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尚往來,芳年與三位兄長友好建交,彼此留下非常好的印象,加深了原本有些陌生的感情基礎,對於原本就有血脈情分,不可割捨的沈家三兄弟來說,芳年的乖巧懂事,更是讓他們心憐,爲他們從前的忽視感到愧疚,嘴上不說,心中卻是更想着好好關愛芳年這個妹妹。
這份友好建交以外的感情投入,芳年在後來進一步接觸得知後,也隨之投入更多的感情。
她自覺自己除了兩世爲人心理沉穩了些,不具備與這些真正的少年英才,特別是不過十六七歲,已是名動京師的少年舉人的長兄沈敬軒來說,若是存在什麼小心思,更是一眼就能犀利看透。
不說眼看有和長兄如此一轍出色,拿下秀才經魁星的二哥,就連平日裡一貫性情跳躍,大大咧咧,沒有心機的三哥,她估計都難以應付。是以,芳年行事,卻是發乎內心,願以真心換真心的基準,不敢虛僞以對。她沒有那麼精湛的演技,可以欺騙這麼多人犀利的目光。
唯以謹慎,一步步在這陌生的時代,向前摸索進發,不求大踏步,只求一步步踏實穩妥。
翌日,雪後雲開霧霽,天色晴朗,府中的寒梅盛放,伴着昨晚間又降下的一場小雪,紅梅白雪,分外的惹人喜愛,富有詩意。這個好時節,沈府門前,兩騎簇擁着一輛黑漆平頭素雅的淺色緞面馬車,後面一輛普通馬車緩緩停頓下來。
趕車的馬伕勒住了繮繩,馬上爲首的俊逸少年翻身下馬,將拜帖送至門房,道明來者的身份,正是受沈家大姑娘,芳華的邀請,前來賞雪賞梅,過府玩耍的石家姐妹,以及打着護送姐妹旗號,來拜訪表兄弟,找表兄弟們打發時間的石家兩兄弟。
門房認得這兩位表少爺,立刻一人前往府中通報,一人笑着問安迎接。後面稍小一些,面上圓潤稚嫩與前方少年有幾分相像的少年緊接着下了馬,普通馬車上下來六個打扮統一,一水兒水紅比甲,白綾裙襖上繡着各色花紋打扮的丫鬟。
六個丫鬟井然有序上前,簇擁下來三位帶着統一規格,籠罩全身的素色紗織繡花幕笠,看身高,十三四歲到八九歲不等的姑娘,在門房的引領,兄弟丫鬟們的簇擁下,跨進了沈家大門,車馬轉角門進了轎廳。
得到通稟後,沈敬軒帶着兩個弟弟,接到影壁後。
“阿沅,阿濼,三位妹妹好!”
“大表哥,阿濼,三位妹妹好!”沈敬軒打前,兩兄弟殿後,熱情以待。
“大表哥,培軒,益軒!”石家長子石霽沅與弟弟石霽濼抱拳致以問候,笑容和煦,暖如春風。
“大表哥,二表哥(表弟),三表哥(表弟)!”石家長女石嘉瀅也帶着兩個妹妹石嘉湘石嘉湉福身致禮。
相互廝見後,一行人先把送着姑娘們進內院。作爲主邀者,芳華帶着妹妹接到了垂花門後,又是一通姐姐妹妹的廝見。進了二門,身邊的都是親友,石家姐妹頭上籠罩全身的幕笠在丫鬟們的侍候下退掉,露出下面一張張或秀麗大氣,或嬌憨可愛的容顏。
石家雖不能說是仕宦大族,卻也是書香門第,傳承有序。石家石氏這一輩,只有一個嫡親弟弟,如今在翰林院任修撰,家規有言,男子三十無子方能納妾,是以,石家兩子三女都是嫡出。
除了芳年,其他人都是和這些表兄弟姐妹相熟的,芳華牽着芳年,特意爲芳年引薦,也是宣告着她們身家對芳年這個四姑娘的重視,介紹道:“沅表哥,濼表弟,瀅姐姐,湘妹妹,湉妹妹,這是我家四妹芳年,原先身子不好,避居靜養,不已多接觸外界,現如今身子骨大好,正好與親戚相見!”
“四妹,這是舅舅家的沅表哥,濼表弟,瀅姐姐,湘姐兒,湉姐兒!”
隨着芳華的介紹,芳年一一福身見禮,心中不斷地感慨,兩家的基因着實不錯,沈家幾位兄長姐妹包括幼弟幼妹,無論教養相貌,都是讓人賞之悅目,石家也不差。
大表哥石霽沅俊逸和煦,暖如春風,身姿挺拔,老二石霽濼年紀要小一些,卻也五官俊秀,長大的風華,眼看不差其大哥多少。
姑娘們大姐兒石嘉瀅十三四歲,鵝蛋臉上新月眉明眸皓齒,皮膚白皙光潤,秀麗多姿,儀態端莊大方,閤中身材,多肖其姑石氏,梳着百合髻,簪着月兔銜枝戲鵲鑲紅寶分心,兩邊側鬢各一朵折枝金桂掩鬢,一身丹紅四喜如意雲實地暗花紗褙子,黛紫歲寒三友五彩織金瀾裙,一派的大氣端莊,落落大方。
二姑娘石嘉湘,三姑娘石嘉湉五官極其相似,都是十歲左右的年紀,同樣的鴨蛋臉面,修眉俊眼,一樣的杏紅四季花卉小襖,蔥綠如意雲紋六幅裙,一樣的珍珠花釵,一樣的獅子滾珠子母扣,幾乎讓人分不出姐妹的區別來,宛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形容尚小,卻也從輪廓之上可見姿儀,進退之間,亦是大方有禮,可見教養不凡。
“又調皮了,湘姐兒,和湉姐兒也是一對雙生子,就像二表哥三表哥一樣!”見芳年多看了石嘉湘石嘉湉一眼,很是新奇,石嘉瀅不由笑着點了點故作調皮保持一樣表情的兩個妹妹,笑罵了一聲解釋道。見慣了這般表現的石嘉瀅,對於芳年淡淡的新奇流露,不覺得失禮,反而讓這小姑娘更加真實可愛。
就好比後面那兩個庶女故意裝着自己見多識廣,遮遮掩掩,反而更矯情小家子氣。
“初次見面,匆匆忙忙也沒準備什麼好東西,且把這串珠子拿去玩玩!”對芳年印象不差,石嘉瀅笑得溫和,眸中可見善意,不去追究芳華之前說詞,休養是不是接口,有什麼隱情,直接從腕子上摸下一串蜜蠟珠子,作爲見面禮給了芳年。
這樣的珠子,不再侷限,隨手增添就很符合主人的手腕,不至於讓芳年置之高閣,用不上。
“回頭到家我再打發人給你送些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