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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較蘇府二位小姐的婚事兒,丫頭們吵架鬥嘴本就是小事一樁,自過了那日,罰過紅玉綠玉二人,蘇府便開始緊鑼密鼓的張羅起兩個人的婚事來。(小說~網看小說)
大小姐蘇青箏最終定下城南楊御史府上的楊銳楊公子,紅姨恍惚府裡的下人們嘀咕幾句,楊公子本不十分願意,在府裡好鬧一場,最終沒鬧過府裡的老太太太太,親事兒就這麼作下了,迎親的日定在三月初七。只是這話她回院子也沒跟自家小姐說,大小姐的事兒終究與她們不相干。
方氏這下子可有的緊忙了,二丫頭是聖上賜婚,前幾禮能省下,可大丫頭的婚事兒雖緊,這六禮卻是一樣也不能省的。再者大太太生怕二丫頭搶了大丫頭的風頭,事事都要辦得體面周全,這樣緊的時間,着實把她忙得不輕。
春雨得了她的話兒,每日早到二小姐院中看一回,瞧瞧她都在做些什麼,回去好叫自家夫人放心。
這一日剛忙過大丫頭的問吉之事,送走楊府衆人,帶着夏雨往自家院子趕,遠遠瞧見春雨從二丫頭院中出來,便立在院門口等着。
春雨緊趕幾步到了跟前兒,“夫人前頭的事兒可是忙完了?”
方氏嗯了一聲,又問:“二小姐在院中做什麼?”
“也沒什麼。”春雨一笑,“紅姨帶着那幾個丫頭做貼身的被褥鋪蓋,二小姐在自個兒房裡不知在搗故什麼,聽見我去了,慌里慌張的出來,說了兩句話,又叫奴婢帶話,讓夫人顧着自己個的身子,莫累壞了。左右她又不是什麼金枝玉葉的,一應的事兒面上過得去就成了。”
方氏聽到春雨說“二小姐慌里慌張的從裡屋出來時”,臉色突然變得很奇怪,直到她說完,才笑了起來,“能說這話倒象是她。她慣常是個不爭這些的。不過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兒,怎麼能含糊?”
說着擡頭瞧瞧了天色,擺手,“罷了,今兒還有一大攤子事兒,若能早忙完,我也去瞧瞧她。”
說着進了院子,上房前院中空地上早立了一干婆子媳婦兒,都在等着回事兒。
方氏匆匆用了幾口飯,就叫春雨放這些人進來,“還是先說大小姐的事兒。”
春雨挑簾喊了一聲,便有一個青衫媳婦兒來回:“回二夫人,太太讓問大小姐陪嫁的傢俱多早晚開始準備。”
方氏低頭盤了一番,吩咐:“你去回大太太,就說因時間緊,旁的傢俱一應買現成的,只單婚牀一樣定做。今兒楊府也問過了吉時,待後日過了送過聘禮,便派人去量了尺寸,好早叫人去做。”
這媳婦兒一聽這話,臉上略顯不願之色,片刻停頓沉默,柔聲柔氣的回道:“二夫人,太太的意思是大小姐一應的傢俱擺設都定做。這買現成又貴用料又不好,倒不如定做了實惠些。”
方氏眼中閃過不悅。她如何不知買現成的價高,可現如今哪裡有那個功夫?再者,大太太怕不是嫌價高,嫌不體面纔是真的。
“這個我也知道,可這時間不允許。莫到時候趕工,活計做得粗了,倒讓我們府裡臉上沒光。行了,除了這事兒可還有旁的事兒?”
