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驚豔

也是因此,青年守寡的沈明遠夫人,恐其獨子步其後塵,斷了沈家香火,改爲謹守家業,令子從文,攻讀書文,考取功名。這也沈際,也就是芳年的曾祖父。

曾祖父雖然迫於寡母逼迫,棄武從文,考取了功名,卻是纔能有限,最終止步於從三品,沈際育有兩子,一子正是芳年的堂伯父沈玄,芳年的祖父沈平。沈玄在其祖母的催促監督下,自幼被父親延請夫子,早早開蒙,攻讀書文,考取功名,又有父親的點撥輔助,及到如今,已經是正三品的禮部侍郎,在京中,也算有些底蘊資本了。

沈平自由嘴甜,怕苦懼累,卻是被慣壞了,不愛詩書,遊手好閒,好逸惡勞,不學無術,待到年長,又花天酒地,狐朋狗友,吃喝嫖賭無不沾染。沈際打罵無效,又有心疼兒子的妻子言其娶一門好妻或許能夠老實安定。

一番尋摸,也就定下了章氏爲沈平之妻。娶妻生子沒有讓他收斂,反而更加變本加厲,公中的分例用完沒人補貼,他不由得將足意打到章氏嫁妝上,最後事蹟敗露被沈際盛怒逐出家門,分了些家財,令其獨門去過活。分到的家財,大部分實際不動產,一是怕都被沈平禍害了,二也是有補償兒媳的意思,卻是都交給了章氏。

沈平被逐出家門並沒有收斂,沒有人約束的那根繮繩控制,更加肆無忌憚,兼之也算是世家子弟出身,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理不得財,爲人也不上進,很快就將手頭的家財禍害乾淨,正待他還想再一次禍害威逼妻兒手中的家裝和固定財產的時候,一次深夜醉酒,又逢馬匹作亂,被甩出車廂,當場死亡,算是福薄還給章氏沈思成母子留下了些安身立命的家產。

沈平死後,過了那一段兵荒馬亂的最初,章氏緊守家門,深居簡出,守着兒子過活,有她的陪嫁和分家得到的幾處田產鋪子,日子倒也算能過,又有沈際臨終再三囑咐沈玄,照應這孤兒寡母,也沒有什麼潑皮無賴,滋擾門庭。

沈思成也藉着沈玄的照顧,學業有成,後又有幸拜入石氏父親名下,進而又得沈玄保媒,取了老師石經綸的長女石氏爲妻,在其考取功名,任職,官場交際···沈玄更是當自己之子一樣教導對待。

好在,沈思成在舉業上還有一番是以,對於這位堂伯父,沈思成是滿心感激的,他亦是感恩之人,如今也算功業有成,更是當做父親一般敬仰對待,無感怠慢。對於能給兒子提供幫助的沈玄,章氏也是看重的。是以,每逢年節下,第一日,他們總要提前登門,給沈玄夫妻拜年致禮。

正旦大朝,沈思成一早上朝去了。芳年起身後,在采薇卷碧帶着幾個小丫頭,磨合默契麻溜的配合下,梳洗打扮,換上年前陸陸續續送過來專門做來用於見客的大衣裳,大紅的織錦芙蓉花開描金繡邊的襖子,繫着松花色的錦裙,最原始的色調搭配,配着芳年如今的年紀,正正如春花一般嬌嫩,又有着三分端莊雅緻的大氣。

雙髻上米珠紅寶金鍊纏繞,小小指甲大的芙蓉花壓在髮髻之下,頸上壓着嵌紅寶鑑如意紋的項圈,手上抹了兩方如意雲紋,其上點綴着幾顆綠豆粒一般大小的紅寶,再在腰上配上一方芳年自己打出來的如意結繞玉牌壓裙,換上大紅芙蕖花開的雲履。

正正的一身,配上芳年眉宇之間的精神氣,愣是讓人在這滿身錦繡綾羅之中,最先看到的去,最先感受到的,卻是那一股靜雅寧馨的氣質,彷彿心中自有掌握,萬事不驚不動的大氣,還有那張在錦繡衣裳的映襯下,更顯得瑩白晶潤的精緻容顏,柳眉星眸,挺翹的鼻頭,菱形飽滿的櫻脣小巧玲瓏,未點而朱,小小年紀,卻是已經初現日後一絲驚豔容顏。

一時間,那樣的氣質,那樣的風華,那樣的容顏,讓一衆爲之妝扮,親手妝扮出這份驚豔的卷碧采薇等人,也不由愣愣的直接愣住了,驚豔萬分,這一份純粹的出衆美感,絲毫不因爲芳年的年齡限制,那是一份超越了年齡,驚豔了時光,直擊心門的純粹。

“姑娘真漂亮!”好一會兒,卷碧采薇才反應過來,不由讚道。以前姑娘看着也萬分的精緻,只是,姑娘不是雲淡的風情的素服舊衣,就是隨意的配置,這還是姑娘第一次這樣不加掩飾的精心打扮,卻是一下子,讓她們盡皆驚歎,自家姑娘的出色,卷碧不由心中萬分驕傲!

這是她的姑娘,她一手從小照顧到大的姑娘,如今,有了條件,終於能夠展露出她璀璨的光芒,將爲世人震驚。

芳年微微側首,銅鏡中模糊的映出她如今些許的氣質芳華,脣角微微上揚,每一個姑娘心中,都有一個完美的自己,只是可惜,這樣的出衆,她暫時還要不得。氣息微微收斂,低眉垂目,掩住目光中的垂然神光,微斂脣角,掛上一貫的羞澀靦腆,挺直的腰背微含······

剎那間卸去了那股自上而下從眉宇間,從周身散發出來的那股,讓人驚豔萬分的精氣神。剎那間,芳年看着雖然還是那樣的妝扮,卻是普普通通,最多有點兒顏色,卻是一不注意,就能泯沒衆人裡,輕輕以手描繪這鏡中人的模樣,芳年眸中擰轉,這纔是她現在該有的位置啊!

以她目前的處境,鶴立雞羣,並不是太明智的做法。那樣,或許會得到一刻的絢爛,但是,隨之而來的,就是成爲衆人攻擊的靶子,防不慎防。而她,比起耀耀仿若明珠曜日一般璀璨奪目,還是習慣於靜靜的,低調一些,在暗中運籌帷幄,一步一步,穩紮穩打,部署屬於她的資本!

第一次踏出府外的交際,穩重,不扎眼纔是最妥貼的做法。沈家,目前只需要大姐姐一個人綻放光芒就已經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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