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刑場, 安煜是見過的,只是,站在這個好像古羅馬鬥獸場似的建築物正中央, 被整個王國的大貴族們高高在上的關注, 是第一次而已。
所謂的極刑之罪, 就是死罪, 死刑。死刑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執行方式, 只是要看犯人究竟達到什麼樣的罪惡程度,才決定究竟要用什麼樣的方式來處決。當然了,在這種地方是不可能出現類似於凌遲或者砍腦袋之類的處死方式, 最常見的就是絞刑。
至於現在這個鬥獸場似的刑場要進行的刑罰,是一種叫做獸刑的極刑, 因爲這個巨大的圓形場地整個都籠罩在一種特別的結界裡面, 一來是爲了隔離刑場與四周的看臺, 保護上面的人們的安全,畢竟能到這個地方的犯人通常都是很危險的傢伙。二來就是被籠罩在結界裡面的一切生物, 都會被封印一切能力,包括人和魔獸。所以這個獸刑,並不是一定的死罪,也可以說這個獸刑處決的大部分都是貴族,並且都是身份不算低的貴族。被丟進這樣的地方, 封印了一切的能力的人和魔獸以肉搏的方式決定生死, 被剝奪了能力的魔獸只剩下野獸生存的本能, 長期的飢餓之後, 看到一大團肉肉在面前晃悠, 野獸的捕食慾望會被完全激發,如果犯人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殺掉魔獸, 那麼,就可以活下去。
也許,這就是芮木炎之所以選擇獸刑的原因?
安煜想,他明明是廢柴之名遠洋的吧?他明明現在還是個瞎子來的吧?
遠遠的能聽到火獅子的吼叫聲還有金屬籠子的撞擊聲,安煜晃了晃手上的手枷,乾脆隨意的坐了下來,腦袋裡胡斯亂想着火獅子的資料。
火獅子啊火獅子,一種火系的單系別魔獸,樣子就像貓,體型要比貓大的多,身體是橘黃色,尾巴很長,在尾巴的尖端位置會有一團火一直燃燒着。
其實,也就是隻大貓,會噴火的大貓。
安煜忽然覺得,其實他跟貓科蠻有緣的?或者說他其實挺有貓咪緣的,鮑西婭是隻人形大貓,風聖白虎也是貓,現在又來一個。
胡思亂想之際,有人打開了他腕上的手枷,然後一聲不響的離開,安煜揉着手腕站了起來,緩慢的向着火獅子的吼聲的方向挪了過去。
另一邊火獅子的籠子也被打開了,脾氣本來就非常火爆的火獅子在被飢餓折騰的幾天之後,徹底的暴走了,籠子的門被卷着慢慢的上升,剛剛能夠它通過的時候,餓瘋了的火獅子就立刻鑽了出來,向着在它看來是絕對美食的那個人類撲了過去。
看臺上坐着大大小小的貴族,上到王室,下到小貴族,幾乎能到的全部到齊了,畢竟不是一般的貴族,是個親王,還是九王,是親手斬殺了叛王藍羅的九王。
火獅子向着安煜撲了過去,但是安煜完全沒有要動作的意思,還是自顧自的慢慢的走,聽着上面傳來翡翠的尖叫聲,安煜撇撇嘴,勾勒出一個冷冷的笑容,在被火獅子撲倒的一瞬間,掐着“六芒七星”的藍心石和紫魔石手指微微一顫,閃過微弱的光,安煜一瞬間被傳送到鬥獸場的一個角落。
藍心石灑下了一大片的幻術,不論是上面看着的人們,還是下面做餓虎撲食狀的火獅子,全部被籠罩在幻術之中。同時間被啓動的紫魔石,只做了一個用處,就是使用傳送術把安煜從獅子嘴下傳送出去。
只不過礙於結界的障礙,想要一次性傳送出去,還是有困難的。
所以安煜躲在衆人視線不及的角落裡,當然,就算不是角落,身處大片的幻術中的人們也是不會看到他的,之所以躲在角落,大概是心虛的原因在作祟。
安煜很喜歡用幻術,大概是因爲一早就被灌輸了他的精神力非常強大的概念,也是因爲用的多了,更順手一些。
相對於用的多了,順手了的藍心石,貌似是第一次使用的紫魔石,就沒有那麼順利了,雖然安全的從火獅子最下傳送了出來,卻免不了受了傷。因爲不能太過提前傳送的時間,避免被人看出問題,所以,事實上安煜確實是被火獅子撲倒了,趕在獅子下嘴之前安全的脫逃了,左肩與右手臂還是不同程度的受了傷,不得不感嘆,獅子的爪子還真是鋒利啊!
冷眼望着上面神色各異的人們,忍不住冷笑,翡翠那哭的慘白慘白的漂亮臉蛋,也不知道是因爲疼愛的弟弟被野獸生吃於嘴下而悲傷,還是因爲野獸生吃活人的血腥場面頗爲受驚?
