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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四十九年。
開春,不管是宮裡的宴會還是阿哥們辦的宴會上,幾乎沒有下給十三皇子府的請柬,我們樂得在家中閉門思過,省了那些不得自在的繁文縟節。
太子復立後有些變態地送了些礙眼的東西,無不是變着心思羞辱胤祥,他並不在意,只是微笑着收了,並不還禮。四阿哥的禮送得不但多而且藝術,寫了封信給胤祥,大意是我與你自小相識,形形相依,你做的事爲兄的都看在眼裡,日後都給你討回來。
胤祥毫不推辭地照單全收了,說:“這禮不能還,要不就顯得生分了。”
我笑,心裡想道:以前說“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如今卻是把“父母”換成了“兄長”,把“子”換成了“弟”。你這個四哥是真把你放在心上了。
十四阿哥的禮也很是豐厚。胤祥嘆了氣說:“難爲他還想着,他的立場最是爲難,你想法兒給回一份吧。”
我腆着臉笑,“咱家確實短銀子,就寫封信回禮得了,我可不想把到手的銀子再送回去。”
他笑罵道:“真真是個地主婆,一點虧也不吃。”
兩人心裡都明白,十四阿哥的性子粗獷中見細緻,決計不能拂了他的面子,且不說平時倒也親厚,那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就不能不顧,所以收着倒也安心。我只給盈如寫了封真情實意的感謝信,讓家裡的小廝們給送了過去。
其他阿哥們也偶有資助的東西送進來,只是按着胤祥的意思全都按規矩回了禮,兩不相欠了事。他照例是要去給康熙行禮問安的,回來之後總是鬱郁的,我看在眼裡卻也不能說出些讓他多麼釋懷的話來,畢竟對於親情之間的裂縫,再多的勸解也是蒼白無力解不開他的心結的。
胤祥沒有資格再去管朝堂上的事,便有越來越多的時候待在書房裡,一待就是一天,很少出院子。桌上的書被他一遍一遍的批註寫得密密麻麻的。我怕他太悶就天天往書房裡跑,孩子們爲了讓我跟他們一起玩更是天天追在我屁股後面。於是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兩個人變成了五個人。胤祥總是嫌我們太過吵鬧,閉門死活不讓進去。他經常無奈地對我搖頭嘆息道:“我怎麼就娶了個孩子進門做福晉?”
就這樣追逐笑鬧着,在“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家之計在於和”的朗朗讀書聲中,度過了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春天。
沅沅年初有了身孕,她進府這麼多年以來總算有了自己的孩子,淡淡的臉上多了些喜悅的神采,竟比以往更多些韻味。她把該管的賬目又交回我手裡,略略不好意思地說:“福晉辛苦您了。”
我不在乎地點頭道:“沒事的,這些本該也是我管的,你好好養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