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旺剛剛還笑成一朵老菊花的臉頓時焉了。
他的目光帶着些許的懇求些許的急切望着唐慄兒,期待唐慄兒能夠再度帶給他驚喜。
“朱伯伯,你現在這樣看着我也沒用。我暫時還想不到什麼好的主意。而且我來縣城的時間也不短了,該回家瞧瞧了。要不,我爹我娘肯定會擔心我和小毅兩個都被人給拐走了…”
唐慄兒好笑的望着朱家旺。
只怕聽到她這樣說話的朱家旺該失望了吧。
“板栗啊,怎麼突然想起回去了?難道是朱伯伯這客院住的不舒服?現在咱們太白樓已經開始賺錢,要不板栗先從賬上支些銀子在縣城先買一套房子,然後將令尊令堂以及家裡的兄弟姐妹都接到縣城來生活好不好?咱們太白樓現在可離不開你啊…”
唐慄兒的猜測果然沒錯。
朱家旺一聽她現在就要離開縣城回家,頓時慌了手腳。他開始想盡辦法,絞盡腦汁的想將唐慄兒留在縣城裡。
“朱伯伯,你先別慌。你聽我說。”
唐慄兒試着儘量將聲音放緩和一些,不再故意刺激朱家旺。
她算是看出來了,朱家旺將太白樓的生意看得太重。但凡只要一提起和太白樓生意相關的事他就捉急得厲害。
“板栗,你說,我沒有慌。我只是覺得你把全家都遷到縣城來生活不是更好嗎?無論如何,在城裡生活總比在鄉里生活更方便一些,不是嗎?”
朱家旺雖然已經開始冷靜,但是仍舊試圖說服唐慄兒將整個家都搬到縣城裡面來。
他相信,以現在太白樓的生意,唐慄兒想要在城裡養活自己一家人並不是難事。
“我知道在城裡生活更方便一些。可是,朱伯伯,不瞞你說,我想住在鄉下其實是我相信在鄉下我更加能夠發揮我的特長。太白樓是你的全部,但是並不是我的全部。我還有很多的計劃很多的想法,只有在鄉下,在自己的地方纔能得以實現。
不過,朱伯伯,你大可以放心。太白樓也有我的心血,我絕不會就此放手不管。或許,我在自己的家裡一邊創業,一邊就有了比火鍋更好的主意了…”
唐慄兒這話說的很是坦白。
朱家旺發現自己居然無言以對。
是啊,唐慄兒說的沒錯。太白樓是他的全部,但是並不是唐慄兒的全部。
她有想法有主意,更有能力。
“板栗,你想在家創業是吧?不知道你的創業和哪一方面有關?如果需要朱伯伯幫忙的話,你可千萬不要客氣…”
朱家旺眼看唐慄兒回家已成定局,而他也不想在太白樓的生意剛剛有所好轉的時候就得罪唐慄兒。
所以,即使心底再不願意,他也只得裝出樂呵呵的樣子對唐慄兒說道。
再說,唐慄兒雖然想回家創業,但是也沒說從此就不管太白樓。他又何必在這個時候讓唐慄兒不快…
“也不怕朱伯伯笑話,板栗我就是喜歡吃,也喜歡做和吃的相關的事。”
唐慄兒微微一笑,提起她想做的那些事她頓時就來了興趣。說話也開始變得滔滔不絕起來。
“朱伯伯,實不相瞞,我現在正在研究用紅薯磨粉,生產一種紅薯粉絲。然後,我想做一種獨具農家風味的罈子菜。當然,如果資金足夠的話,我還想買地,專門種植大豆高粱和小麥,然後自己加工生產咱們平時做菜所需要的鼓油和酢。反正,我想做的事有很多。對了,我還會釀酒,我釀的那種酒我保證你們誰都沒有喝過,但是真的很好喝…”
當唐慄兒說起這一切時,她的臉上充滿了嚮往的神情,眼眸熠熠生輝。
在這一刻,唐慄兒渾身就好像一個發光體,讓所有人都爲之側目。
無論是正在和唐慄兒說話的朱家旺,還是站在唐慄兒前面不遠的張斌,都被眼前的唐慄兒給深深的吸引住了。
不過吸引朱家旺的是唐慄兒說的那些話,張斌則是這一刻唐慄兒的那種自信的風采所傾倒。
無疑,這種風采和容顏無關,卻分外耀眼,讓人更加難以忘懷…
“板栗,或許你是對的。老夫確實老了,眼睛只看到太白樓這一畝三分地。可是,你還年輕,有許多自己想做的事。既然你想做,那麼你就努力的去做。有咱們太白樓給你當後盾,即使失敗了也可以重新再來。當然,老夫更相信你肯定能成功,真的。”
朱家旺由衷的開口說道。
這一刻,他算是徹底的看懂了唐慄兒,她是絕對不會被困在一個小小的太白樓的。太白樓能在無意中得到她的眷顧已是意外之喜…
“嗯,那板栗就承朱伯伯吉言了。如果板栗真的生產出了鼓油和酢,定然可以無限量的供應給咱們太白樓使用。”
在太白樓的這段時間,唐慄兒已經充分的瞭解到太白樓對醬油和醋的重視程度,真是一點都不敢浪費啊…
