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進正在藍怡院中,臉色非常難看的盯着藍怡,“賈夫人去了花家村?你怎得不攔住她!”
藍怡看着他奇臭無比的臉,趕緊追問道,“怎麼了,花家村有何不妥?”
“那村的村民和災民鬥得厲害,賈夫人若是被衝撞了,豈不是平白受罪。雖是郎中,但怎麼說她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樑進黑着臉道。
蘇永珅臉上也掛起擔憂的神色。
藍怡聞言卻鬆了一口氣,“無妨,如花跟着一起去了,有她在,安全無憂。”
便在這時,大門被打開,賈氏和如花走了進來。賈氏首先對上蘇永珅擔憂的雙目,心中一暖,露出笑意,快步走了過來,身後,是送她們回來的花常業和花展歡。
“賈夫人醫術了得,一副藥吃下去,大嫂的燒便退了。”花展歡語氣興奮又歡愉,“本來早上就該送夫人回來的,但村裡的災民也有幾個病了,跪求夫人給他們診病,纔有耽擱了半日。”
賈氏坐在藍怡身邊,對樑進道,“花家村亂得很,災民聚居在一處,居處髒亂,若是長此下去,必生時疫!其他村子,也是如此麼?”
樑進點頭,“大同小異,只北溝村的情況好一些罷了。衙門財力和人力有限,也是有心無力。”
賈氏憂心道,“絕不可如此下去,時疫一旦蔓延開,後患無窮!”
坐在賈氏身邊的花展歡馬上附和道,“夫人說的對,此患不除,後患無窮。夫人,樑郎中,不如咱們叫了各村的郎中商量出一些簡單易行的防疫點子,然後聯名上報劉大人,請衙門牽頭推行,如此方能事半功倍。”
賈氏也覺得這主意好,“我看此計可行,宜早不宜遲,你們二人今晚便在客棧住下吧。我再請村中里正派人去通知其他村中的郎中,明日聚在北溝村商議此事。”
樑進點頭,花展歡滿眼火熱的看着賈氏,“賈夫人,以郎中相稱着實生疏了些。展歡比你虛長几歲,不如日後我們以兄妹相稱?”
蘇永珅眉頭動了動,低頭端起茶盞。賈氏滿腦子都是如何防時疫的事情,點了點頭,“花大哥,你和常業這兩日也累了,先去客棧歇息吧。”
花展歡白癡般地笑着站起身,跟花常業一起走了出去。樑進看了蘇永珅一眼,也對賈氏道,“賈夫人,以後,你也喊我的字吧。”
賈氏依然點頭,“無去,我改善了兩種丸藥的配方,去了幾味藥,雖藥效差了一些,但服藥禁忌少了許多,用起來更爲穩妥,你隨我去看看?”
藍怡看着兩人急匆匆去了藥房,便吩咐如花到趙里正那裡跑一趟,派人去通知各村的郎中。
黃縣雖有三十五村,但並非村村有郎中,本縣各村的郎中,加上賈氏也不過十五人罷了。且這些人的醫術參差不齊,也並非個個都有一副懸壺濟世的慈悲心腸,不過,時疫的可怕他們都是明白的,也十分懼怕時疫蔓延,聽聞北溝村着郎中們商議防治時疫的對策,天不亮便或騎驢或騎馬或乘車向北溝村趕來,不到午時,便聚齊了。
加上樑進共十六位郎中,聚集在青山客棧的涼亭內商議了足足半日,又在賈氏的藥房中認真研究了一日預防時疫的幾種丸藥和幾副草藥,才最終確定下來預防時疫的十條注意事項、三副擦洗身子的湯藥和四種治療腹瀉、發熱、咳嗽、肺熱的丸藥,由樑進提筆,一一記下,衆人簽字後,一齊趕去衙門,拜見知縣劉過更,請他儘快將這些辦法在各村甚至縣城內推廣實行,預防時疫。
賈氏畢竟是女子,不方便拋頭露面,便沒有跟着衆人一起去。各村的郎中,便是有幾個初見她是婦人而起了幾分怠慢輕視之心的,見識過北溝村災民的安置和防疫的手段,以及賈氏製出的丸藥後,都收了輕慢之心,對她生出許多敬佩之意。花展歡在離開是,已覺得自己與賈氏十分熟悉了,走在衆人之後,對賈氏輕聲溫和道,“這幾日累壞了吧,今日便早些歇着吧,剩下的事情交於我等便可,你放心便是。”
賈氏點頭,客氣微笑道,“花大哥費心了。”
花展歡看着美人含笑,頓時心懷盪漾,腳步虛浮,連自己邁哪條腿上的車都不曉得。樑進看着他一副懷春的模樣,又看看街角走過來的蘇永珅,微笑搖搖頭,與蘇永珅打個招呼,與衆人一起回縣城。
蘇永珅走到賈氏門前,見她雙目閃亮滿是興奮,便笑着問道,“賈夫人,應對時疫之法,已訂好了?”
賈氏笑容更亮了幾分,“不錯。這幾日的功夫總算沒有白費,現在只待劉大人點頭,便可推行了。”
賈氏真的很開心,也覺得十分充實,這是她第一次做一件大事,且是她十分想做的事,參與的快樂讓她覺得心血沸騰,似乎再這樣忙兩天兩夜也不會累。這種快樂,她急於與人分享,話也便多了些,又接着道,“雖說方法並不難,但是買藥材製藥和安置、清潔災民的住處都需要費些銀兩,劉大人手中可動用的錢財本就不多,不曉得這筆銀子該從何處湊出來。”
蘇永珅倒是不擔心銀子的事情,看着她溫和笑道,“劉大人足智多謀,定能想辦法籌措銀子的,賈夫人勿需爲此憂心。”
賈氏眼睛靈動地一轉,忽然捂嘴笑了,這樣明媚的笑容,蘇永珅從未在她臉上見過,一時竟有些呆住了。
“正是呢,我聽桃兒說,劉大人最有法子,在前任上,曾爲了銀子到知州大人家哭窮,愣是哭除了修河堤的銀子呢。修河堤可是大動作,那樣多的銀子他都能找出來,安置災民、買些藥材,在他看來應是手到擒來纔對。”
蘇永珅看着賈氏,半晌纔回過神,略赧然地笑着,“賈夫人說的不錯,劉大人一定有法子。”
賈氏用力點頭,歡快笑着。
“咕嚕嚕”忽然,她的肚子發出響聲,兩人聽得清清楚楚的。賈氏羞紅了臉,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蘇永珅目露關懷,溫和道,“夫人這幾日爲防疫之事奔波,也該注意身體纔是,快些回去吃點東西歇息吧。”
賈氏不敢擡頭,幾不可聞地說了句告辭的話,便關了黑漆的大門。
蘇永珅微微一笑,邁步經過賈氏的家門、藍怡的家門,向自己的家門走去。其實,無名先生和雷晉買下的山坡已平整好,並住了災民,路自然也就通了。從義學到家中,走那一側比從村中走要近一些,但是蘇永珅已經習慣了,習慣沿着這條路,每日來回。
也沒什麼特別的理由,纔會在每次出門時向右轉,只是習慣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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