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起靈怔在原地,隨即低下頭,厚重的劉海遮住了他的臉,看不清他的神情,他似乎在細細思索着黑眼鏡話裡的真實性,許久後,他擡起頭,似乎已經有了決定。張起靈面無表情的看了看黑眼鏡,又看了看吳邪,雖然只是那麼輕輕一瞥,吳邪心裡有了不安的感覺,她緊緊地盯着張起靈,只聽張起靈問黑眼鏡:“怎麼做?”
吳邪一聽,心就涼了,只覺得渾身冰冷,她用胳膊環抱住自己,眼睛環視四周,以爲是雪山的原因,纔會讓她突然感覺的那麼的冷。
黑眼鏡把吳邪的反應看在眼裡,鏡片後的琥珀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忍, 他閉了閉眼睛,睜開後,眼裡閃過堅定,語速緩慢的對張起靈說:“很簡單,只要是把吳邪的心拿走,給了金鳳凰,那麼你的金鳳凰就會醒來。”
張起靈聽到黑眼鏡這樣說,他渾身一僵,只是一瞬,他隨即回頭定定的看着吳邪,眼裡閃過複雜,他的手心似乎還殘留着着吳邪的溫度,腦海裡還有着昨夜與吳邪纏綿時給自己心中帶來的柔軟,有着路上吳邪手中的溫暖……..
可是這一切的一切,當他想到鳳凰時,張起靈眼裡的複雜慢慢消退,他眼神變冷,看着吳邪蒼白的臉,心裡劃過一絲不忍和不捨,可是想到鳳凰,想到前世自己做的事情,最後的所有不捨不忍都被張起靈強勢的壓下,面帶歉意看向她,說出殘忍的話:“吳邪,對不起。”
吳邪看着張起靈,心裡涼了,她心裡其實是願意成全張起靈的幸福的,可是現在看到張起靈眼裡沒有一絲一毫對自己的情誼,哪怕是往日如朋友般的情誼也消失一盡,彷佛此時的自己如他手裡的糉子一般,吳邪心裡慘然,腦子裡這時竟然開小差的想:他竟然說對不起?是不是自己該慶幸他還說了對不起,沒有直接擰斷自己的脖子?
吳邪看着張起靈已經抽出了那把他從不離身的黑金古刀,那把刀在夢中是他的妻子送給他的,張起靈用這把刀爲了一個女人殺了鳳凰,用這把刀在魯王宮砍了血屍的腦袋,用這把刀在海底墓時砍過禁婆的頭髮救過自己,或許他還再自己不知道的時候用這把刀砍過無數的妖魔鬼怪之物,可是現在張起靈的刀對向她吳邪,他爲了自己的愛人,爲了金鳳凰要殺自己。吳邪有些想笑,可是她笑不出來,她看着黑金古刀出鞘,刀鋒指向了自己,吳邪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吳邪雙手環住肩膀,這雙手昨晚還環着眼前這個對自己刀刀相向的男人,這個自己從穿越來後,第一個喜歡上,愛上的男人,就在剛剛,自己的手還和那拿刀的手緊緊相握,她心中一度還曾想到那酸酸的詩句:“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笑的是現在,那手上給自己帶來的溫度和悸動似乎還在,可是現實是那手握着的刀正毫不猶豫的指向自己,‘自古男兒多薄情,’吳邪想到這句話,可是隨即一想,那對面拿刀的男人,他是有情的,他有着情深似海的情,那麼的執着,執着了十幾年,或是是上百年,可惜卻是都給了另外一個女人人,吳邪看着那指着自己的刀,彷佛再嘲笑自己癡傻般。
吳邪心裡冰涼一片,似乎這雪山的雪,都一下子擠到了她心底深處一樣,她不是怕死,可是她怕自己死在張起靈的手裡,她怕殺自己的人是他。吳邪面露悲慼,不停的搖着頭往後退,此時她突然想到了那個噩夢,那個從海底墓出來時,在船上做的噩夢,那個被張起靈殺死的噩夢,之後她已經忘記了這個夢,沒想到現在那個夢竟然變成了現實。
