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煜和明溪的寢室的客廳。
意料之中的,韶澤是第一個拍案而起的…
原來他們一直都被當成是傻瓜,被人家當成活動肉盾!
“難怪出門前,他會說那種話…”韶澤怒氣衝衝的等着安煜,無法繼續維持他身爲魔法師的優雅。
出門前,同寢室的琨琦說:“準備攤牌了吧!小心彆氣壞了。”
安煜嘆氣,他也不想這樣的,他也是被逼無奈的,被琨琦逼的,被翡翠逼的,被雪夜逼的。那個什麼龍刎什麼雪夜什麼六芒七星,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被捲進去,他也很被動…就是一直被動,纔會變成現在這樣吧?也怪他之前的消極態度吧!
“你是不是當我們都是傻子?”韶澤質問似的問題扔向安煜。
“我不想解釋什麼,事情發展到現在這種狀況,解釋什麼都顯得多餘,”安煜拋開了韶澤的質問,疲憊的說,“我只能說,既然演變成這樣,有我的責任我就只能負責,既然接受了龍刎,我就必須一併接受雪夜,接受雪夜的麻煩…該說明該解釋的都說完了,隨便怎麼樣吧!”
阿姐,你這次是真的給我找了個麻煩的不得了的差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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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攤牌之前,安煜設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會出現的狀況。
韶澤會直性子的當場發作,拍案而起,翻臉…明溪會沉默的注視他…耶莉芬也許會攔着發怒的人…
也設想到了,他們會疏遠他,會像之前孤立琨琦一樣的疏遠孤立他…
於是,中級班的學員們很驚奇的發現,前些日子還因爲芮安煜而與北庭琨琦劃清界限的南宮明溪等人,這幾天變的十分詭異,竟然與芮安煜也劃清了界限。除了耶莉芬兩個小女生之外,另外兩個人好像是誰都不理了一樣呢!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中級班著名的危險團體有了解體的預兆,真實令人費解。
還有更詭異的,就是南宮明溪與北庭琨琦交換了寢室!這樣一來,就變成南宮明溪與東城韶澤住同寢,北庭琨琦與芮安煜住同寢…
讓人很不安的氣氛吶!
安煜只是看着,絲毫不爲所動。
他們怎樣,他都無可奈何,至少在野戰活動結束之前,他還是完全無可奈何的。
在花都的這幾年,在他已經逐漸習慣了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之後,這突如其來的無從下手,讓他很難受。
好吧!起碼北庭琨琦與雪夜之間的問題算是解決了,即便這解決的代價是讓他再一次感覺到被無視,被拋離…
一瞬間產生的怒意再次被壓抑下去。安煜知道,反覆被壓抑的憤怒遲早會一併爆發出來,所以,在這之前,他決定找地方把自己的抑鬱和憤怒發泄出去。
早在驅蠱之後抵禦一波一波的刺殺的時候,雪夜的五位元老執事就已經親自登門,對,還有那位殺了人惹了禍的大叔也一起登門造訪,說明一切,這也是安煜之所以能知道這其中因果的原因…
安煜想起了聯繫雪夜的方法…
夜,月朗星稀,風輕雲淡。
好不容易在外九環第九環的結界上找到了比較薄弱的地方,安煜摸了摸結界,嘴角蕩起笑意。
左手小指掐在掌心右下角的黑璋石上,低吟:“黑璋…”右手在胸前橫向劃出一道圓弧,指尖泛着淡淡的黑霧,隨着指尖劃過的痕跡如水紋般的逐漸淡開,直到在身前形成一道稀薄如水泡般的膜狀物。
手指輕彈深淺泛着好似暮色般淺淡黑色的膜狀物,發出細微的脆響,脣邊再次揚起笑意,然後就那麼徑直走向擋在面前,肉眼可見的乳白色結界,竟然毫無阻礙的穿過結界消失了身影…
安煜消失之後,他之前所佔的徒弟上出現了兩個身影。
“你怎麼看?”明溪對魔法之流只能說是一知半解,他雖然知道剛纔那不是魔法,但是他卻不能明白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好在身邊有個精通魔法的人。
“那個…不是魔法,你應該也發覺了他沒有引起元素的波動,”韶澤伸手觸摸了安煜穿過的結界,“但是我能肯定,他用的類似於防禦法術的某種術…”
“防禦?”明溪學着韶澤的樣子摸了摸結界,“以防禦破防禦?”他覺得很荒謬,當然,如果你聽到別人如韶澤那麼說了之後,滿腦子都是兩隻烏龜以交通事故的方式比試哪個的龜殼子更堅硬的畫面,你也會覺得很荒謬。
花都學院的結界分三層,最外層是單方面防禦外來力量襲擊的純防禦結界。中間的那道結界是近似於封印似的隔絕的結界,由雙層相同的隔絕結界組成,一方面隔絕外來力量,另一方面也隔絕從花都學院內部出現的力量(這大概是爲防禦從內出現的襲擊力量)。最裡層與最外層相同,不同之處在於方向,最裡層防禦的是來自於花都學院內部的力量,說白了就是裡外兩層是爲了隔絕花都內外的聯繫。
“那種專屬於防禦法術的氣息我不會認錯的。”因爲他最擅長的就是防禦。
對於這點,明溪當然不會懷疑。
“我是說,這結界應該也是屬於防禦類的吧?”
