那忽然陰森的表情將夏錦華的給嚇住了,司空絕忙道:“娘子莫怕,且在家中備好了嫁衣便可,爲夫不日便來迎娶。”
他摟着她,便朝那櫻桃小口吻了下去……
沒一會兒,夏錦華從那御花園之中出來,補了妝容,便進了熱鬧的宴會大殿。
她進去之後許久,纔看見鬼面將軍進去。
宴會依然在繼續着,西洋的樂師們已經開始吹奏樂曲,來自西洋的公主和王子們跳起了熱鬧的舞蹈。
夏錦華也重新坐到了那鋼琴面前,彈起了優雅的鋼琴曲助興。
宴會進入了*,殿中的人們醉生夢死,特別是皇帝不在的時候,都十分的放鬆。
這廂有人笑,別處定有人哭。
在宴會隔壁不遠處暫設的廂房之中。
“妹妹,你好大的本事啊,竟然讓爹爹心甘情願地將我推出去替你和親!”夏錦年陰森森地道,可是那眼中的淚卻奪眶而出。
更是揚手,一巴掌便扇向了夏錦繡。
那一巴掌還不曾到夏錦繡的面上,便被夏錦繡給忽然接住了,她面色冷漠地看着眼前這位已經完全失態的夏錦年那失扭曲的臉。
“姐姐這是做什麼,我們可是姐妹,姐姐這般可小心讓外人看笑話了。”
那話說得不輕不重的,似乎是完全不曾將夏錦年放在心上一般。
夏錦年冷笑:“呵呵,妹妹搶走了我的未婚夫,更是哄得爹爹將我送到那蠻荒之地去和親,妹妹說話倒是輕巧,被和親的人又不是你!你成了龍家的長媳,而我呢!我就要在那蠻荒之地等死!”
夏錦年幾乎是怒吼而出,眼中淚水飛濺,胸口劇烈起伏,混着急促的呼吸之聲。
她心中的委屈和悔恨有誰知曉,她自認爲自己不差夏錦繡,可是爲何別人看見的總是夏錦繡!
卻未料,夏錦繡忽然便站起身,給了她狠狠一巴掌:“夏錦年,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你就是個瘋狗。”
的確,現在的夏錦年,完全就是一條瘋狗!
噗——
一個臭屁突然打響,夏錦繡的身子似乎是顫抖了一番,軟軟地坐在了那廂房之中的美人榻之上,想起了方纔自己的遭遇,便恨得牙癢癢。
她已經猜到,自己十有*是着了別人的道了,她這幾日的飲食一直控制得十分小心,怎麼會在這麼重要得宴會,出了這般的醜?
一定是夏錦華!
她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如刀的眼風看向了那一邊失控啼哭的夏錦年,小聲道:“世上女子這般多,姐姐還怕找不到人替你嫁了不成?”
那正哭泣的夏錦年聽了這話,也是頓悟。
去了那回蛇就相當於是再也回不來了,爲何不找人替自己嫁了?反正那回蛇王跟自己也不是很熟!
她擦擦眼淚:“如此這般正是好,我馬上去與爹爹商量。”
她似乎是一下子來了精神了,但夏錦繡卻將她拉住了:“姐姐,這找人梯架的事情可是死罪,若是大張旗鼓地去找,驚動了皇上,咱們侯府吃罪不起!”
“那可怎麼辦?”夏錦年擔憂地道。
夏錦繡忽然笑了一聲:“在短時間之內,想找一個與姐姐相貌相差不多,而且又要極少人知曉,最好便是在咱們侯府之中找了。”
夏錦年還是不明白,但忽然雙眼一亮,便也明白了!