這媳婦兒似是能猜到方氏會把這話駁了回去,也不驚訝,從袖子裡掏出一張單子來,恭敬逞上,夏雨接過轉遞給方氏。
待方氏掃過兩眼,她纔開口:“太太因怕二夫人一時下要操辦兩場婚事過於勞累,便擬了大小姐的嫁妝單子,請二夫人過目。”
她說話這功夫,方氏已將單子從頭到尾粗略掃了一遍兒,大太太當家多年,蘇府有哪些產業有多少家底,她自然是知情的,這上面列的一應物件兒竟是將府裡的好東西列上了五之有四,心中冷笑,當下也不作聲,以指扣桌,假意思量一會兒,才道:“單子先放我這裡,這妥不妥的,現下我也不能做主。只待後日楊府,大後日嶽府都下過聘禮,再回了老太太,這事兒才能定。”
這媳婦兒聽出方氏的意思,按男方聘禮的是否豐厚來定嫁妝,也是規矩,訕訕一笑,“還是二夫人考慮得周全。”
方氏一笑,也不作聲,只等看她還有何話要回。
只聽她又說:“太太叫奴婢來,還有一事兒要回。”
微擡頭覷了方氏了一眼,瞧她神色不變,便繼續說道:“大小姐一向喜老金記的胭脂水粉,和霽月齋的頭面,太太說,這兩家的東西一向是緊俏的,想着提前把這兩樣給大小姐準備了。”
“嗯”這次方氏反應倒快,淡淡點頭,“還是大嫂考慮得周全,我倒是快忙糊塗了,即這樣,你們今兒就列了單子,那頭面式樣怕還是要選一選吧?”
“是”這媳婦兒聽這話,心中鬆口氣兒,笑着回話:“夫人看是不是今兒就去叫霽月齋的奉了花樣冊子過府來?”
“嗯,好。”方氏點頭答應,“先讓大小姐挑挑,挑好了,再拿來我瞧瞧。”
這媳婦兒一臉喜色的應下,出了上房,又有幾個來回大小姐之事的,手裡個個拿着一張單,分別列的是四季衣裳,古玩字畫房中擺件兒,牀被鋪蓋,又兼要臨時請十來個繡娘……
方氏一樣也沒應,仍是先前兒的話,等兩位小姐的夫家送過聘禮,回過老太太,再做打算。
這幾人臉上略帶不甘的退下。
屋中一時靜下來,方氏冷了臉,“照她這單子,府里正好叫搬一個空,哪裡還有二丫頭半分?”
春雨夏雨又是驚訝又是氣的,“現如今是夫人當着家呢,大太太還打量着自己能做主不成?”
方氏做了一會兒,擺手,“這鬧心的事兒先放放,叫外面的人進來。”
一時又有一個媳婦進來,剛見過禮,方氏便問:“二小姐陪嫁一應的衣衫可列了單子?找的是哪裡的繡娘?”
這媳婦笑着回道:“今兒去二小姐院中問二小姐的意思,二小姐說,她如今正長着個子呢,做那麼多衣衫幹什麼?白放着又佔銀子。只單做春裳家常服兩套,吉服兩套,夏裳常服四套,吉服四套,一應的裡衣由院裡幾人做,不讓奴婢們操心。”
方氏聽了這話,心中又是感嘆又是氣的。感嘆的是這二丫頭行事總是讓人不由的心疼,又氣她這樣大的事兒,她偏是不上心。
當下道:“你莫理她。她小小年紀懂個什麼?咱們蘇府雖不是高門大戶,也沒窮酸到這等地步。哪裡有陪嫁衣衫只做兩套的?”
那媳婦兒笑道:“奴婢也是這麼跟二小姐說的,她只說用不了這許多,又玩笑說,若是二夫人疼她,倒把衣衫折成銀子送給她罷……”
春雨在一旁捂嘴笑道:“二小姐也真是的,岳家公子那般有錢,哪裡還缺這麼點銀子。”
方氏也笑得開懷,對那媳婦說:“你只聽我的,莫再去問她了。”
說着低頭略一思量,“二小姐的話也在理,她本正長着個子,這春天又短的,春裳常服做六套,吉服也是六套,夏裳常服八套,吉服八套,秋裳各做十二套,一應鞋襪按季節各做十雙……”
她一行說,春雨在一旁一行記,待她說完,便取了讓她看後,才遞給那媳婦兒。
方氏又對春雨說,“霽月齋的人來的時候,你留些心,給大丫頭看過樣子,也領去叫二丫頭瞧瞧。”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我得空兒,也叫我瞧瞧。”