吳邪眼中含淚,淚水順着她蒼白的臉頰滑落,她祈求的看着張起靈:“小哥,不要......求你,不要殺我……小哥,不要是你.....”可是不管她的祈求,張起靈的動作沒有絲毫停留,他毫不猶豫的揮起刀,猛的刺向她的身體裡,吳邪感覺到刀刺到身體的感覺,那種感覺她第一次感受,她呆呆的看着張起靈,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啊,這個爲了別的女人,毫不猶豫殺她的男人。
張起靈瞪大眼睛,看着吳邪,又看向她胸前的刀,看向自己手中握着的刀柄,他渾身一震,似是猛然驚醒了一般,忽地鬆開手,向後急退了幾步,眼裡閃過慌亂,他覺的心中如窒息一般的疼,就像那日看到潘子和她在一起時的痛,不,比那個時候還要痛百倍,千倍,張起靈捂住自己的胸口,緊緊地捂住,似乎是這麼捂着,就感覺不到心疼了,感覺不到那窒息的感覺了,張起靈看着吳邪那有着不敢置信的眼睛,身形一晃,聲音嘶啞,嘴脣哆嗦着,緩緩的說:“吳邪……”
吳邪呆呆的看着身體上的刀,似乎是沒有感覺到身體的疼痛,她只有一個感覺,那就是冷,不光身體冷,心裡也冷,很冷,很冷,心口深處疼痛難忍,似乎是被冰封了一樣。
吳邪聽到張起靈的聲音,她緩緩地擡起頭,看着張起靈,看了許久許久,就像過了一個世紀之久,自己以前是所喜歡從他的嘴裡叫出的那兩個字啊……….吳邪擡頭呆呆的看着天,腦海裡浮現出她穿越後的所有畫面,那些所經歷的事,是那麼的清晰的在自己腦海裡閃過,彷如昨日一般,那些記憶的畫面裡有潘子的,胖子的,解雨臣的,張起靈的,有他們初相遇時的畫面,有他們一起倒斗的畫面,有他們在古董店嬉鬧的畫面…….
吳邪的眼裡閃過和潘子的畫面,她與他初相遇時的尷尬,之後兩人的曖昧不清,兩人的糾結,之後表白心意後的短暫幸福,最後是潘子言語裡的侮辱,是潘子摟着那個女人,手放在那個女人身上,那麼侮辱自己以後的他嬉笑着離開…….
吳邪眼裡閃過初見胖子時他的耍寶,胖子的無理取鬧,之後每次倒鬥兩人的默契合作,和胖子的打鬧的畫面,胖子逗弄雲彩的畫面,最後是胖子去找雲彩時臉上的笑顏如花;
吳邪的面前似乎站着那個傲嬌的小花,初相遇時他妖孽糾纏,小花的粉紅襯衫,粉色的一抹劉海,粉色的手機,似乎記憶裡的她留給自己的就是粉色的印象,還有小花吃醋時的毫不掩飾,小花的離開,小花寄來的那喜慶的結婚請柬上的照片……
最後是張起靈,魯王宮時的愛意初生,之後危險時他如英雄般的出現,張起靈冷冷淡淡的眉眼,昨晚與張起靈的纏綿,張起靈的絕情........
吳邪呆呆的看着天,耳邊似乎還傳來了一些聲音,她分不清是誰的,有的人在說:“小三爺,我愛你,你是男人我也愛你,我永遠會陪着你,不會離開你.........你以爲老子真的喜歡上你嗎?我只是寂寞了而已......你這粗俗,水性楊花,不男不女的.......看,這纔是我喜歡的軟妹子.......”
有的人在自己耳邊說:“天真,如果你是女人,胖爺我就是拼了命也會和小哥爭一爭…….天真,我以爲你懂我的心意.........胖爺我想雲彩了,要去找她.......”
有的人在她耳邊說:“小邪,你要等我......人家從小就想要嫁給吳邪........”
有的人在輕聲對她說:“吳邪,帶我回家…….吳邪,我餓了……..吳邪,我心疼……我在你身邊爲了恢復記憶.......吳邪,對不起.......吳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