兩姐妹一同陰森一笑。
一場盛大的宴會便如此落幕了。
這場宴會之中,令人們映像最深刻的,便是碧雲郡主的舞、侯府三小姐的屁、回蛇王的肥膘、惠靈郡主的鋼琴曲,還有鬼面將軍那滿面的疤痕。
今日,安定侯成了最大‘贏家’,三個女兒,一個成了回蛇王妃,一個成了龍家嫡長媳,一個成了當朝鎮南王的義子之妻。
安定侯終於是圓了他的國丈夢,做了回蛇國的國丈。
當初他知道閻璃有意讓夏錦華入宮的時候,他本來也是有意撮合的,等夏錦華入了宮,夏錦繡入宮之路就輕鬆得多了。
但是太后不願,黃家不願,安家也不願,夏錦華就是個災星,他也孤掌難鳴。
當然,安定侯不知曉,爲何太后和安家對夏錦華入宮之事如此反對——因爲,當年先皇也是對夏錦華之母情有獨鍾,可是夏錦華之母卻偏偏喜歡上了那時候的新科狀元夏蒙憂。
宜陽公主是先皇最大的姐姐,那夏錦華之母便就是他的外甥女,可先皇還是執意要娶她,最終,朝野一致反對,先皇未能如願。
而且宜陽公主是支持三皇子的,當時的太子便是如今的新皇,所以太后是肯定不會喜歡夏錦華的。
此中關係錯綜複雜,總之,安家和太后都不會讓夏錦華入宮,不管她是不是災星!
這是一場太后和皇帝的戰爭,安定侯只是無意之間成了太后這邊的槍手,最終皇上落敗,他成了出氣筒。
夏錦華他倒是不足惜,只是那夏錦年,可是自己最爲寵愛的女兒,去了那回蛇之地就是死路一條啊!
宮宴結束之後,夏錦華便也隨同了安定侯回了侯府之中。
侯府異常寧靜,夏錦繡吃了這般的大虧,不曾哭鬧,夏錦年就要成爲回蛇的王妃了,按理說她該是尋死覓活的,但也是不曾見夏錦年那處有什麼反應。
事出有異,必有妖孽!
一回府,夏錦華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之中,很快便有丫鬟來請她過去,說是安定侯請她去書房說話。
“不去。”夏錦華回答得直截了當,她實在是沒空跟那渣爹耗,“回侯爺去,就說我身子不爽快,去不了了。”
丫鬟爲難,但也還是自去了。
這一次,侍衛們的看管也沒這麼嚴厲了,夏錦華又能給那遠在將軍府的某人發飛信玩耍了。
三狗子重獲自由,坐在四狗子的身上,便飛向了將軍府,很快便給夏錦華送了消息回來。
看了回信,夏錦華笑了一聲,便準備就寢了。
冬奴和秋奴在宮中受了寒了,葫蘆娃成了當仁不讓的粗使小丫鬟。
在夏錦華就寢之前,她忽然進來道:“郡主,外面蘇姨娘來了。”
“蘇姨娘?”夏錦華詫異:“蘇姨娘怎麼會來我這裡?”
葫蘆娃也不甚知曉:“她來得很急,說是一定要見你。”
“那便請她進來吧。”
很快,葫蘆娃便將蘇姨娘給請進來,夏錦華穿了衣裳出去迎接,兩人在小客廳之中會面了。
蘇姨娘穿了一聲雪白的斗篷,將頭腳都給遮住了,她一進門,便坐了下來,笑道:“郡主,實在是不好意思,這麼晚了,還來打擾你。”
“沒事,蘇姨娘有什麼事情便說了。”夏錦華也回笑道,她對這個蘇姨娘的映像也不是太差。
蘇姨娘看了看夏錦華身邊,那丫鬟裝扮的幾個女子,都是夏錦華的貼身女侍衛。
夏錦華看蘇姨娘面露難色,似乎是猜到她來此是什麼目的,她也懂事地道:“葫蘆娃,你們便先去外頭候着吧。”
葫蘆娃等也自是出去了。
“姨娘有什麼話便說罷。”
蘇姨娘咬咬下脣,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道:“郡主,不瞞你說,我爹本是一個南方來京城之中做生意的小商人,我是無意之間被侯爺看中,以商女之身入侯府做了這個姨娘,商人身份卑微,我就算是生下了隆哥兒,將來也註定了沒什麼大作爲。”
夏錦華安靜地聽着,此時不免得回道:“姨娘說的哪裡話,隆哥兒是本郡主的弟弟也是侯爺現在唯一的兒子,將來可是前途無量啊!”
