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以防朱厚照耍賴，要先上文課。
由於朱厚照早上起不來，課程全都安排在午後。
位於二樓的書房，向清惟和朱厚照坐在桌子邊，桌上擺着幾本書。
向清惟拿着書，清雅溫潤的聲音仔細地講解，秋日的陽光雖然減弱，午後仍然有些炎熱。
陽光透過樹葉從窗外斜照進來，斑駁地照射在向清惟的臉上，使他的肌膚彷彿鍍上了一層耀眼金輝。
而坐在他對面的朱厚照，剛開始時倒有幾分精神。
只是，沒過多久，他便左手扶頭，右手停在一頁書上，垂着頭。
噙着笑意的嘴角掛着一絲銀線，似乎在做一個甜美的夢。
向清惟放下書，盯着他，微頭緊蹙，正想叫醒他時，只見莫瑤端着一個托盤走進來，托盤上是茶壺和茶杯。
看到朱厚照正和周公玩得熱火朝天，心中很不爽，上課還沒到一半，就在睡覺了。
她輕輕將托盤放在桌子上，手指抵在脣中間，對向清惟做了個禁聲的手指。
向清惟心領神會地微笑點頭。
“着火啦！快走啊！”莫瑤在朱厚照耳邊大喊，“燒到你屁股啦！”
他猛地驚醒，睡眼朦朧地擡起頭，下意識想躲起來時，只見莫瑤在朝着他哈哈大笑，才知道被人捉弄了。
“你爲什麼捉弄我，知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他撫着胸口，盯着她，似乎有些憤怒。
“我沒有捉弄你啊，剛纔在消防演習，”她淡淡掃了他一眼，看到他嚇着的樣子心底有幾分暢意，“就是提高你的防火意識，也是今天的課程內容，一盞茶之前通知過你啦，不過你和周公正甜蜜地約會，錯過了重要的通知。”
“你……”他瞪着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人真無賴，比他還無賴！
“好了，別開玩笑了，午後容易犯困，這是人之常情，不能怪朱公子。”向清惟脣邊勾起一抹笑意。
“聽到沒有？”朱厚照神氣地對她擠眉弄眼。
“但是，犯困不代表不聽課，”原本笑得溫雅的他此時板起臉，嚴肅深沉的看向朱厚照，“這是對授課人的不尊重，朱公子如果實在打不起精神來，就去洗把臉，或者前一天晚上早些就寢，儘量養好精神上課，不然也是浪費彼此的時間。”
“聽到沒有？”莫瑤學他一樣，神氣地對他擠眉弄眼。
氣得朱厚照的瞌睡蟲瞬間消失了。
一言不發陰沉着臉，咬着牙根，奈何什麼都做不了，只好乖乖地拿起書繼續上課。
“記得哦，要好好上完一堂文課，才能上武課哦。”莫瑤不怕氣死他的樣子，又提醒了一句。
他冷冷地哼了一下。
朱厚照打起精神來終於撐完了整節課，向清惟講完了書上的道理，結合現實情況，提出了幾個問題。
他都能一一回答，向清惟滿意地笑了，證明這堂課沒有白費功夫，也證明了只要皇太子願意學，就沒有學不會。
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將基礎重新打好，再上楊老師的課，起碼皇太子能容易接上，年底考試的時候興許能挨少些罵。
“下課了？”莫瑤輕輕走進來，嘻嘻一笑，給他們倒了一杯清茶，對向清惟說，“向老師辛苦了。”
向清惟朝她溫柔一笑，點頭。
“我也很辛苦的，好不好？”朱厚照喝了一口茶，不悅地瞅了她一眼。
“朱同學也辛苦了。”莫瑤笑了笑。
“什麼朱同學稱呼得奇奇怪怪……”他扯了扯脣。
“既然這堂課上完了，我們就準備下一堂了。”不理會朱厚照的陰陽怪氣，莫瑤笑眯眯地說。
聞言，朱厚照立馬雀躍起來，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往樓下衝。
向清惟將書本收拾好，和莫瑤並肩而走。
“莫姑娘，謝謝你，不是你我也找不到機會給朱公子補課。”他凝着她，眼神真摯而誠懇。
“說得嚴重了，我謝謝你纔對，”對上那雙美麗的眼眸，她搖了搖頭，脣角勾笑，“如果不是你，我就得一次給他上兩堂課，現在你分擔了一堂，我輕鬆不少呢。咱們是互相合作哦。”
反正錢掙到了，課時短了，她還高興。
他倆走到廳堂，剛纔莫瑤趁着他們上課的時候已經放好了食材，衣服也換好了，一身爽朗乾脆的男子裝扮。
雖有些不捨，但能看莫瑤半天的女子裝扮，向清惟就很滿足了。
兩個籃子，一個裝了紅薯，一個裝了雞和配料。
向清惟和朱厚照一人提一個。
又能學武，又有美食，讓朱厚照幹什麼都願意。
走了一刻鐘，來到湖邊。
朱厚照和他倆剛看到時一樣的興奮，從斜坡衝下去，在湖邊的草地上不停地跑。
莫瑤盯着他，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這傢伙的精力很好嘛，等一下他就舒服了。
在上課之前壘好窯，撿好柴枝，這樣一下課就能烤紅薯和做叫花雞了，莫瑤是這麼對朱厚照說的。
而且，現在不能稱叫花雞，應該稱富貴雞了，向清惟按她的吩咐買了好多塞進雞肚子的配料。
雞醃好，塞進香菇、蝦仁、竹筍、五花肉，和各種調料，一個豪華版叫花雞就出來了。
想想都覺得好吃，朱厚照盯着雞快要流口水了。
莫瑤說什麼是什麼，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想着能快點吃，他到處跑撿柴枝和泥塊。
她和向清惟一起壘好兩個窯，一個烤紅薯，一個做富貴雞。
萬事俱備，只欠給朱厚照上課了。
“等等，我要歇一會。”他滿頭大汗，累得喘不過氣來。
“好吧，反正你什麼時候上完課，就什麼時候烤，不急。”她淡淡的笑在他眼裡格外刺眼。
“好了，好了，可以了。”他眉頭一皺，忙不迭地撐直身子。
這傢伙恢復得挺快的嘛。她勾了勾脣。
這堂課只是考試前的練習，所以並沒有新招式要教。
莫瑤感覺又能輕輕鬆鬆過一天了。
“今天的課主要是溫習，你先把之前學的每個動作都好好練習，分解動作練好，然後再練完整動作。”她雙手負後，眼睛像鷹一樣盯着他，炯炯有神，很有嚴師的風範。
“你不用教我嗎？”光溫習，沒有新招式，他似乎有些失望，不甘心地問。
莫瑤眉頭一挑，好像被他看出了她想摸魚。
語氣不急不緩，她清冽的聲音帶着一絲暗諷，“你以爲我閒着？我可要看你的動作標不標準，對錯誤的動作給予糾正，多費眼神，任務多麼艱鉅，你還這樣誤會我？你良心過意得去嗎？”
字字鏗鏘，直戳人心，好像他是白眼狼一般，他眼珠轉了轉，只好低聲說，“那……不好意思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