醬油和醋平時都可是被廚師們鎖在專門的櫃子裡的貴重物品。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朱伯伯可真要好生感謝板栗了!板栗,你就放心的回家做你的事。朱伯伯肯定能經營好咱們的太白樓的。這樣吧,你留個地址給我,每個月的月初,我都會派專人將太白樓上個月的賬本送到你的手裡…”
朱家旺現在說話可就顯得真誠了很多,也開始真正將唐慄兒當成了自己的合夥人,而不再僅僅是一個孩子的身份。
“那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你放心,如果火鍋生意實在太好的話,我在家裡也可以炒制火鍋底料。到時候我讓人給你帶來就是。”
唐慄兒並沒有矯情的說相信朱家旺,用不着看什麼賬本的話來。
時間是把殺豬刀,有些事情一開始就說清楚算清楚更好。
她沒想過要佔誰的便宜,但是她既然付出了努力,就應該得到自己應有的收穫。
“好,板栗你準備什麼時候走?需不需要先從櫃上支一些銀子以備不時之需?咱們之間是一個月一結賬,還是一個季度一結賬…”
朱家旺得到了唐慄兒的準話,也立刻變得異常痛快起來。
他並沒有忘記,即使他們太白樓已經掌握了火鍋的吃法。但是,最關鍵的技術,關於火鍋底料的炒制技術還僅僅掌握在唐慄兒一個人的手裡。
“我和小毅準備明天上午到街上去買驢車,買好了驢車,咱們隨時都可以出發回家…”
唐慄兒開心的說道。
出來雖然不過才十天半個月的時間,她卻真的開始想念自己破爛的窩棚,以及窩棚裡面自己善良樸素卻已經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家人們。
“你們還買什麼驢車?咱們太白樓可是有好幾輛馬車。你們不如直接在咱們太白樓趕一輛馬車回家就是…”
朱家旺豪邁的開口說道。
他現在已然覺得,凡是太白樓有的東西,唐慄兒都佔有股份。這其中自然包括原本屬於太白樓的幾輛馬車…
“哦,對了。你們兩個到底會不會趕車?要不我讓五香送你們回去?”
剛剛說到送馬車,他卻又立刻擔心起唐慄兒張斌他們不會趕馬車,所以又趕緊的加了一句。
“那個,馬車就不用了吧?咱們住在鄉下,驢子比馬可實用多了。而且,驢子它不挑食。至於會不會趕車,小毅應該還趕得來吧…”
唐慄兒期期艾艾的開口。
她現在連坐牛車都能夠接受了,更別說比牛車更舒適的驢車。但是,在一邊的莊戶人家,她還是覺得用馬車實在太奢侈了一些。
而且,她也沒有見過張斌趕車,並不知道他會不會趕車。張斌剛剛明明還在這裡,這會想找他卻不見了。
唐慄兒暗自在心裡腹誹不已。
“板栗,如果單單是坐車的話當然是馬車更舒服。要不,爲什麼大戶人家準備的都是馬車呢?你現在又不是沒有錢,你完全可以坐着馬車,再買一頭耕地,買一頭驢子拉磨或者做另外的什麼。你既然要做大事,難道連幾頭牲口都要節省下來嗎?”
朱家旺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的開口。
唐慄兒卻不由得一愣。
是啊,她現在可是在大楚,這裡並沒有直接磨紅薯的機器,只能用最古老的方法,用石磨磨紅薯。這樣如果用人來拉磨的話還不將人給累死。
但是如果有驢子拉磨的話,不僅人輕鬆,效率也更高。
馬的作用是拉車代步,驢子的作用則在於拉磨。物盡其用才能發揮最大的價值,她又何必耿耿於懷一定只能買輛驢車呢?
“好,多謝朱伯伯。我和小毅商量一下,如果他也願意的話,那咱們就坐馬車回去。朱伯伯,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對了,我今天說過,要請所有酒樓的所有廚師和夥計們吃宵夜。你看是不是讓廚房安排一下,所花的費用全部記我的賬上,你看行不行?”
站得有些久了,唐慄兒都覺得有些冷了。再看朱家旺,站在那裡好像也有些哆嗦的樣子。唐慄兒決定趕緊結束這次的談話。
“我知道了。不過是一頓宵夜而已,哪裡嚴重到要記你一個人的賬了?我這就回去安排。那就這樣了,外面天冷,你也早點進屋休息吧。記住,無論有什麼需要都記得來找朱伯伯,即使回去了也不能因此和朱伯伯生分,知道嗎?”