但夏錦華也知曉,今天蘇姨娘可不是專程只是來與她拉這些家常的。
蘇雪顏終究還是沉不住氣了,忽然便跪地道:“郡主,我便也不多廢話了,我已經聽見了風聲了,二夫人那處,多次想得我的隆哥兒不得,如今哪裡容得下,他們正謀劃着要害我的隆哥兒將罪名推到郡主您的頭上呢!”
夏錦華聽之,也不曾有個什麼反應,反而是徐徐地抿了一口茶,似乎是完全未曾放在心上,任憑那蘇雪顏在地上跪地。
“不瞞您說,家父便要回南方了,我今日來求郡主,能不能想辦法將我和隆哥兒弄出去,我帶着隆哥兒隨家父迴歸南方,再也不回京城來了!”
見夏錦華一直是沒反應,蘇雪顏便不停地磕着頭,“郡主,我求求您了,隆哥兒也是您的弟弟啊,他在侯府之中是完全沒有活路的,求求您救他一命吧!”
夏錦華還是沒有反應,似乎是在思考着,那蘇雪顏更是衝到了她的面前來,跪在她的腳下,哭訴道:“郡主,您還記得當初您和大夫人被陷害的事情嗎,雖然那個時候我還不曾進門,但是這些年,我也聽到了不少風聲,都是二夫人使的壞,是二夫人冤枉您的和大夫人的。”
夏錦華還是巍然不動,只是嘆了口氣,道:“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便讓它過去吧。”
蘇雪顏還是不甘心,跪求道:“郡主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你就救救我們母子一命吧,您身邊如此多的高手,一定有辦法的。”
夏錦華嘆口氣,道:“他們可都是皇上的人,我要是做點什麼事情,可就是直接傳到皇上的耳朵裡了,蘇姨娘,您也得體諒我啊,我不過就是一個無權無勢養在深閨之中的女子,過幾日還要嫁人,實在是沒有那個能力幫你啊,你便放心吧,二孃若是爲難你們母子了,來找我說說,我雖然是人微言輕,但還是有些作用的。”
蘇雪顏絕望了,眼淚奪眶而出,伏在地上哭泣着……
當晚,蘇雪顏出來得很晚,面上似乎是帶着喜色,和貼身的丫鬟一起便回了自己的院兒之中。
府中的日子似乎是很是平靜,侯爺一下子要嫁三個女兒,那可是大喜事啊,府中張燈結綵的,但是卻沒人看見真正的喜氣,衆人只覺得沉悶得慌,似乎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就要發生了。
冬奴和秋奴都生病了,還在養病之中,夏錦華便讓葫蘆娃每天給自己打探消息去。
她每天出去帶着錢出去一圈,都能帶回來大量的消息。
比如,安定侯昨晚又咳血了,大夫來看了說是受了風寒加上經受的打擊太多了,要精心靜養。
夏錦華這邊忙給送去了上好的人蔘,要死也要等幾天再死啊!
至少得等自己嫁人了再說,不然她就要守孝三年了。
又比如,閻璃給夏錦年和夏錦華的嫁妝都送來了。
閻璃承諾了要給夏錦年和夏錦華各一份嫁妝的,皇家出手,自然是不同反響。
各種綾羅綢緞,珠寶古玩等,每人都是十幾箱子,而且夏錦華的似乎是更爲貴重,不僅僅是有各種珍稀的寶石,還有一架象牙鋼琴,便是威廉進貢的那一架。
閻璃夏錦華似乎是很喜歡那鋼琴的,便索性給她做嫁妝了,反正宮中也沒人彈。
夏錦華聽說了,直接讓人將自己的嫁妝都搬到自己的小院子裡來,眼下侯府正是缺錢的時候,怕是走個眼,嫁妝便被人給掉包了。
很快,男方的聘禮也送來了。
龍家就馬馬虎虎地送了幾箱綢緞珠寶來,完全不曾將夏錦繡這未來的長媳看在的眼中,因爲皇帝賜婚夏錦繡和龍捷,完全就是羞辱龍家所用。
將軍府送來的聘禮更是少得可憐,也是幾箱子普通綢緞和一箱子白銀便罷了,但是夏錦華已經收到了來自將軍府的飛信,那信上可是將將軍府的財產明細都列得清楚了,只等夏錦華過目。
至於那夏錦年的聘禮,幾個粗蠻的大漢一擡進來的時候,薰臭了侯府半個倉庫,都是些什麼虎皮羊皮骨頭之類的東西。
安定侯氣得差點沒吐血,三個女兒,一個嫁了醜如夜叉的將軍,一個嫁了蠻荒之地的野人,一個雖然是嫁了士族大家,但是她過去之後,日子也是不好過啊!他心中如何能痛快!
