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禛登基第一年的萬壽,也是她第一次來操辦,也就無比的精心,雖是由姨母的幫忙,到底是比往日費心,也就沒有時間來照看那兩個小寶貝的。手中的泥人芳年也沒有放下,交予蕭禛幫忙拿着,她繼續挑選,撿着那些歡欣有趣,別有特色的娃娃,芳年又跳了五個,組成了一個六六大順的好寓意,三個男娃娃,三個女娃娃,正好成雙成對,若是姐弟倆都喜歡,那就分着一個人三個,若是冬哥兒對這些沒興趣,那剛好都送春姐兒。
“店家,幫我們結算一下!”芳年轉身輕輕揚聲道,一擡眸,確實好像發現了熟悉的面孔。
林澤渠笑着從櫃檯處上前了幾步,笑容和煦,爽朗的道:“貴客手中的泥人,一錢銀子兩個,承惠三錢銀子!”惠山泥人在無錫那個地方,隨處可見,並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但是京城到底不多見,精緻的手藝也不多,這一錢銀子的價格,缺失不貴。
“您這邊的手藝不錯!”價位也很合理,她都做好了店大欺客,只要不是那麼離譜,難得碰到這樣的好手藝,她也就不予計較,不過,事實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合理,芳年也不由輕聲讚道。而想到方纔的場景,在看看對面雖然很符合腦滿腸肥的商人摸樣,不過卻是目光清正不見渾濁的店家,芳年也不由得覺得,方纔應該別有隱情,對面的店家並不像是好色之人,芳年本來印象偏下,此刻也有了些好轉。
“您客氣了,是貴客的眼光好,這些泥人都是惠山老手藝了,長輩做得放在這裡博個樂趣的,不圖什麼利潤!”林澤渠笑着迴應,想着心裡猜測出來這裡兩人的身份,越看越有可能的林澤渠,也不敢直視芳年的雙眸,稍微避了避芳年的視線,以免冒犯。這個時候,他也不指望能夠與這兩位貴客搭上什麼關係,只求能夠留下良好的印象,就是福緣一份。他緊急跟了過來到店裡,也是想着看看有沒有一份再遇的奢望,卻是沒有想到這樣的幸運,從兩位長輩那裡拿的惠山泥人娃娃,倒是引來了貴客的關注。
“您若是喜歡,日後有時間歡迎您常來,鄙人這裡別的不說,惠山泥人絕對是最正宗的老手藝!”
“好的,多謝店家!”芳年笑着應道,請店家尋個匣子,把她買的泥人裝好,來寶上前拿了順手付了賬,芳年也就不再耽擱,道了聲再見,就再一次離開。估摸着東西買的差不多了,時間又已經快要到了中午的點兒,芳年也就提議啓程去定國公府,總不能真的踏着人家午膳的點兒上門吧。
方纔南街擁擠,兩人也就下車步行,這會兒琉璃園的接到還算寬敞,行人比那邊也要少了些,倒是跟了上來。蕭禛一招手,隨行的馬車就趕緊行到近前,車伕打開了車門,恭請蕭禛芳年上了車,“去定國公府!”來寶坐在另一邊的車轅上,吩咐出聲。
方纔他就在兩位主子身後,兩位主子的話,他自然也聽得分明,直接安排下去,也就不用芳年蕭禛再多說什麼,這纔是最妥帖的下人該做的事情。想主子之所想,急主子之所急。
定國公府的守衛,都是戰場上退下來的老兵,紀律嚴明,哪怕是因爲種種原因不便再上戰場,當年軍紀嚴明養成的紀律依舊還在,遠遠地看見一輛馬車過來,停駐在定國公府門前,因着是陌生馬車,當時守衛的四人也沒在意,但是待到近前,他們才發現,坐在車轅上的,可不是經常出入定國公府的來寶大總管,想着以這位的身份都只能淪落到坐在車轅的份上,那麼馬車內是誰,身份已經不以言語,四人不由連忙上前問安,而後兩人大開中門,兩人連忙去各院通傳,天子登門,就是這裡是天子的外家,真得是坐等天子拜見,那就等着被聲討吧。
馬車沒有停頓,直接被車伕趕進了定國公府的車馬廳,來寶親自打開車門,撩開簾子,蕭禛先一步下車,而後伸手,讓芳年搭着他的手下了馬車。
她今日穿的衣服妝扮,自己人還好,來拜訪韓家到底有些失禮,是以,芳年在來此之前就尋了個客棧,臨時停頓換了下衣服,稍作梳妝。如今芳年已經換上了一件桃紅色的扣身夾衣,下面是一條淺色月華裙,整整十幅裙幅,隨着芳年輕輕邁動腳步間,絲絲縷縷仿若月華一般,暗紋浮動,錦繡天成。下面一雙同色白底鬥彩菊花紋繡鞋,鞋子上三顆明珠,珠圓玉潤,朗朗生輝。
因着是在外面,芳年也就沒有梳什麼複雜的髮髻,長髮直接全部挽起來側梳了一個朝雲近香髻,半個嬰孩巴掌大的金絲嵌翠玉寶石蓮花小花冠輕輕裝點,斜斜的又插了只同樣質地花紋的金步搖,金絲墜明珠,耳中明月璫,娥眉輕掃,略施薄粉,微微潤了些脣色,便是最自然的天然。
攜着芳年的手,託着芳年下了馬車,兩人並行,都是熟悉的路線,也不用人做引,直接向內院走去,半途還沒有徹底走完外院的中線,就迎來了嚴氏匯合着芳華攜着丫鬟婆子匆匆迎了過來,見到兩人,不由要趕緊上前行大禮,芳年不由笑着上前拖住兩人,轉首對着嚴氏,芳年親切的道:“都是一家子骨肉,哪裡來的這樣生分,今日難得出宮,就想來看看您老人家,您這般,可是嚇得我們這做外孫,外孫媳婦的不敢登門了呢!“
“謝娘娘恩典,國禮哪能隨意怠慢!”嚴氏也笑得慈和,攜着芳年的手,也沒忽略蕭禛,“明日就是聖人的萬壽了,正想明日入宮湊個熱鬧呢,哪裡想竟然是今天就能提前見到你們呢!”
“外祖母想見我們,直接入宮就是了,我們隨時歡迎呢,人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可真是羨慕姐姐,想把您搶到宮裡住上些時日,就怕姐姐不捨的呢!”挽着嚴氏的胳膊,芳年沒有擺出任何的身份不一樣,一樣和未曾出嫁前一樣,做晚輩的的姿態。蕭禛跟隨在她的一邊,“您老人家,今天就別把我們當外人,今天就是家禮,您就往外孫帶着媳婦來看您老人家了,今天您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