“以防禦破防禦,你說的對,”韶澤忽然玩笑似的戳了戳那巨大的結界,“那需要很高等的防禦術才能做的到。” щщщ. тт kan. C〇
“你是指他的那個東西…很高等?”
韶澤聳聳肩,無所謂似的點點頭,說:“至少學院的結界沒他的那東西高等,至少我還做不到,至少…那是占星師安斯送的。”語氣輕鬆的好像在說什麼無關緊要的笑話,但是卻好像帶着酸酸的味道。
“難怪他會寧願與北庭氏對立,也不肯退一步妥協,那東西…似乎確實是個好東西…”明溪若有所思的盯着結界,“是讓他捨不得放手的好東西…呢!”
“嘁!”韶澤很不以爲然的嗤了一聲,“不是自己努力而來的,終究不是自己的,總會有弊端,也總會有失去的那一天。”
明溪很不對味的斜他一眼,怪聲怪氣起來,“感覺…你很酸葡萄呢!”
“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咯~”
“想打架嘛?!”
“提議不錯,時間地點你定。”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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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界外。
安煜望着空無人煙的背街小巷,難得的呼吸着冷夜的冰涼空氣,散去了黑璋石的防禦,回想起結界內跟蹤了他的兩個人,不,應該說是三個人吧!鄰寢的明溪兩人都發覺了他鬼祟的半夜出門,同寢的琨琦還能沒發覺麼?只不過是那兩個人…大概沒發覺琨琦也跟着呢吧?
無所謂了,反正那兩人出不來就是了,他們可是聽話的好孩子呢!但是,還有個和他一樣的不乖的孩子。
“我知道你跟出來了。”安煜無奈的斜倚在結界上,看着小巷陰暗的角落。
“爲什麼不認爲我和他們一樣留在裡面了?”琨琦走出陰影,揮散周身的黑暗,“可別告訴我你是發覺了我就在周圍。”
因爲相比於結界外的兩人,裡面的那兩位,顯然更像乖孩子——他之前說過的。
“猜的咯~”安煜笑,“我要去見個人,一起麼?”
安煜的邀請想當然的會被接受。因爲在下個月的學院祭到來之前,雪夜需要開始籌備對血衣樓的清剿。
珈焱島上最大,也是唯一的紅燈街區。
紅燈街區的人們對於忽然出現的兩張生面孔有些許的驚奇,因爲從未見過這兩個小鬼,也因爲他們華麗富貴的衣着,更因爲他們這華麗的衣裳是花都的院生服,還有他們胸前的花都學院校徽。
花都學院可是嚴禁學員們到紅燈街區來的。
完全無視掉了周圍的目光,兩人很有默契的一言不發,只管走路。
不用擔心會像那些狗血的劇情裡:忽然出現幾條面目猙獰的大漢攔路搶劫之類的,紅燈區的人們只是沉迷於這裡的墮落,卻並不是白癡傻子,只要看看他們的花都院生服和胸前的那個屬於中級班學院的銀質校徽,還有那上面表明了天班等級的藍白相間的花紋就可以知道他們的等級。中級天班的學員,花都學院中天班的學員,放在大陸上,大小也算個高手,不是隨便個地痞流氓都可以招惹的。
這兩個人,不用問,當然是芮安煜和北庭琨琦了。
他們的目的地,是這個紅燈街區最大的一家酒吧。
好吧!他們今晚一下子就違反了兩條院規:嚴禁進入紅燈區。嚴禁進入酒吧等娛樂場所。
酒吧的名字叫做“老巴酒館”,老闆是個優雅的宛若貴族般的年輕男子,但是卻被稱作老巴。在這個紅燈街區混跡的人們都知道,這個叫老巴的年輕男子和他的酒吧在這條街已經有些年頭了,但是不論是這間酒吧還是酒吧的主人老巴,似乎不曾出現過變化:酒吧陳舊的裝潢擺設,老巴那長年累月的一襲灰撲撲的好像積滿了灰塵白布製成的袍子,還有老巴線條柔和溫軟的面孔,淺顯清澈的眸子…好像沒有絲毫改變。
推開酒吧的木門,迎面而來的是酒客們嘈雜的各種交談聲和濃重的菸酒味混合在一起的怪異味道,讓兩人齊齊的頓了步子,皺了好看的眉頭。
琨琦後退了一步,擡頭看了看招牌,皺着眉頭問:“喂,你確定是這家?”他怎麼都不認爲一向好乾淨愛清淨的芮安煜會到這種地方來。
“難道在這條街上你還發現了另一家‘老巴’麼?”安煜斜了他一眼,“你到底要不要進去,還是決定要在外面等呢?”