夏錦華和夏錦年是同一天出嫁的,一個是嫁去將軍府,一個是嫁到回蛇。
而夏錦繡,則是在明年開春之後出嫁。
窗外一輪冷月懸掛着,夏錦繡看着那窗外的月色和雪景,見那雪色反射着月色,異常美麗,將整片大地照得亮堂堂,但看在夏錦繡的眼中,卻是一片黑暗,如同這個世界。
她本來該是飛上枝頭的鳳凰,如今,卻落得這步田地,龍家是好,可是離她的目標太遠了,她要嫁的是天家,也只有那天家才配得上自己的傾世容顏。
正巧黃氏也進門了,看見夏錦繡一人站在那窗前,背影是如此的冷清,她心中也是心疼。
“母親,都安排好了嗎?”夏錦繡回頭,看黃氏,那絕塵的容顏印着一絲夜晚的銀光,爲她增添了幾分神秘和冷豔。
夏錦繡本該在那宮宴之上一舉成名,奪得皇帝的寵愛,飛上枝頭的啊!
可是如今卻……
黃氏想起那害得自己女兒如此的夏錦華,心中便發狠。
她冷笑:“都安排好了,天衣無縫,滴水不漏,保證那小賤人徹底失了侯爺的寵愛!”
夏錦繡聽之,才微微地勾了勾脣角。
但是黃氏還是有些擔心的:“只是怕你爹知道了,他的身子——”
“母親!”夏錦華惡狠狠地打斷了她的話,回身,面上沒有半點血色,冷冰冰如同神祗,眼中一點感情都不曾存在:“苟氏那賤人明年也該生了,若是苟氏能生出個兒子來,爹自然是會高興,身子便也自然會好了,若是苟氏生的不是兒子——”夏錦繡冷冷一笑:“苟姨娘生的一定是個兒子!到時候,那個孩子還不是養在母親你的名下,咱們侯府也有子嗣了。”
黃氏嘆氣:“如今也只有這麼辦了。”
如今的夏錦繡已經完全瘋狂了,自己準備了幾年,本以爲一朝成名,未曾想竟然一朝臭名昭着。
這一切,都是夏錦華造成的!
想起那宴會之上,自己不堪的一幕,夏錦繡便止不住心中的惱恨,只想用自己心頭無盡的怒火,將那人燒得萬劫不復!
今夜的侯府異常平靜,似乎是連狗叫都聽不到。
三狗子睡在夏錦華的枕頭邊上,蹬蹬腿,將夏錦華給瞪醒了,她起身,看窗外,似乎纔是凌晨,正是人們睡眠正沉的時候。
“怕是明天侯府不會太平啊——”
她喃喃自語,望了半天的牀帳,看了會兒小黃書,還是將就着睡了。
早上,五狗子準時來她門口推門,領着它媳婦兒一起進來,趴在夏錦華的牀邊叫,夏錦華被叫醒了。
她打着哈欠起牀,出門看見冬奴和秋奴出來活動了,她們只是受了風寒而已,但是在這沒有抗生素和特效藥物的古代,病去如抽絲,得養些時日才能好。
夏錦華換了衣裳,見五狗子和它媳婦已經躍躍欲試了,便道:“走走走,咱們跑步去。”
湖邊的那一條小道已經被清理乾淨了積雪,夏錦華便每天在到那裡跑步,此時隨着兩條狼,活躍地跑着。
四狗子和小廝撲騰着翅膀飛來飛去地看着他們跑步,場面一派和諧。
跑完步,夏錦華便去簌口吃飯,只是沒想到,才吃了兩口,葫蘆娃便面無表情地進來了,她可是不客氣得很,一腳就踢開了房門。
“郡主,蘇姨娘和少爺不見了,侯爺正大發雷霆。”
今早,丫鬟去伺候蘇雪顏和夏尤隆,沒想到,進門便看見那房中空無一人,問了所有人都說未曾看見蘇雪顏。
丫鬟只得去找了二夫人報告,二夫人知曉了那消息,便立馬報給了安定侯知曉。
安定侯去了蘇雪顏的房中一看,見人已經離去多時了,而且夏尤隆也不見了。
安定侯心急如焚,馬上派人出去調查,發現,除了蘇雪顏,府中還有一個侍衛也沒了。
問過了門房,門房說是晚間見侍衛駕着馬車拿了郡主的腰牌出去了。
安定侯一聽見夏錦華的名字,頓感不妙。
一邊的黃氏聽之,驚呼一聲:“難不成蘇姨娘是跟那侍衛跑了?”
