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越裝模作樣地將指尖搭上了那妖媚男子的脈搏,臉上緩緩浮現出一絲絲的愁容,逐漸面沉如水,進而大駭:“這這——竟然是蝕骨之毒?”
“何爲蝕骨之毒?”聽到君越沉聲之語,幽玄反問道。
“夏葉也是在上古醫術上才見過這種毒素,據傳身中此毒者痛入骨髓,就如那千萬只螞蟻啃食一般抓撓,而且,半個月之內如果沒有解藥,必死無疑!”君越開口道,收回了手腕,雖然是在對幽玄,可斜覷的目光卻悉數落在那個還在昏睡不醒的雲澈身上。
那一張本是絕世妖嬈的臉此刻慘白如紙,就連脣角也是乾裂不已。失掉了所有的血色,長長的睫毛搭在那緊閉的一雙桃花眼中,有一種蒼白的美感,依舊是大紅色的衣袍,不過此刻穿在昏睡不醒的他身上,失去了那攝人心魄的動人,不過才一夜,整個人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生機和活力,隱隱流露出死寂。
君越搖了搖頭,微微停頓了片刻,俊俏的臉上有些幾番抹不開的愁苦:“而且,殿下之所以久久沉睡,並非全然是因爲那蝕骨之毒,大概是中了*,這種藥雖然不致命,可是就算是如此,怕殿下如今這身體也難以承受!”
果然還是兩手準備來的比較實在,就算是聰慧如雲澈這樣的人物,不還是栽在她手裡了嗎?如果她猜的沒錯,怕是這軍營裡的醫者都已經試完了,也束手無策纔想起她這個半吊子醫治了雷霆的小人物吧,估計也是死馬當活馬醫。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她要的,不管是什麼手段,已經輕而易舉的得到了。
至於剩下的,她心中也早有打算。
“該死的!”幽玄低低地咒罵了一句,才擡起頭,丰神俊朗的臉上也添上了幾絲皺紋,憂心忡忡地開口問道:“那夏神醫,你可有什麼對策,這解藥你又能否配製而出?”
“這——”君越猶豫不止,停了片刻,才恍然下定決心開口道:“夏葉解開*的藥性倒是輕而易舉,只是殿下身中蝕骨之毒,這恐怕夏葉拼盡全力也無法解開,只能暫時緩解,若是殿下想要擺脫此毒,恐怕那只有下毒之人才能有解藥。”
“若是能尋到下毒之人,那便好了。夏神醫,除此之外,你可還有對策?”幽玄上前了兩步,放低了些許姿態詢問道。
“夏葉只是意外得到了醫書學到了些許皮毛,要說這醫術集大成者莫不是那榀丹宗,統領不如派人去尋一下?”君越思襯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也好,如今夏神醫暫且先爲殿下治療一下吧。”幽玄微微頷首,語氣裡有了一絲請求拜託之意。
“夏葉遵命,只是雖然施針,殿下怕也是明日才能醒來——”君越做出一副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樣子,打開藥箱,拿出裡面的銀針,開始緩緩施針。
這一過程,做了許久,君越雖然壓根就沒想給這澈王解毒,可是爲了演戲演的逼真,索性就將這澈王身體上的其他的小毛病給解決了一下,施針用了半個鐘頭,君越撫去了額頭上滲出的密密麻麻的汗珠,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幽統領,將這張藥方所寫的藥材煮成藥劑,一日兩次,不出意外殿下明日就可以醒來。”君越雖然不會寫這裡的文字,可是憑着越弦的記憶,她還是很輕易地在桌案前寫下了藥方。
那一刻,君越倒還真有些感謝越弦,卻不是奇蹟般地擁有了她的身體和記憶,雖然她不畏懼在這異世重來一遭,可是畢竟會添上太多麻煩。雖然這個身份讓她揹負了太多的責任,可終究還是助了她太多。
畢竟,她骨子裡是充滿着熱血,也不是輕易就可以甘於平庸之人。
“好,神醫若是治療完畢——”幽玄接過君越遞給他的藥方,欲言又止。
“那夏葉就暫且告退。”君越當然不傻,自然知道這幽玄的言外之意,微微行禮,一個轉身就提起藥箱緩步想着營帳出口而去。
“霍將軍到!”門外傳來通稟之聲,讓君越一愣。
營帳被緩緩掀開,一道丰神俊秀的身影迎着灼灼的日光緩緩走入,步履匆匆,眉頭緊擰,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一時間,四目相對,君越看着那個臉色慘白,眼眸下盡是淤青和灰黑的大傢伙,眨了眨無辜的雙眸,彷彿一切都不關她的事情。
看着這情形,夜絕這大尾巴狼昨夜應該不是芙蓉帳暖度**了,瞧瞧那一副憔悴的樣子,鐵青的臉色,君越就有着說不出來的愉悅!
沒辦法,誰讓她總是被她壓着,好不容易扳回了一局,她若是不好好藉此機會對他冷嘲熱諷一番,實在是難解心頭之恨!
