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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頗爲動容,長時間注視着我的眼,烏黑的瞳仁裡盛滿了我茫然不知前路但又渴望依靠的表情,他忽然就握緊了我的手,牽着我一起跳下了馬車,神色堅定地看着我道:“縱使你這樣辛苦,我也不能讓你離開我。”
漫天風雨中,兩個人手拉手朝府裡跑去,他一步邁出,我步步相隨。張嚴嚇得在後面喊:“爺,福晉,身子要緊,使不得……還不快去拿傘去?快去啊……爺福晉等等,等等奴才啊……”
鋪天蓋地的雨打在兩張臉上,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如瀉了堤般順着整個臉流下來,每當我要放棄的時候,都是他堅決又果斷地再把我拉回他身邊……
舒舒服服地在熱水裡泡了老長時間,總算把身上的寒氣驅盡了。杏兒把薑湯端給我,忍不住滿臉笑盈盈的,我知道她爲了什麼笑,衆目睽睽之下,封建禮教之下,胤祥與我算是出盡了風頭,心裡不屑,只要兩人高興,這又算得了什麼?我喝了一口順口問她:“給爺端過去了嗎?”
她道:“端了。”說完臉色潮紅,我就一直似笑非笑用嗔怪的眼神看着她,杏兒終於敗下陣來,婉順笑着,“側福晉早就給端過去了。奴婢的沒派上用場。”
我看着她的樣子道:“杏兒,不用對我這麼小心,她愛幹什麼幹什麼,我沒空跟她耗那麼大心思。”她應了就接了碗背對着我準備出去,我笑着再喚她,“你啊,下次撒謊先對着鏡子練練,太明顯了,臉紅成那樣。”
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秋風更兼秋雨,高檐水落如柱,再加上聲聲琵琶,倒弄得心情都潮溼了起來,素慎的琵琶不似她的箏,沒有肅殺之氣,只是哀怨纏綿。我打了個琉璃燈披着蓑衣就出了門,青石板間的空隙裡蓄滿了水,空中混雜着泥土與青草香,進了書房的院子,小屋內燭火明豔,他的人影映在窗上有些模糊。我去了後院,那時種下的花已經頗具規模,中間那塊地尤顯突兀。我拿剪刀剪了幾枝月季,用手拿着又去了前院,推門進去遣散了上來服侍的丫頭,自己脫了蓑衣便開始找合適的花瓶插花,胤祥停了筆,笑着看我忙來忙去,問道:“怎麼不採菊花,這個時節的菊花開得最好。”說完又低了頭再翻他的書。
我剪去雜枝,擺弄了半天才插好,道:“我聞不上那個味兒,還是月季清淡宜人。”說着就把花放在書架上,依在他背上雙手抱着他待了會,就順勢躺在了他身邊。
胤祥低頭親了親我道:“回屋好好睡,看一會着涼了。”
我扯了被子蓋在身上,“我不打擾你,你看你的就好。”
他擱了筆轉身推我,“別耍賴,快回去歇下吧,你在這兒不管怎麼安靜,我也什麼都幹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