安定侯也是這般想的,頓時面色鐵青,自己的妾竟然帶着庶子和侍衛私奔了。
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但聽得夏錦年在一邊道:“怎麼會呢,或許蘇姨娘還在府中呢,那侍衛以前是在大姐姐外院裡面伺候的,或許只是拿了大姐姐的腰牌出去辦事了。”
夏錦年分明就是故意將線索引到夏錦華身上,告訴安定侯——種種證據證明,就是夏錦華幫着蘇雪顏和那侍衛私奔的。
安定侯氣得身軀顫抖,那頭髮之間的霜白又添加了幾分。
又是她!
這個女兒難不成真的是自己的剋星不成?
見火還不夠,夏錦繡道:“爹爹,我看那幾日蘇姨娘好似和郡主走得很近的,時常還去探望她,不如去找郡主來問問吧,或許她知曉一些東西,畢竟那侍衛還是郡主院兒之中伺候過呢。”
安定侯氣得連茶杯都端不得了,坐在椅子之上扶着那扶手,全身都在顫抖着,陷入極端的憤怒之中。
府中侍衛將侯府上下都翻了個便還是不曾尋到那失蹤的蘇姨娘和夏尤隆。
侯府變天了。
“回侯爺,全府上下都搜遍了,都沒有見到蘇姨娘和少爺。”
幾個伺候蘇雪顏的丫鬟跪在地上顫抖着身軀,苦求道:“侯爺饒命啊,昨晚蘇姨娘睡得早,叫奴婢等不要驚擾了她,奴婢等便退下了,完全不知道蘇姨娘竟然趁夜帶着少爺跑了。”
門房彙報:“侯爺,昨日晚間,府中唯有那侍衛一人出入,未曾看見蘇姨娘。”
黃氏忙喝道:“還不快快着人去府外找!”
能派的人都派出去了,可是半天還不見消息。
安定侯便坐在那堂中,等了一上午一句話不曾說。
黃氏也在身邊,哄着:“老爺,彆氣了,蘇姨娘和少爺一會兒便能尋回來了。”
安定侯倒是不心疼蘇雪顏,就是心疼他的兒子啊,唯一的兒子啊!
但夏錦年還是死死地將矛頭往夏錦華那邊指去:“爹爹不如找大姐姐來問問吧,她最近和蘇姨娘走得很近,我那天才看見蘇姨娘半夜大風雪的去找她說話呢!回來的時候心情可好了,她們關係好,大姐姐肯定是知道蘇姨娘去了哪裡了。”
這話分明在隱晦地指證夏錦華,蘇姨娘就是被她挑唆的!
但夏錦繡便直接得多了:“爹爹,我看還是不要去找大姐姐的好,她最近可是正在惱爹爹將她許配給一個醜如夜叉的男人呢!”
“唉,大姐姐也真是的,皇命不可違,爹爹也是沒辦法,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拿爹爹撒氣啊!”夏錦年也嘆息道。
但她們分明是在說,就是夏錦華因爲惱恨安定侯給她尋了個醜男人做相公,才讓侍衛將她的小妾和庶子哄騙私奔的!
蘇姨娘生了兒子,那是多麼得寵,怎麼會私奔?
而且還是在郡主被指婚之後私奔?
而且這段時間還和郡主走得很近?
安定侯也想起那日,她聽見蘇雪顏說才從郡主那處回來,心情不錯。
種種證據證明,就是夏錦華唆使了蘇雪顏私奔!
