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柳葉眉下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漆黑雙眸,明明是清冷無比,落在君越眼中卻又有着攝人心魄的氣質。他的睫毛很長,靈動地搭在那一雙眼眸上,又添上了幾多美感。即便是半黑暗之中,也無法掩飾他那白皙的皮膚。雖然是用紫色的玉冠束起了那如錦緞一般的黑髮,卻絲毫不少半點美感。他脣角勾出淡淡的笑意,就如此前君越所見到的那個人一模一樣,霸道中有着莫名的可愛,笑容中有帶有幾多算計,可以在瞬間變成冷酷無情的殺手,也可以輕輕鬆鬆地開個玩笑,把人氣的要死。
如果說只瞧着那一道身影,君越還不能確定什麼,那麼如今目睹了那熟悉的笑容和眼神,她已經可以百分之百肯定。
霍啓不是別人,就是那個她見過多次,昨日還在她跟前晃悠的夜絕!
那個在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夜宮宮主夜絕!
饒是承受力超強的君越也不由得被這個所謂的真相給震撼到,她無法不動聲色地看着那個已經緩緩起身踱步向她走來的那個人。
因爲,來到這個世界,她第一次有了被戲耍厭惡和怒氣,第一次覺得自己所走的每一步好像都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平心而論,她知曉那個人沒有惡意,可是如今面對這樣令人訝然的情況,還是讓她心中十分不爽!
向來都是她耍別人,第一次,她竟然被算計,甚至於步步都落在別人眼中!!
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面前的人越來越近,君越眼中泛起冷光,從真相揭開那一剎那就緊緊握着的手突然打開,直直地就朝着那好看的臉龐上扇了過去。
再然後,就是清脆的耳光之聲。
君越毫無留情地看着夜絕,看着那原本白皙的皮膚瞬間紅了起來,一字一句地怒聲開口:“夜絕,這一巴掌,是因爲你讓我覺得你一直是在玩弄我。在我君越這裡,無論是朋友,還是敵人,算計都是最不能容忍的。因爲是朋友,那就意味着背叛,如果是敵人,那便將她挫骨揚灰,付出更殘忍的代價!”
“君越,我夜絕,從來都無心戲耍你,今日是作爲朋友的夜絕第一次揭開那張面具,完完整整地讓你認清楚夜絕不只是一個虛名,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人。”夜絕笑意緩緩褪去,但是卻並沒有一絲怒意,他伸手抓過君越的手,真誠開口道。
如果說,以前那是夜絕的一面,那麼,以後,這也會是夜絕的另一面。
人都是矛盾的,他隱忍不發過,也嗜血成性過,可是面對眼前的這瀟灑恣意,風姿綽約的女子,他第一次迷失在了其中。因爲,他不知道做什麼纔是對,做什麼可以讓她開心。
霸道得久了,如何贏得一個女子的心,第一次讓他有了束手無策的感覺。
因爲,他知道,她永遠不可能成爲籠中鳥,翱翔於藍天白雲纔是屬於她的世界,他若是一味去禁錮,只會失去那個最動人心魄的她……
所以,他想告訴她,他的更多。
君越聽着那樣一番話,只是脫離了那修長的手指掌控,竟然出奇地沒有再將另一巴掌直接呼過去,她探究的眼神直入對方那同樣是深不見底的眸中,不知怎麼的,她竟然有了一絲絲愧意。
到底他也不是成心的,高位之上,他如何把自己的一切全部交付給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甚瞭解的人手中?
她君越不會,夜絕也亦然。
那她還有什麼立場責怪他呢?
朋友?利益之上,他還願意揭開那張神秘的面紗,說成爲自己的朋友?
她君越到底是該慶幸,還是該後悔昨天順口而出的那一句承諾……
“夜絕,你這個朋友我君越交定了!”思慮了許久的君越忽然咧嘴一笑,再一次伸出手,眸中光彩奪目。
“君越,很高興能夠成爲你的朋友!”夜絕同樣伸出手,扣上君越的手掌,誠摯一笑,冰冷孤傲的臉上有着歡悅。
“嗯,本尊也是!”君越輕飄飄地鬆手,一個迴旋身,就穩穩地坐到了一旁放着茶水的木凳上,一副主人家的樣子爲自己斟了一杯,把玩在手裡,不亦樂乎。
反正她的本性夜絕都已經瞧了個七七八八,也沒有什麼好掩飾的,既然直接可以背靠這麼一顆大樹,那她自然是不利用白不利用!
而且說好的是朋友,這以後她這裡不管是做點什麼都是有後臺撐腰的,何樂而不爲呢?
不過這夜絕和北邯的關係,她還是有必要問清楚,萬一內裡摻雜了太多權勢和利益,那麼這層本就不怎麼厚纔剛剛建立起來的友誼紙直接被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給戳破了,她又到哪裡去尋這樣一位別有趣味,又那麼瞭解她的朋友呢?
