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冰涼如水,一輪明月遙遙掛在空中,折射出無數光輝,傾灑在這立在碧水旁的一對璧人身上,當真是美極了。
女子着淡紫色的衣裙,一雙墨眸對着那皎潔的月光,有些迷離悵惘,那如玉的手指被一雙大手緊緊握住,帶着獨屬於另一個人的味道。
而那立在女子身旁的男子,修長的身影在月光下拉的很長很長,透過樹影斑駁的光輝打在那張驚爲天人的臉龐上,勾起的嘴角帶起點點微笑,他眸中含情,凝視着那心心念唸了許久的人,想要將那一道他無比熟悉的身影刻在心中。
“絕,明日之後,便是未知的風險了,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嗎?”君越貝齒輕啓,淡淡開口,沒有回頭。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她從來不是堅強到無懈可擊。
有時候,她也需要安慰,需要溫暖。
譬如,現在。
“自然是會的!”夜絕低沉的聲音響在耳畔,他忽然有些掩飾不住自己的情緒,猛然動了動身形,將那倩麗的人給摟在了懷中。
他終於與她在一起,卻又要這麼快面臨着離別……
“絕,那你說,我們會勝利嗎?巫族,我們能夠打敗他們嗎?”君越在觸碰到熱烈的身體時猛地一顫,但那一雙墨眸中的目光望着幽暗的天空,調子有些悲涼。
她是殺手君越,如今也是女帝越弦!
她從未放棄過什麼,哪怕是在黑暗中蟄伏十年,她也從未想過失敗。可是,君越是復仇者,而越弦卻是守護者。以前的她,可以爲了殺掉那個人而無所畏懼,可是現在的她,身上揹負的卻是整個國家乃至這片大陸的命運,她沒有胡作非爲的資本,也沒有失敗的機會。
女帝越弦,在這一場還未開始的生死之戰中,只能勝!
因爲,失敗代表的是血流成河,是滿目蒼夷……
她即便是再狂妄,也不能拿這片大陸所有的人去賭,可是如今,卻又不得不博弈!
第一次,她感覺到力不從心……
“阿越,你放心,我們會贏的,一定會贏的,因爲,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傷害你。”依舊是低沉的聲音,但,卻有着難以撼動的冷意和殺意。
因爲,在那一刻,他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君越那看起來冷豔,傲視羣雄外表中有着一顆也會脆弱的心。
而他是她的男人,是男人,就會永遠擋在心愛的女人前面,無所畏懼!
“真好!還能在這裡陪你一起看月光。”君越淡淡一笑,在那溫柔的擁抱中一點點露出女兒家的表情。
揹負了太多,她也想過一過平常人的日子,這種感覺,很奢侈。
“阿越若是喜歡,我以後日日陪着你看這月色光華!”夜絕又摟緊了那嬌弱的身體,身體在這寂靜的夜中涌現出點點的欲熱感,那一股體香,竄入他的心神,攪動着那原本古井無波的情緒。
“會有那麼一天的。”君越自然感覺到籠罩在身體上一股股熱氣,但這一次,她沒有想去拒絕,反而嘴角的笑容愈來愈濃厚。
既然已經心中有他,爲何還要欲拒還迎?
她君越,從來不是矜持的小女子!
而他,懂她,所以,他會同她一起站在巔峰,翱翔在這無邊天際。
“阿越,說說你以前的事情,好嗎?”夜絕就那樣抱着那背對着的他的人,溫柔開口,停了一下,他又繼續道:“因爲,我想了解你更多。”
“好啊,絕,你想聽,那我便說於你聽。”君越笑容有一瞬間的凝滯,她靜靜地站在那裡,溫雅如玉,反而有種異樣的美。
這,與平日裡的高貴冷豔和私下裡的嬉笑怒罵根本不相同。
但,這也是她,另一個君越。
“我出生在一個古武世家,君家,在那裡度過了最快樂的童年,父親是家主,但從不嚴厲,母親是溫柔體貼。那個時候,不管我做錯什麼,他們都會笑笑不說話,撫摸着我的頭,輕輕道一聲沒關係。因爲,他們知道,作爲家族唯一的繼承人,我會在八歲以後面臨最痛苦的試煉之途,擔負起家族的命運,所以,他們願意給我一個美好天真屬於普通孩子的童年。”君越雖然是在淡淡開口,但那語氣中卻摻雜着溫情和無限的留戀,帶着些許的心酸,身形有些顫抖。
“阿越,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的。”夜絕感覺着懷中之人微弱的情緒,心猛然頓住,寶石般的眸子中閃爍着心疼。
聰慧如他,怎麼會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十年復仇,竟然是從八歲就已經開始……
他的阿越,該是受了多少苦?