砰——
安定侯手抖着將那桌上的茶杯給碰倒了。
茶杯碎了一地,脆響在書房之內蔓延。
安定侯終於是咬牙切齒:“來人,傳郡主來書房說話。”
聽那聲音,已經是惱恨至極了,黃氏那低垂的眼閃過了一絲得意。
那蘇雪顏自然是黃氏給弄走的,門房侍衛和丫鬟都被收買了,等那侍衛將蘇雪顏和夏尤隆給弄出了侯府,隨便弄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那侍衛如今早已經帶着一千兩銀子遠走他鄉了,任憑安定侯如何尋找也是找不到的。
這一次,夏錦華唆使蘇雪顏帶着庶子和侍衛私奔的事情算是做實了,雖然安定侯或許也不能拿她怎麼樣。
但這也方便之後她們的計劃實行!
那華居之中,夏錦華源源不斷地得了各方來的消息,表現得異常的淡然,雖然知道,如今這一次,不過就是一個針對她的局。
王小三又來傳他去書房問話。
“哦,我等會就來。”她淡淡地回了一聲,回房,換了衣服,洗了臉,點了妝,正遇上廚房的送飯來了,便吃了個午飯。
吃過了飯,又得簌口,簌完口,哎呀!妝花了,又得補會妝,折騰了足足半個時辰才慢悠悠地起身了。
“小三,今兒個侯爺找我什麼事兒啊?”夏錦華懶洋洋地問道。
王小三想起今日之事,頭皮發麻,偏偏這位小姐還如沒事人一般:“郡主,蘇姨娘帶着少爺和侍衛私奔了,他們說您最近和蘇姨娘走得近,來問您的話兒呢!”
“原來如此啊!”夏錦華長嘆了一聲道。
夏錦華果不其然來得特別慢,安定侯坐在那堂中,隨時時間的推移,更是怒不可遏,心火燎原,火氣越發的大了!
忽然,他痛苦地將腰一彎,胸腹一陣起伏,黃氏連忙將手絹遞了上去,馬上看見那手絹之上一點觸目驚心地鮮紅。
侍衛們不斷地傳回來消息,就是尋不到蘇姨娘的下落,安定侯也想去衙門報案。
可是這一報案,他安定侯的小妾和侍衛偷情私奔的事情就會傳遍京城,他丟不起這個臉啊!
又等了許久,蘇姨娘不曾尋到,夏錦華也沒來。
“唉,爹爹,我看大姐姐是存心和你慪氣呢!到現在還不來!”夏錦年嘆氣道。
但是那話分明就是說,夏錦華不禁是拐走了她的小妾,還對你不屑一顧,三請四請的就是不來!完全不將你看在眼中。
安定侯憤怒得又要摔杯子了。
但見一雙蓮步緩緩地步入了那書房之中,看見那跪了一地的丫鬟和婆子,夏錦華疑惑道:“這是怎麼了?”
夏錦華總算是來了,看見夏錦華那若無其事還暗帶嘲諷的模樣,安定侯面上的肌肉不可控制地抽搐了幾下。
他卻不曾開門見山,而是問道:“爲父聽說你這段時間和蘇姨娘走得很近?”
夏錦華似乎是不知,道:“蘇姨娘嗎?倒是不常來女兒的院兒。”
夏錦華說着,已經自己選了位置坐好了,自若地問安定侯:“爹爹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問起蘇姨娘的事情來了?”
安定侯面上的肌肉抽搐得已經不受控制了,雙手顫抖得嚇人,見夏錦華那做了虧心事卻一臉自若的神情,真是恨不得當場便撕了她那狡猾的麪皮。
他冷冷道:“今日丫鬟來報,說是蘇姨娘失蹤了。”
但是那一雙看向夏錦華的眼已經充滿了血絲。
夏錦華似乎是才知曉,驚呼道:“天啊,蘇姨娘怎麼可能會失蹤,爹爹派人去尋了嗎?”
安定侯終於是看不慣那僞裝的畫皮,拍案而起:“夏錦華,你還想騙我多久,那蘇氏難道不是你唆使着與侍衛私奔的?”