朱家旺說完這句,也趕緊的加快速度往客院外面走去。
剛剛說話還不覺得,現在反應了過來,還真凍得有些受不了。
眼看着朱家旺走出客院,唐慄兒也不再停留的走進了宴客廳,果然看到張斌正在宴客廳裡不滿的怒瞪着她。
“不過是個老頭子而已,哪裡有那麼多話說?現在天這麼冷,萬一生病了,我看難受的人是哪個?還看什麼看,趕緊的到裡面去泡個熱水澡,去去寒氣,然後熄燈關門睡覺。”
看着唐慄兒一個勁的盯着他猛瞧,張斌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於是,原本只是臉頰上有一點點的碳灰,現在卻連鼻子都黑了。
那些碳灰還有黑點將他俊逸無雙的絕色臉龐裝飾得十分怪異,卻讓唐慄兒感覺無比的溫暖。
“小毅,你剛剛去廚房燒水了是不是?既然這樣,你爲什麼不用熱水洗把臉洗了手再出來呢?你看看你,十足的一個小花貓…”
唐慄兒聲音很輕柔的開口,淡淡的責備裡卻好像有着無限的寵溺。那種寵溺的腔調卻讓張斌的臉一瞬間就紅的發燙…
明明自己的年齡比較大,可是他總覺得自己在唐慄兒的眼裡,那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這讓他無奈的同時卻又奇異的感覺有點窩心。
“小花貓怎麼呢?總比凍死個人要好些。再說,我不是怕你洗澡的水太少,泡的不舒服嗎?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張斌有些羞緬的小聲嘟噥了一句。
“咱們小毅就是小花貓,那肯定也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花貓。走,咱們現在洗臉洗手去…”
唐慄兒拉着張斌的手,往洗漱間而去。
確實,在她的眼裡,張斌還不過是個孩子。所以,她拉起張斌的手又用那種哄小孩子的語氣跟張斌說話,心裡真是一點負擔也沒有。
只是,她忽略了自己現在這具身體的年齡比張斌還小。而且,有些孩子心智天生就比一般的孩子早熟。
張斌被她拉着手,明顯有點不太自在的樣子。
他輕輕的掙扎了幾下,可是卻被唐慄兒給理所當然的給忽視了。
“小毅,來,先洗手。要不,你的那張臉可就要被你的這雙黑手給毀了,知道嗎?”
洗漱間裡,唐慄兒利索的倒好了熱水,可是張斌卻似乎有些扭捏的樣子。
唐慄兒有些好笑的開口。
該死,又是這種哄小孩子的語氣…
張斌暗自在心裡生氣的想道。
可是,伸出自己的手一看,那雙手還真是有些無法恭維的模樣。於是,他也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在唐慄兒猶如給小孩子洗手的狀態下幫他洗乾淨了手。
“好了,洗乾淨臉你就回你的房間休息去吧。天太冷,夜又已經深了,你平時都是洗冷水澡今夜就別再洗了。知道嗎?”
唐慄兒看着眼前終於恢復白皙絕色的張斌,滿意的點點頭,而後細心的叮囑道。
“板栗,你說奇怪不奇怪啊。我原本還覺得今天晚上是挺冷的,不過我現在怎麼又覺得一點都不冷了?要不,你摸摸我的臉,是不是很燙?”
聽唐慄兒這麼一叮囑,張斌的眼裡瞬間有片刻的迷茫,好像在奇怪他爲什麼現在又突然覺得不冷了似的。
“糟了,小毅。你該不會是發燒了吧?你的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紅了?天,果然好燙。現在該怎麼辦?”
唐慄兒一看張斌的臉,果然好像煮熟了的蝦米似的,紅的差點滴下血來。
頓時嚇了一大跳。
她將手覆在張斌的額頭上,又下意識的踮起腳跟,用自己的額頭貼着張斌的額頭,試探他的溫度。
“板栗,你離得太…太近,我…我有些呼吸不過來。你先洗澡,我…我出去透透氣…”
張斌覺得隨着唐慄兒離得越來越近,他自己卻越發不對勁了起來,好像更加的臉紅心跳了起來。
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只是,他又莫名的不想推開唐慄兒。所以只得結結巴巴的開口。
唐慄兒原本正擔心的不得了,但是聽了張斌的話卻敏感的覺得他好像並不是發燒的症狀。
因爲她離得太近,張斌的呼吸都好像有些急促了起來。同時,他的一對耳朵都紅的彷彿要滴出血來。
他這哪裡是發燒?
他分明就是在害羞…
這小屁孩,他…他現在纔不過十來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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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各位親們元旦快樂,新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