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聽了,仍舊不敢行動,都看着康節級,康節級大手一揮,罵道:“都頭讓你們去,你們還不去,已經過了半盞茶功夫!”
四人立刻跑去隔壁房間,康節級道:“都頭,你心腸真軟,如此放任這幾個直娘賊,他們到了隔壁,一合計,敲你竹槓怎麼辦?”
“有節級在,誰敢敲我竹槓?”武松笑道。
“都頭,若然你我是不道義的差人,自然是沒人敢敲竹槓,面對一般尋常百姓,你我都一樣,是無牙老虎,只能靠嚇唬,難道你還能對他們使強麼,這些傢伙也是受害的人。”
武松聽了,哈哈大笑,這康節級雖然好賭怕老婆,其實也算是一個正直的官差,那些人敲竹槓他倒是無所謂,就怕他們不願意收銀子。
四人到了隔壁房間,另外房間的人早收到風聲,連忙問:“方纔聽掌櫃說有兩名官差來了,是有審判的消息麼?”
“各位,這兩位官差是財神爺,帶來了好消息。”老人笑道。
“什麼好消息,李逵搶奪的貨物都找回來了?”
“沒有!”
“那有什麼好消息,難道官府會賠償我們的損失麼?”那人諷刺道。
老人詭異一笑:“正是!”
“老丈,這裡以你年紀最大,你不會跟咱們開玩笑吧?”
“大家都是受害的人,能聚在一起,可謂同是天涯淪落人,又怎麼會彼此尋開心呢,果然是官差來賠錢,我們就是過來,跟大夥商量一下,該怎麼要賠償。”
“老丈,你不說明情況,官差的銀子,我是打死也不敢要。”
“大夥放心,這銀子不是孟州府賠償的,是陽谷縣,昨日大家都看到了,陽谷縣都頭武松跟李逵是兄弟,他今天跟康節級來了,說只要大夥願意找葉孔目說明都不追究李逵了,還說他爲人孝義,有七旬瞎眼老母,請求葉孔目手下留情,輕判他,武都頭便賠償大夥的損失。”
那四人聽了十分高興,衆人一起商量,最好決定有老人去說事,老人猶豫道:“我說是可以,但是這事也怕有後果,這樣,說成了,你們一人給我十兩銀子,要是不肯,我不說。”
“都聽老丈的!”
老人聽了,喜滋滋又有點不安,來到隔壁,武松和康節級正端坐在那,“都頭,節級,大夥商量好了。”
“怎樣?”武松慌忙問道。
“都頭的名聲大夥是早有聽聞,大夥對都頭也是十分敬仰的。”老人慢吞吞的說道,他看到武松和康節級臉上並無異樣,才繼續道:“李逵是個孝順的人,大夥自己家中也有父母,念及到此,也是十分同情,哎,出門在外的人嘛,自然不想惹事.....”
“老傢伙!你說如此多的話幹嘛,聽得頭痛,你就乾脆一句,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康節級不耐煩了,大聲罵道。
“答應,自然是答應了!”老人慌得跳了起來不斷的行禮,可是腳上發軟,又倒了下去。
武松和康節級看了,都哈哈大笑,康節級道:“你說答應不就完了麼,還說那麼多廢話幹嘛,那好,今晚我要到葉孔目家,你們便隨我去吧。”
“老爺,這可不行!”老人慌忙說道。
“你爲何反口復舌,是要尋老爺開心麼?”康節級當場發作,嚇得老人不敢說話。
武松微微一笑道:“兄弟,莫生氣,老丈還沒說賠償的金額呢。”
“有什麼好說的,他們不都已經將損失說了,都記錄在案,只要到葉孔目處說了,還怕都頭賴賬麼!”
武松此刻是有事相求,也不願令老人爲難,輕聲說道:“老丈,你有什麼要求,便全部說了,康節級性子急躁,沒什麼耐性,一旦發作起來,我也是阻擋不了的。”
“都頭,大夥商量好了,第一,你按照我們說的數目賠償,第二,大夥都是做買賣的,必須要給了銀子,我們再去找葉孔目。”
“直娘賊!按照你們說的數目,難道你們說每人賠一萬兩銀子,都頭都要賠一萬麼,常言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哪有先給銀子你們再去說的!”
武松將康節級按在椅子上,笑道:“節級,不要動怒,老丈,武松都可以答應你,你說數目吧。”
武松本來就是對銀子不計較的人,此刻爲了救李逵更是如此,只是那康節級比武松還激動,坐在那生悶氣。
老人是久歷商場,走南闖北的,見盡人情,知道自己只需要跟武松交待就可以了,他說道:“都頭,就算給個水缸小人做膽,小人也是不敢胡亂開價,有誰敢跟官老爺敲竹槓,小人這便將各人要的銀子說出來。”
“小人販賣的是絲綢,要銀子二百五十兩....”
“什麼!”康節級一聽這價錢立刻跳了起來,大罵道:“你在供詞裡明明是說價值一百兩的,爲何會無故多了一百五十兩!”
武松也是心中疑惑,他不作聲,就等着老人解釋,老人看着武松不動聲色,他也不怕那康節級,慢慢說道:“都頭,節級,老夫走南闖北,就是爲了養家餬口,這絲綢在東京買是一百兩銀子,可是我一路帶回登州,途中花費也要五十兩銀子,還沒算辛苦費,賣出去便是二百五十兩銀子,其中包括了辛苦費,其實十分合理,老夫還說少了,要是真正賣出去,估計起碼得賣到二百七十兩以上,老夫因爲李逵的攔路打劫,報官後在這裡的食宿還有寫狀紙的銀子都沒算進去,還不是看在都頭的面子上。”
他這一番話明顯是敲竹槓,你丟了財物,能賠給你,已經算是幸運,你現在竟然還想把利錢也算進去,可是武松無可奈何,他不願意計較,只要能就李逵就可以了。
“你繼續說!”
老人看到武松神色自若,更加大膽了,立刻將衆人報的價格都說了出來,一共一千五百兩,比在公堂上說的六百兩足足多了九百兩銀子。
康節級是聽得嘴巴張大,幾乎合不上去,他去賭錢輸一百兩,已經感覺天塌下來了,此刻武松要賠償一千五百兩,他是從來沒想過有那麼多銀子的。
“老丈,我這裡有一百兩銀子,你先收下,今晚隨康節級到葉孔目處替李逵求情,餘下的銀子,明日一早,我便送來給你,你看如何?”
“都頭,並非老夫不相信都頭,只是老夫也是受人所託,大夥說了,官字兩個口,只有銀子到手了纔是實在。”
“你這老傢伙,連武都頭都信不過了,反過來,我問你一句,要是給你銀子,你不去求情,我們又能拿你怎麼辦?”
“節級,此言差矣,這世道只有民怕官的,哪有官怕民的,若然老夫敢拿了都頭的銀子而不做事,真是天下第一大膽人了!”
“老丈,我身上只有一百兩銀子,明日定會將銀子湊齊送過來,你可不要反口。”
“都頭,不如你將一百兩銀子放下,作個定金,大夥都不會反口了!”
武松想想也是,便將銀子交給他,老人喜滋滋的離開房間,到了隔壁報喜,康節級笑罵道:“這老頭敢敲詐官府中人,果然是天下第一大膽人。”
武松聽了,也搖頭苦笑,康節級道:“都頭,這樣吧,我今晚要到葉孔目家喝酒,你也一起去,今天有了誤會,今晚喝了酒,自然會解開,若然他對都頭改觀了,一切都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