“當然不會是後者。”
當酒吧陳舊的木門再次在“吱呀”聲中關閉的時候,證件就把忽然安靜了一瞬間,酒客們忽然發現了他們的存在——兩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的存在。
安煜找了個相對比較安靜的角落,在破舊的矮桌邊坐下,招來了侍者。
“請問…”侍者很小心的看着兩個衣着光鮮的少年,以他的眼光,敏銳的發覺這兩個少年是無論如何都要小心對待的。
安煜很利落的從懷裡摸出一枚金幣交到侍者手中,直截了當的告訴有些傻眼的侍者:“把這個交給老巴。”
侍者拿着金幣有些傻眼,他很久沒看到金燦燦的硬幣了,而且,貌似這還是這位侍者先生生平頭一次摸到這中材質的硬幣。
但是看到安煜不可置否的神情,還是趕緊嚥下了疑問和口水回身去找自家老闆大人(某桖語:吖~~~老闆大人~這詞兒某桖N就麼唸叨了啊~~~~)。
一旁看了全程的琨琦覺得很有問題,那是一枚普通的金幣…吧?
那個侍者拿着金幣離開之後,酒客們好像迅速遺忘了他們的存在似的,再次喧囂起來,知道吧檯後面的一扇木門被打開,之前進去的侍者與一個年輕人一起出現,酒吧裡喧囂的聲音明顯小了很多。
年輕人就是老巴,一些熟客似的酒客們很熟絡的打招呼叫嚷着“老巴!”“怎麼纔出來啊!”,但是老巴卻完全不理會,跟着侍者徑直走向安煜所在的角落。
老巴支開了侍者,把之前的那枚金幣交還到安煜面前。
安煜一愣,猶豫的接過金幣,皺緊了眉,問:“怎麼解釋?”
“很明顯,有疑問。”老巴的目光投向一旁的琨琦,有些不解。
“誰的疑問?”安煜搖搖頭,示意老巴不必在意琨琦的存在,“你的?還是…跟你聯繫了的…他們的?”
老巴手中拋着那枚金幣,角落陰暗的燈光陰暗了他的面孔。
“都有吧。他們的疑問是爲什麼你要那麼做,雖然我也好奇這個問題,但是無所謂,我疑問的是…我爲什麼要按照你說的去做?”老巴揚起他桀驁不馴卻又泛着清淡的眸子,問的滿含笑意。
安煜好像早料到會這樣似的,笑的自信滿滿的說:“那你又爲什麼要找上雪夜找上我呢?又爲什麼允許雪夜把點設在你的店裡?不要告訴我…‘因爲高興’。”
老巴揚着眉尖,眼中注滿了讚許似的笑,說:“但這並不能成爲你能驅使我爲你做事的理由。”
被老巴故作固執的態度弄得有些無奈而不耐煩的安煜,乾脆把左手從口袋裡抽出來,按在破舊的矮桌上,說:“如果我以六芒七星選中的人的身份要求呢?”
沒錯,老巴這個人,是占星師安斯告訴他的,安斯說過,有需要可以到這裡來找老巴,老巴可以幫他解決一切讓他感到棘手的問題,只要他還戴着六芒七星,老巴就不可能拒絕他。
滿意的笑容緩緩盪開,老巴站起身,彎身行過一禮,輕聲,“我只聽命於六芒七星的主人,你是被六芒七星的主人認定的人,很高興爲您效勞。”
只是被六芒七星的主人認定的人…而已。
把輕蔑深埋進眸子最深處,老巴重新坐定,繼續拋着那枚金幣,玩味似的說:“那麼,你們家元老執事那邊,您要怎麼解決呢?老人家的固執可是很難想象的呢!”