夏錦華莫名其妙:“爹爹,你說什麼?女兒完全不明白,什麼蘇姨娘私奔,女兒完全不知道。”
安定侯喉痛紅上一股腥甜,被氣得胸腔劇烈地喘了幾口氣,說不出話來,但是夏錦繡替他說話了。
“大姐姐,我知道你在因爲爹爹給你選了件你不滿意的親事而心中怨恨爹爹,可是你也不該唆使蘇姨娘帶着小弟和侍衛私奔啊!爹爹如今可只有小弟一個子嗣了,以後我們三姐妹出嫁了,爹爹便只有他這麼一個寄託,你可知道失去了小弟,爹爹該是多心痛啊!”
夏錦華更是莫名其妙:“你們說什麼,我完全不懂!”
“大姐姐還要裝糊塗嗎!丫鬟們都交代了!”夏錦繡目光一指那地上跪着的幾個丫鬟。
便不斷有丫鬟道:“侯爺不關我們的事情啊,一定是郡主唆使了蘇姨娘和侍衛私奔的!”
“蘇姨娘經常去郡主院中說話,那侍衛以前還是郡主院中的,一定是郡主唆使的,與我們無關啊老爺!”
門房也報:“侯爺,小人也是確認了那是郡主的腰牌纔敢放行的,求侯爺饒命啊!”
所有的證人和證詞似乎是都是指向了夏錦華。
夏錦華似乎是百口莫辯了。
“住口,你們這些狗奴才!”她怒道。
夏錦年陰森森地道:“該住口的是你,夏錦華你終究還是侯府的郡主嗎,沒想到,你竟然做出這般的事情!”
黃氏也圍了過來,指責夏錦華道:“夏錦華,你以爲如今你是郡主又是將軍未婚妻便可以爲所欲爲了嗎!”
夏錦華看了看衆人,反而是淡然下來了:“看來二孃和姐姐們都以爲是我唆使了蘇姨娘私奔的吧!”
“證據確鑿,你還有何話說!”夏錦年圍着她,似乎是怕她跑了似的。
“你們單憑几個奴才的所謂證詞便想定我的罪不成?”夏錦華似乎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反而是淡然地坐下喝茶,“父親還未曾說話,你們有什麼說話的資格!”
黃氏一看,忙拉拉安定侯:“侯爺你倒是說句話啊,要是遲了,隆哥兒可就是真的再也找不回來了!”
一想到那夏尤隆,安定侯似乎是渾身都來了力氣,站起身,走向了那淡然喝茶的夏錦華,用那審問的口氣道:“你當真是不說不成?”
夏錦華擡起頭,毫無愧色地看向了安定侯:“爹爹,女兒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蘇姨娘私奔,與女兒有何關係?女兒倒是覺得爹爹可以馬上去報官。”
又是這一招,安定侯便知道,他看着夏錦華,似乎是看見了當年那個盛氣凌人將他踩在腳下十幾年的女人。
“你以爲,我不說我便沒辦法讓你開口了嗎?”
夏錦華眨眨眼,勾脣一笑。
忽然見安定侯手一落,書房的門窗便忽然全部關上了,這房中,涌進來數十個侍衛,手中拿着夾板棍棒等刑罰。
“爹爹是要準備嚴刑逼供?屈打成招?”夏錦華看見那些個血淋淋的刑具,卻是面不改色。
“老爺,我看郡主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仗着皇上的寵愛肆無忌憚慣了,不用點刑罰,她是不會說了!”黃氏攛掇着。
安定侯冷笑一聲:“用刑!”
便馬上有人拿着夾板上前來,那夾板是專門用來夾手指的,夾板之上還有不少的血跡,也不知道用這夾板處置過多少不聽話的奴才,如今,終於是輪到了她這郡主了。
夏錦華退退,鎮定無比:“爹爹,我是郡主,您確定是要對我用刑嗎?”
安定侯已經完全處於暴怒之中,緊抿了脣,面上的鬍鬚都顫抖着:“逆女,你慫恿庶母私奔,還敢拒不交代,合該有此一劫!”
夏錦華搖搖頭,正想說什麼,忽然聽得外面有人彙報:“侯爺!蘇姨娘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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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開始冷了…。好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