但是安煜想,她不該帶着孩子來這裡的。
遠遠的,安煜能看到女王跟在六王子身邊,似笑非笑的掃視着安煜所在的方向,還有帶着勒納安的老巴坐在芮木炎身邊,目光乾脆就直勾勾的盯着他。
安煜很糾結,女王也就算了,畢竟是個活了不曉得多少個年頭的人精,可是那個老巴,他到底是什麼人?安煜記得老巴曾經說起過他的全名,但是安煜記不得了,現在想起來,總覺得這個老巴,有種熟悉的感覺。
也許…這個老巴也是那個等級的傢伙?也許他是二代的熟人?
安煜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纔會在這種時候想些不相干的東西。
就在安煜走神的時間,老巴身邊的勒納安忽然不見了安煜沒有看到他去了哪裡,心裡有種奇怪的不安的感覺,這讓安煜很懊惱,他終於意識到自己時常走神的習慣,並不是個好習慣。
但是轉念一想,安煜又開始自我安慰似的想,只要還在這個鬥獸場巨大的結界的籠罩下,應該就不會出問題,這個結界可以剝奪任何進入的人或其他生物的戰鬥力,但他的“六芒七星”卻可以正常使用,那麼只要還在這個結界裡面,對他就是絕對有利的吧…
“九殿下,您在得意什麼?”
突如其來的聲音與疼痛立刻截斷了安煜的自我安慰——那是勒納安的佩劍貫穿了他的胸口。
安煜忽然覺得,他與這個致命的位置,很有緣。
貫穿胸口的力氣被毫不留情的抽出,巨大的疼痛使安煜眼前一黑,幾乎昏厥過去,溫熱的血順着傷口噴濺而出。
幻術因爲施術者的重傷立刻潰散,退潮似的迅速崩潰着。
於是看臺上的衆人看到的場景變化了:從滿嘴鮮血淋漓的火獅子與它嘴下血肉模糊的死人,變爲了安靜的昏睡着的火獅子,提着血染的長劍的勒納安,捂着胸口處貫穿傷口,一身華服被血染半跪在地的安煜。
又是一聲尖叫,依舊是來自翡翠公主。
但是安煜已經無心顧及那些了,是他大意了,在這樣的結界內,確實是能夠剝奪戰鬥力,但是不代表兵器的使用能力也會被剝奪,因爲那只是需要一雙手而已。
他對自己的幻術太過自大了。
女王與老巴幾乎是同時起身,眨眼間已經雙雙到達安煜面前。
女王暴怒的近乎扭曲了她漂亮的臉蛋,細長的手指已經捏上了勒納安的脖子,勒納安根本來不急做出任何反抗的動作,女王周身縈繞着因爲憤怒而有些狂暴的氣流。
老巴揮手間丟下一個球狀的金色結界罩在重傷的安煜身上,暫時穩住了他的傷勢,隨後上前一把抓住了女王的手腕,不給女王任何反抗的機會,老巴眯着眼,甩開女王捏着勒納安脖子的手,纔給了勒納安喘息的時間。
“師…父…”
老巴冷哼了一聲,回目掃過一衆被王令派下來送死的士兵,理也不理,一揮手灑下一大片灰白色的光,一瞬間,四周就像是被凍結成冰的水一樣,凝固了,周圍的一切都被逐漸四散開來的灰白色籠罩,凝固,凍結,除了被罩在金色結界裡的安煜,還有被老巴一指點在額頭上的女王陛下。
“你…”女王擡手輕輕的按壓在被老巴戳到的額頭,“到底是什麼人…這些應該是時間之術?”
老巴抱起昏睡在結界裡的安煜,斜了一眼女王,說:“你,取下他手指上的龍刎戒,去雪夜,好好打理好雪夜,十年,十年之後,會有個孩子去雪夜找你,帶着他的信物,到時你就可以離開了。”
女王摘下安煜手上的龍刎戒,收了起來,但是她不明白,“我問你是誰?!還有,爲什麼要這麼做?那個雪夜,不管也無所謂吧?”
只是一個人間的勢力而已,就算這個勢力很強大…
“你知道什麼?”老巴又把目光投向看臺上被定型在尖叫狀態的翡翠公主,“這九王,我受人之託要照顧他,如今卻讓他受如此重傷,勢必是免不了一頓臭罵了,所以,就算我做出什麼報復之類的事情,也不算什麼吧?”老巴危險的笑了一聲,收回目光,“至於我是誰…我的全名,叫做巴瑟爾。”
“巴瑟爾大人!”忽然出現的月希爾帶着鮑西婭,艾瑞克擋在了正欲離開的老巴面前,“竟然在這種場合,如此大範圍的使用時間凝滯術,並且…您這是要帶走九王殿下麼?”
老巴不言語,只是淡淡的看着擋路的三人組。
他看着那三人組,三人組也看着他,一時間好像僵持住了一樣。
好半天,月希爾只得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側身讓出一條路,她說:“好吧~既然是巴瑟爾大人您執意這麼做,想來我家兩位大人也是不會反對您什麼了。但是,巴瑟爾大人,月希爾需要提醒您一句,我等已經將六界通道打通,那二位王者,隨時可能出現哦~”月希爾俏皮的眯着一隻眼,歪着腦袋,笑的一臉可愛相。
他們…把六界通道打開了…
老巴幾乎是磨着牙開口:“好的,我知道了,非常感謝,月希爾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