“霍將軍!”君越垂首而拜,恭敬有加。
“哼!”對面的人涼涼地掃了一眼君越,鼻尖發出一絲聲音,面色陰沉,直接連理都沒有理就越過了君越拂袖而去。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君越墨眸中閃過怒意,不由自主地磨了磨牙,手中的拳頭握得咯吱咯吱響。
那一道身影遠去,君越回望了一眼那個裝的怪瀟灑的傢伙,在心裡也回了一個冷哼。
呦,這傲嬌的夜宮主還生氣了,她都還沒有算被他強吻的損失,他不過就是在涼水中浸泡了一夜,倒還先生起氣來了?
果然,這夜宮主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主,他生氣了也好,她倒是落得個清淨。
君越同樣傲嬌地轉身,掀開營帳就大踏步離去,而那個跟在的侍從很自覺地接過君越的手中的藥箱,恭敬開口詢問道:“接下來神醫去向何處?”
“去和我一道來的那幾人營帳處。”君越淡淡開口吩咐。
“是!”那人低聲應道。
一路白雲飄飄,晴空萬里,藍天荒漠中,殺聲震天。
兜兜轉轉,君越在生了一肚子氣之後終於又回到了先前來的地方,此刻那五個人的營帳裡只剩下兩個人,侍從很識相地退了下去,君越掀開簾子閃身而入:“蘇瑾!”
“夏兄,你終於來了,你快瞧瞧,小弟宏毅可有大礙?”蘇瑾扭頭,急切地轉身,上前拉着君越。
君越咂舌,有些不自在地看着那搭在她肩膀上的修長的手,快走了兩步,坐在了昏睡不醒的少年面前,撫摸了一下他那滾燙的額頭,又將指尖搭在了他的脈搏之上,微微沉思。
“夏兄,你可有應對之法?”蘇瑾看着君越沉下去的臉龐,不由得一急。
“且讓我看看他的傷口!”君越緩緩開口道,看着那一身白色裡衣昏睡的少年,竟然覺得這個愛出風頭的傢伙有幾分可愛。
“夏兄請看。”蘇瑾也不含糊,直接就將蘇宏毅上半身的衣服給扒了下去,在他右肩膀上赫然有一大片泛着白色濃污的傷口,雖然塗上了止血藥粉,卻還在向外滲血,應該是長矛直接刺入,還好是肩膀,如果是胸前,就衝着這力度,這傢伙應該一命嗚呼了吧。
不過這雖然是傷在肩膀,這裡卻是高溫異常,那傷口又沒有經過消毒處理,已經感染開始化膿,才引起了高燒。
“夏兄可有法子醫治?”蘇瑾急切地開口道。
“傷口化膿引起的高燒,爲今之計,就是割去那些腐肉,然後清洗包紮。”君越連眉頭都沒有皺,手指從身上取出一顆藥丸,塞進了蘇宏毅的嘴裡,轉頭對着有些不明所以的蘇瑾開口道“將放在火上烤過的匕首拿過來!”
“啊,好!”蘇瑾沒有再多問,急匆匆地掀開簾子出了營帳。
君越望着那道身影走路的一步一姿,若有所思。
從第一次相見,她就覺得這個蘇瑾有一種故意來試探的感覺,如今這種感覺愈發的明顯,單單是一個簡單的傷口,爲何短短一天之內就搞成了這個模樣,如果不是人也因素,故意爲之,就算是惡化速度再快,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這麼明目張膽的試探,這個蘇瑾,到底在打着什麼算盤?
君越心裡如此想着,面子上卻並不表露分毫,看着不過片刻就拿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而回的蘇瑾那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
那原本還算的上白的皮膚此刻好像是被曬的,有些黑黝黝,五官端正,普通的臉上急切異常,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是總覺得十分怪異。
“如此,便可以了?”蘇瑾反問道。
“可以。”君越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燒紅的匕首,咧嘴一笑,煞有其事地開弓。
雖然君越心存疑惑,可是論起治病救人,她卻從不馬虎半分,一絲不苟地開始用那匕首去除那傷口腐爛的地方,雖然看着驚險異常,君越卻無一絲膽怯之意。
她在現代學醫術,除了用銀針刺穴,煉製丹藥之外,自然也玩的起手術刀,這樣一個簡單的小手術,如果不是因爲沒有合適的工具,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況且,比這棘手的情況她見得多了,雖然技術可能達不到標準專家換心破顱的地步,但至少,普通的外科手術還是不在話下。
看來,她要趁着有時間打造一把手術刀,匕首用着,還是不太方便。
倒是蘇瑾看的不是君越手中的一招一式,而是直直地凝視着君越那認真的模樣,不知道在看着些什麼,神色變換異常。
而君越雖然感知到了那目光對準的是她,心底幾番猜測,手中動作卻不曾停下,仔細地清除了那腐肉,撒上止血藥粉,又用白色的布條給包紮了一下。
“可以了,蘇瑾,我去寫藥方,熬給他,一日三次,定然能痊癒。”君越收拾利落之後,準備從那牀前站起,但坐的久了,氣血不通,眼底瞬間漫過黑意,整個人一個踉蹌,就要站不穩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