“絕,你願意將曾經的你剝開給我看,我自然也是願意將這一切告訴你的。因爲有你,現在的我已經不懼怕揭開那血淋淋的傷疤了。再說,過往雲煙,已經十年了,我也已經死去,重生到另一個世界,也該學着面對了。”君越忽然轉身,撥開那擁抱,慢慢走向那碧綠的湖水中的小榭,輕輕回望了那還在發愣的人。
兩雙眸緊緊對外一起,夜絕苦笑了一下,提步而起,順着那一抹倩影,也跟了上去。
果然,他的女人,是倔強到不會輕易低頭的。
“絕,八歲那年,我因爲是家族繼承人的緣故被迫跟隨家族中最有權威的大長老去深山中修行,臨走的時候,我緊緊的拽着母親的手,不肯離去,哭鬧不已,直到臉上捱了一個耳光,才陡然反應過來,那一向慈愛的父親竟然打了我,冷聲對我呵斥,讓我趕緊離去,不準逗留!”君越終於走進湖中的小榭,在石凳上慢慢坐下,苦澀地抿了朱脣,悵然長嘆:“因爲這件事,從小被捧在手心裡的我對父親和母親恨了好久,連告別都沒有好好去對待,殊不知,那竟然也是最後的一面,那一巴掌,戲劇般地成了父親留給我最後的記憶。”
“阿越。”夜絕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也知道君越的性子既然開口便會到底,只好也輕輕坐下,有些心疼地開口喚道。
“沒事,古武在現代,因爲其對當時的掌權者產生極大的隱患。所以這件事便交給了當時最大的黑幫,不能爲我所用,便只能斬草除根。而父親母親也是早就料到,雖然古武家族傳承數千年,但終究抵不過最新型的武器設備,當然,還有對君家瞭如指掌卻投靠了當權者的司家,於是便趁着歷練的由頭,將我給送走了。兩年後,當我終於在深山中閉關而出時,才知道,君家已經在*中被夷爲平地,而,我所有的家人,我全部都走入了死亡。那個時候,我才明白父母的苦心,
但,爲時已晚。瘋了一樣的我選擇了復仇,從此,這世界上多了一個代號爲零的殺手之王,少了一個曾經天真爛漫過的君越。兩年的時間裡,我暗殺了司家諸多強者,因此被那狼狽爲奸的三方勢力圍攻,在那個走投無路的時候,我遇到最好的戰友秦風,那個躲藏在敵人背後同樣在找尋着時機給予敵人最後一擊的復仇者。其實,在家族滅亡之時,我從未信任過誰,但出奇的,明明是敵人派來的臥底,卻硬生生地換了一出反間計,在之後的八年,我們一起並肩作戰,終於將那些該死的人一個一個都送去了地獄。”君越將這一大段話吐出,眼神從剛開始的悵惘無奈變得有些異樣,她看向夜絕,忍不住又笑了笑,將這一切都說出,拋開那些心疼,其實她心中卻又十分輕鬆。
“不過,戲劇性的是,沒能死在那些仇敵手中,在一切全部結束的時候,我和風所駕駛的飛機卻被一個不知名的東西給砸的墜落了,也就是說,我被自己埋的*給炸死了,離奇地穿越到了越弦的身體上。”君越收斂的笑容重新恢復,那雙眸子中閃爍着靈動的光芒,對上那黑寶石一般的雙眸,透出一點點狡黠。
“冥冥之中我們的相遇,也許早已註定。”夜絕也笑了笑,將目光放在君越手上扣着的鑽石戒指,帶了一絲深意:“阿越,其實來到這個世界十年,我從未放棄回去過,只是,哪怕是坐上攝政王的位置,我也從未覺得,自己屬於這裡。直到你的出現,我才覺得,也許,來到這個世界,是我擁有過的最大的幸運。”
“絕——”君越突然被這隱晦的情話給震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有笑容還在,抓住那能讓她保持歡悅的手,她只是開口喚道。
“阿越,如果有一天,時空穿梭機被修復,你可願意捨棄這一切,陪我回到28世紀?”夜絕突然撩開手腕上的衣袖,那光潔如玉的白皙皮膚隨着夜絕輕輕一觸碰,閃爍出亮如白晝的光芒,但卻未從那光芒中投射出點什麼,似乎只有那奇異的東西存在着,看不清楚。
“這就是時空穿梭機,它可以…可以使用了嗎?”君越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也給震驚到了,她細細端詳了一下夜絕右手上奇異的東西,然後將目光輕輕移到神色複雜的夜絕臉龐上。
她來自21世紀,自然可以猜出那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是什麼,只是她沒想到,這所謂的時空穿梭機,竟然還——
“沒有,我在北邯建立了實驗室,但這些東西對這個世界太過玄妙,所以,即便我是時空穿梭機的創造者,在缺乏儀器的情況下,根本無法修復。而且,這個地方,不僅僅是時間不同,就連空間都不相同,所以,即便是修好了,恐怕也無法回去。但,阿越,即便是虛無縹緲,我也想試一試,你可懂?”夜絕看着那同樣也在凝視着他的人,將這最難以抉擇的事情交於她。
如果在一起,他會坦誠相待,所以,這個選擇,他不會放在最後。
對她,他不想再有任何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