嘆氣,安煜討厭那些固執與老規則的老傢伙們。
“血衣樓是這次事情的關鍵,如果一定要問個爲什麼的話,這就是回答。”安煜可不認爲所謂的老規則能夠適用於長久的各種狀況,人要懂得變通啊!
老巴卻說:“三足鼎立的狀況由來已久了啊!官方扶持的北庭世家與特立獨行的地下勢力雪夜,還有完全沒有世俗觀念的殺手組織血衣樓,彼此之間的牽制,才使得和平能夠長久。現在如果抹去了血衣樓…會怎麼樣呢?”老巴眯着眼睛看向琨琦,“官方扶持的北庭氏,加上事實上已經被官方接收的雪夜,會帶來什麼樣的結果,您應該知道的吧?”
官方一家獨大…是這個意思吧?不如說的更加明白點,雪夜的新主事人,他冥玉本來就是官方的人,加上官方扶持的北庭氏,官方一家獨大的結果會給人王大陸帶來新的風波…對吧!
“當然,”安煜摩挲着食指上的龍刎,“但是如果不那麼做,北庭氏會立刻挑起戰鬥,又會怎樣?不得不反擊的雪夜與巴不得與雪夜統一戰線的血衣樓聯手,然後也許北庭氏會倒下吧?”
“也許,可…沒到那時候,誰又知道呢?”琨琦見兩人都看向他,終於開口,算是應了一句,說的輕鬆寫意的好像與他完全無關。
“好吧!我想我們應該演算一下可能出現的發展,”安煜收回看向琨琦的目光,笑眯眯的說着,不得不承認,某種程度來說,安煜本身是個不愛好和平的傢伙,“如果北庭氏到了,作爲被官方接收了的雪夜與一向與官方作對的血衣樓,雖然都是勝利者,但是必定會有不小的損傷——畢竟北庭氏能作爲迪比特的四大貴族之一,並不是用作觀賞的——且不說這時候可能會羣起而攻,虎視眈眈的各個小型勢力團體,但是野心勃勃,早就對雪夜意圖不軌的血衣樓,大概也會反過來對着雪夜狠狠的咬上一口吧?這樣與抹去血衣樓有什麼區別?還是戰亂吧?”
老巴停了,笑的那叫一個完美無缺啊!點頭不已。
“但是如果一時半會兒的北庭氏沒倒下——目前沒人能肯定北庭氏暗地裡是不是還有什麼未知的實力——那麼,這戰鬥可就沒完沒了呢!更別說這三方勢力所牽扯的亂七八糟的紛亂難明…其實,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那麼做,可權衡一下,你應該明白這是目前最能延緩紛亂的辦法,抹去血衣樓,就算北庭氏與雪夜再怎麼不對眼,起碼北庭琨琦不能再對雪夜有任何動作,他不傻,不會想讓北庭氏得罪迪比特未來的輔政大臣…”安煜不住的撫着他的龍刎,同樣完美無缺的笑着。
沉默了許久的老巴似乎是在企圖找出更好的方法,不知結果如何,卻還是說:“雖然這樣能暫時避免大的麻煩與鬥爭,但是,也是遲早的吧!沒有了相互制衡的力量…”
這也是不得已。安煜沒有說出來的是…北庭氏族直系子弟的各種奇異能力,還有四大家族所掌握的秘密,如果真的爆發戰鬥,很難預料會發生什麼意外的狀況…
忽然,老巴停止了拋動手中金幣的動作,兩指夾着金幣,送到安煜鼻子前,笑着說:“這枚金幣送我,我就去幫你搞定你們家元老執事,如何?”
金幣?怎麼個意思?老巴該不會是最近窮到完全沒金幣的地步了…吧?
“當然,”安煜一臉詭異的看着老巴,可他不會拒絕老巴的提議,有人幫他搞定那羣老頑固,他何樂不爲,“如你所願。”
老巴咧開脣,笑的露齒,拿起安煜戴着六芒七星的左手,把金幣放在他掌心,合上他的手掌緊緊地握着金幣,許久,才重新打開他的手掌,拿出金幣,笑的…很孩子氣…
PS:XX的!碼完才發覺這章竟然比預計的長這麼多…老巴是個什麼樣的人呢?這章的人物簡介被俺給忽略了,不想寫,不好寫,老巴是個很多變的人,是個與六芒七星的主人淵源頗深的人,這些就足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