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背地裡找了張英說相親這事。張英不同意, 他嫌牛三條件不好。李文拍了拍他的肩,“不是阿麼說你,英哥兒啊, 這好人家也不得要你啊。牛三條件是不好, 可也是個伴啊。你嫁過去了, 以後生個孩子, 就有依靠。不比那下半輩子一個人強啊。”張英倔強着不搭李文的話。氣得李文用手指頭狠勁戳他的頭。“你呀, 當時要不是跟那個貨郎跑了,現在早就找到好人家了。說不定娃都生兩個了。”張英心裡也怨啊,劉平遙對他挺好的。誰知道就能出那檔子事, 這人就沒了。“阿麼,你也彆着急, 俺再看看。”
今年11月份就下了大雪。雪整整下了一天, 早上從莊子裡出去的時候各家屋頂顏色不一, 等下午回來的時候就都一樣了,全成白色的了。百歲的棉鞋是今年吳哥兒新做的, 底都是加了兩層的。踩在雪地裡留下一串小小的腳印。看得張寶心裡軟乎乎的。小腳印旁有大壯的大腳板子印,張寶踩在那大腳板子印裡,一步一步地跟着大壯。
二三壯也放假了。三壯有時候待在家裡面看看書,有時候去店裡面幫幫忙。二壯決定不再讀書了。他覺得自己家裡面,有一個讀書的就夠了。他要回去幫大哥和嫂麼麼做事情。張寶也沒反對他的決定, 就問二壯是不是以後不後悔。二壯說不後悔, 張寶也就隨他去了。倒是大壯不高興, 好好的讀書機會咋就不讀書了呢。
還有一個多月就過年了。走商的基本上年前就走這最後一趟了。因爲張寶家的客棧便宜乾淨, 隔壁悟空飯館的菜又便宜實惠, 走商的都願意住在騰雲客棧裡。走的時候都願意買點肉乾和大面餅帶着路上吃。要過年了,鎮上也沒人蓋房子了。張家莊的漢子們也閒了下來。蚊子就五文錢一天包頓午飯地僱他們來揉麪。這面都是打了雞蛋的, 吃起來就格外地香。
哪個走商的走的時候不是帶幾十張麪餅和十幾斤肉乾的。店鋪裡忙不過來,蚊子和耗子他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請未來老丈人家來幫忙。蚊子借了張寶家的驢車,帶着耗子栗子和南瓜,還買了一些東西,一起去了徐高家。徐高看到蚊子他們來還挺高興的。把家裡昨天買的肉全拿出來,讓夫郎做頓好的。蚊子身上穿的襖是去年二壯的。二壯這一年身量抽高不少,這衣服穿着小了,張寶全打包送給蚊子了。耗子他們身上穿的都是三壯的衣服。都是去年做的衣服,看着還新的很。徐高他們家的棉襖都是穿了好幾年的,衣服上都打了幾個補丁。意哥兒看着自己未來當家的穿的這麼好,自己卻這麼寒酸,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衣服躲廚房裡了。
蚊子和徐高說明來意後。徐高高興地直拍蚊子的肩膀,“咱們都不忙,莊家都種好了,天天在家閒着呢。小子能耐啊,咱家意哥兒以後跟着你一定不差。”意哥兒躲在廚房裡聽到他們的談話,心裡也是高興。但是又有些擔心,他覺得蚊子現在算是有錢人家了。家裡有鋪子有房子,他擔心蚊子看不上自己。
吃完了飯,蚊子偷偷給意哥兒塞了根木簪子和二十幾個銅板,“有啥想買的就去買。錢不夠你跟俺說,俺去給你買。別叫你爹麼知道了,自己把錢收着”。說完了就着急地趕着驢車帶着栗子他們回去了。下雪天,驢車可不敢走快,就顛巴顛巴地慢悠悠地往回走。
到家門口的時候,雙哥正帶着百歲在雪地裡玩呢。張寶家大門旁各站了一個雪人。鼻子處還插了根胡蘿蔔。
南瓜看着有趣,跳下驢車圍着雪人轉了兩圈。又摸了摸雪人的臉和肚子。“雙哥兒啊,這誰堆得呀,可真好看。”
百歲仰着小腦袋,他現在還不大會說話。等雙哥說了這是寶哥堆的後,百歲把腦袋仰得更高了。
“哎呀,俺也想要俺家門口有雪人,雙哥兒,你來幫俺堆一個。”南瓜羨慕啊,他也想要,這兩雪人可好看了。雙哥兒聽了,拉着南瓜就跑過去選位置。百歲顛着小碎步也尾在後頭。
張寶最近這日子閒啊,有太陽的時候就端個板凳出來曬曬太陽。陰天的時候就窩在店裡嗑瓜子和人嘮嗑。
大壯一進屋,就有人招呼他,“大壯,今天咋纔看到人呢?忙啥呢?”
“沒忙啥,在外面跟人嘮了半天閒嗑呢。”大壯走到櫃檯裡去,抓着張寶的手,在張寶手心放了兩個小橘子,小聲地對張寶說,“今天走姜老哥家的時候,嫂麼麼給的。說叫啥砂糖橘,可甜了。你嚐嚐,看甜不甜。”
張寶一看,還真是砂糖橘。他剝了個橘子,塞了半邊到大壯嘴裡,“甜不甜?”
“甜。”
“喲。吃啥好吃的?拿出來,拿出來。”這李煜寒好像從來不知道客氣似的。
“沒了。吃完了。”大壯把張寶的手包起來,張寶手裡還有一顆小小的橘子。“你還不去佔位置啊?今天唱的是貴哥兒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