“夜絕,你是效忠北邯,還是隻是想憑藉霍啓的身份拿到北邯的皇位?”君越將杯中清涼的茶一飲而盡,然後直直地看向夜絕,正經八百地來了那樣一句。
“本宮不效忠澈王,這個位置不過是本宮閒來無事隱藏的另一個身份罷了。至於皇位,以前不曾有此念頭,如今也不曾有。因爲有時候所做的一切,不過是爲求自保。”夜絕迎上君越的凌厲的雙眸,緩緩走過來,就那樣靜靜地看着君越,如寶石般的墨瞳中多了幾抹深藏的柔情。
“可是我怎麼記得,第二次見面你說的是這天下不是棋子,就是執棋之人呢?如今這話放在這裡,你有沒有覺得打臉呢?”君越突然咧嘴一笑,脣角微微上揚,說的漫不經心,但言語裡冷意卻又不少分毫。
真真假假,她若是都搞不清楚,豈不是太差勁了些?
這兩句話本就是自相矛盾,如今她要不問個清楚,若是背後藏了連她都無法招架的陰謀,也實在對不起她殺手女王這名號。
更何況,朋友是一回事,交心又是一回事,越弦這個身份需要防備的太多,她又如何避開呢?
“當時本宮以爲你是越弦,那個爲了天下蒼生,爲了真情都付出一切的戰神越弦,所以本宮才用了那樣的理由,而如今,本宮發現,越弦和君越並不是一個人,所以對於君越,本宮覺得,她是另一個瀟灑恣意的存在。這兩句話並不矛盾,也許那個時候本宮想過問鼎這天下,可是如今,才發現,名譽地位也不過都是虛名罷了……”夜絕坐在君越周圍,優雅地爲君越又斟了一杯茶水。
君越斜覷了一眼那個此刻看起來就像是翩翩貴公子的夜絕,對着那同樣俊俏的一張男子臉又微微靠近了些許,試探性地開口問道:“君越和越弦本就是同一人,以前或許是那個忠君愛國的戰神越弦,但現在君越卻不是,就像如果現在本尊說,我想要這天下呢?你會如何做?”
“如果是本宮與戰神越弦聯手,這天下猶如探囊取物。只是,若是本宮相助,阿越需要答應本宮一個條件。”夜絕臉上依舊波瀾不驚,似乎沒有因爲君越的話而有任何的吃驚,他的眸中有着一如既往的冷靜。
只是無論他表露出來時怎麼樣,君越還是很輕易知道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本性是與她同樣的人,就如那一日,他也曾說過,他們都是行走在黑暗邊緣,隱匿在罪惡與血腥之中的人。
她雖然不確定他想幹些什麼,可是平心而論,她願意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甚至於沒有爲什麼,只是單純的直覺,她活了這麼多年,多少次掙扎在死亡之中的直覺。
“條件?你想多了,本尊不需要,就衝你這大尾巴狼的樣子,本尊也不敢跟你這大名鼎鼎的夜宮宮主合作,而且,上一次,某個人好像已經拿了些什麼東西,許諾過要先解決掉這雷霆戰隊的人,如今看來,好像也沒有半點兌現的意思呢?倒是你這霍將軍的位置坐的安穩的很呢!”君越眼底的怒意頃刻而出,手指中的白玉茶杯都被握得咔嚓咔嚓響,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不過也不怪君越記仇,只是她一想起平白無故三番兩次被強吻,最後一回還成了所謂的籌碼之時,她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她堂堂21世紀縱橫在黑白兩道的殺手,如今的戰神越弦,竟然被調戲到無法還手,實在是太丟面子!
“如果說,本宮已經兌現了,阿越你是否就考慮你與本宮攜手,拿下這天下呢?”夜絕眸中含笑,清雅公子轉瞬之間化身爲暗夜中掌控一切的隱者,幾多霸氣。
“哪裡呢,本尊怎麼沒看見呢,沒看見啊?”君越拿起桌子上擺的水果,毫不客氣地就送進了嘴裡,骨碌碌地轉着那一雙大眼睛,沒好氣地開口。
這個夜絕,剛剛還說助她要答應一個條件,這兩句話沒說,就變成了要死乞白賴地要來助她!
這變臉之快,連她都自嘆不如,真是搞不明白,他到底想要些什麼,背後又隱藏着什麼?
若真如他所說,不爲權勢不爲名利,可是隻是爲了自保,他有必要搞出那麼大的陣仗,讓所有人都忌憚嗎?
或者,實在不行,他直接歸隱田園,樂的悠閒自在,不亦樂乎,多好?
可是他偏偏上趕着纏着自己,又不像幾多算計的模樣,難道真的是看上她了??
這個想法一冒出,君越頓時就覺得一切都敞亮了,當然,也就在所有的疑問都可以迎刃而解的那一刻,君越成功地爲這多年都沒有盪漾過的春心添了一把火,解鎖了新新技能!
天知道,爲何她想這個的時候,會不自覺地看向那個對着自己微笑的人,會有種心從嗓子眼裡蹦出來的感覺。
她以前是沒有男人,可是她卻並非什麼都不懂,要是玩笑也就算了,可是這見了六回,他就強勢地吻了自己三次,是不是有點太狗血了?
還有,他要是單純玩玩也就算了,萬一來真的,她豈不是把自己給扔進了狼窩裡,那畫面,簡直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