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芳年安排着宴會後續,陸陸續續送走賓客後,聽濤苑中兩心相交,被翻紅浪,紅燭高懸,喜色瀰漫。而這邊,芳年收拾好一切,交接完畢,纔回到自己的蘅蕪苑隨便用了點兒東西,徹底放鬆下來,讓身邊的人給她鬆着筋骨解解乏的空擋,卻是已經把自己給放鬆睡着。雖然是這次的婚宴比起以往要順手許多,但是畢竟一切都需要她來盯着,也是年前年後沒少費心,到底是疲累了些。
芳年直接在貴妃榻上睡着了,這邊伺候的卷碧采薇紅姑姑也都盡皆放輕了動作,輕輕地給芳年蓋好被子。
“姑娘這些日子真的沒少累,若是大姑娘,夫人怎麼也不會捨得讓大姑娘承擔這麼多,說到底,還是沒有把心放在咱們姑娘身上,姑娘能幹,就一個勁的使喚姑娘!”遠遠地離了芳年休息的貴妃榻,在外間候着,卷碧不由心疼的抱怨了一句。說到底,作爲自由侍候姑娘長大的丫鬟,卷碧才真正知道芳年的所有經歷,纔是格外的心疼。那些年,那些事,不會因爲處罰了一兩個下人,就已經輕易過去,只是默契的都盡皆不提罷了。
“說這些話做什麼,讓別人聽到了還以爲姑娘心存不滿呢。不管夫人那邊如何,姑娘總歸是高興地,二公子的婚宴安排,交給別人她也不放心,你知道的,咱們家姑娘想來喜歡盡善盡美。咱們家姑娘又不是爲了別的,只是爲了全了一份兄妹情而已,莫傷了姑娘那一份真心!”雖是心疼自己姑娘,不過,那樣的話,確實不可以輕易說出口,采薇勸阻了一句,安撫道:“好在,過罷了元宵,誰也不敢輕易使喚咱們姑娘!”若說看到姑娘累成這個樣子,她不心疼纔怪,只是,有卷碧一個人抱怨就已經足夠,她還要理智的。
“是啊,只盼着過罷元宵,哪一個人也不敢忽視咱們家姑娘,我這輩子,就祈願姑娘福壽安康!”不管別人怎麼樣,她們家姑娘她們自己心疼。“這些日子,咱們都把手頭的事安排利落點兒,讓姑娘這幾日少費些心思,好好歇一歇,姑姑,這邊也要麻煩你,這些日子和雪盞好好給姑娘補一補!”
“說什麼麻煩,姑娘好我纔是真的開心,材料我都早早的備好了,姑娘的身子骨就交給我這把老骨頭吧!”紅姑姑笑得慈和的擺擺手,眼見着姑娘身邊的丫鬟都起來能夠理事,她也就不插手那麼多,只一心調養芳年的身子。只要芳年有了漸強的身子骨,才能保證未來和小主子攜手與共,孕育健康的下一代,主子已經不再,她要替主子好好看着小主子一生和樂安康,幸福美滿,才能放心的下去向主子彙報!
眼見着大喜的日子越來越近,有着這樣的想法有些晦氣,她儘可能的不去想,卻是心裡止不住的想要歡樂笑出來的喜悅,主子不曾得到的圓滿,能在小主子身上事先,也是一種圓滿。
芳年一覺睡到子時,才稍微清醒了會兒,轉移到裡間臥室的大牀上繼續補眠。這一覺,卻是安穩無夢的睡到了大天亮,自然而醒。前些年身子有些弱,又難免有些思慮,芳年夜間總是有夢降臨,不是關乎於前世的隱隱錯錯,就是現如今的影影錯錯,也說不上來自己夢了什麼,卻是多數是有些不安穩。好在,有紅姑姑和雪盞這些年的精心照料,以及阿禛這些年費心安排的調養,如今,芳年卻是多數都一夜無夢,安穩好眠。特別是在這種疲累過後,睡得也就更加安穩香甜。
要見新人,不能穿的太過,會與近日的新人碰場,又不能穿得太素,沒有喜慶的歡迎。掃了眼卷碧給她拿出來的幾套衣服,芳年挑出來了一套緋色祥雲忍冬藤的裙襖給自己換上,頭上挽了個朝雲近香髻,兩側各簪了支祥雲花開的金簪,背後一方赤金八寶掛珠梳篦,精緻小巧,玲瓏剔透。更襯得芳年發如墨,雪顏晶瑩,輕掃娥眉,婉轉低垂,眉如遠山含秀,朱脣輕染,暈開了些許脣蜜,柔軟剔透,不點而朱,清凌凌的,雅緻之中,不見半分的素淡與庸俗。
出門前罩了見月色繡綠萼梅的羽緞斗篷,觀音兜直接罩在頭上,芳年在防寒這方面向來做得到位,來到這個時代,若是說夏天有了冰塊再加上相對而言不是特別高溫的溫度,也不是特別的難熬,那麼冬日對於素來有些畏寒的芳年來說,無疑就有些難熬。
在室內還好,上好的無煙銀霜炭,通透的火牆火盆,讓室內暖入三春。但是一旦出來,饒是全副武裝,芳年仍然還是覺得透心的涼。這個時代的冬天,比之後世暖冬的時間要寒冷多了。滴水成冰,而每一次的清早請安,對於素來畏寒的芳年來說,就有些遭罪。好在,芳年理智習慣了,從沒因此而嬌氣抱怨,全副武裝,手捂子,暖爐,斗篷一個不缺,一個不落的都帶着,到時要好受很多!
芳年到的向來不算晚,趕在父母之前,在榕院給沈思成石氏問了安,而後又一次見過長兄長嫂,以及三哥和最小的弟妹,互相廝見之後,是還有些小困的夏哥兒與她見禮。雖是心疼,但是翻過兩歲之後,夏哥兒這邊就不在把他當做不懂事的小孩子對待,立起了禮儀規矩。這請安就是第一項,哪怕是得了疼愛重孫的章氏的允許,刻意推後半個時辰來請安,也不過是緩刑執行而已。不過,今日到底是新人第一次見家人,起得比往日早了些的夏哥兒,難免有些睡意!
待到章氏從裡間出來,那邊已經等候的沈培軒也就攜着新婚的妻子,一前一後轉過屏風的遮擋,立在衆人之前,一一給長輩同輩小備見禮廝見。最先開始的,自然是章氏石氏沈思成這幾位長輩,敬茶之後,這三位到底也沒小氣,雖不說是與長媳婦比肩,但到底也不差什麼,足以做到,一視同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