夏雨笑道:“怪不道夫人剛纔應得那樣痛快,原是捎帶着二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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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自丫頭們那場鬧之後,青籬每日只早晨出去走動一圈去上房請安,便又窩在她的小院中幹起了她的老本行:宅女。
院中的幾人除了必要的事兒,也都不出房,翻箱倒櫃的忙活着方氏交辦的活計。
今日紅姨剛用過午飯,便又領着在小庫房裡翻騰,翻了好半晌,出了小庫房,直奔上房,卻在裡間門口停下,隔簾回話:“小姐,我有事兒與你說。”
接着便聽見一陣忙亂的響動,緊接着門簾一挑,自家小姐的笑臉出現在眼前,“什麼事兒啊,奶孃”
紅姨順勢朝她身後瞟了一眼,臥房正中間被小姐臨時搬來的大桌子上,用青包蓋着一團物件兒,旁邊放着針線筐,再旁邊便是昨日小姐讓她們從小庫房中挑出的,原先青陽縣主送的櫻桃紅西山茜影紗……
這架式她倒也能猜到,小姐定然是窩在房中做什麼物件兒,可是她想不透的是西山茜影紗薄透至及,用來做糊窗子倒是極好的,除了這個倒真不知還能做成什麼旁的物件兒。
再者她的針錢……可小姐只是不許她們問,連看也不準。
“小姐,剛纔奴婢去小庫房裡又瞧了瞧,”紅姨引着她往廳中桌旁,倒了茶遞給她,一副長篇大論的模樣,“按說新婚用的被面帳子枕頭嫁衣等物都需小姐親手做來……”
她話還未完,青籬已擺手笑道:“我那針錢奶孃又不是不知,這話計我怎能做?做出來還不讓人笑話死?”
“唉,小姐,你聽我說完……”紅姨上前一步,回道:“方纔我說的那些物件兒,一般情況下是得由小姐親自做。不過,近些年,也有人家請繡娘做的,咱們府裡頭,我瞧着二夫人定然也是定的請繡娘。只有一樣,必須得小姐親手做……”
一說請繡娘,青籬倒放了心,聽了這話,奇道:“是什麼東西?”
“紅蓋頭。”
呃?紅蓋頭青籬被茶口嗆了一口,“奶孃,那東西不是得繡什麼花兒草的?”
“小姐,是繡鴛鴦戲水圖。”紅姨瞪了自家小姐一眼,將手中找好的圖樣遞了過去。
青籬接過,只接過掃了一眼,便扔到桌上,撇嘴,“奶孃,你確定這東西,我真的能繡?”
她繡出一對野鴨戲水,或者禿毛雞戲水,還是有的可能的。頂着那東西進嫁進嶽府,後半輩子可讓人笑話死吧。
紅姨也知道這話是白說,可自古都是這麼個規矩呀。一時立在那裡不說話。
青籬仰頭做死屍狀,眼睛盯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半晌,她纔回過神,頭痛的看着這繁複的繡樣,擺擺手,“行了,我知道了。你把這樣子給我畫了,我繡繡看。”
她不應紅姨也覺不妥,這一應更覺不妥,若是繡得不堪入目……
還未等她想透到底要不要讓小姐繡,小姐已經趕人了:“我忙着呢,別誤了我的事兒。”
將手中的茶一口喝乾,挑簾又進了裡間兒。
紅姨無奈只得拿着這花樣子到了外面與柳兒商量,兩人商量了半晌,最後商量出一個法子來,只消她們先繡好,讓小姐落最後兩針也算得是她繡的了。
二月初九,宜求財,嫁娶,訂盟,辰時正點大吉。嶽府送聘過府,論仗勢確也與前一府楊府下聘時不相上下。
這方由方氏迎着帶去老太太院中見禮,這邊便有人急慌慌回了王夫人,好讓她放心,王夫人不但不放心,反正心中更是忐忑,嶽府雖沒錢,嶽行文卻是個有錢的,她前兩年便知,更何況又有蘇老爺說知榮堂也是他名下的產業,心中更加沒底。
緊催着人再去打探。果然過不了多久,便又有人急匆匆的來回,說岳府送來的聘金是白銀十萬兩
猛一聽這話,只覺一面重捶狠狠敲打在心尖上,十萬兩
手一時抖個不停,雖然明知這會子再計較全然是在做無用功,可就是忍不住的氣,又忍不住的恨
紫竹紫梅聽了也是臉色一變,我的娘,居然是這樣大的手筆
要說楊府送來的聘金數額比起一般的人家倒也不算少,白銀兩千兩,可是兩千對十萬,這……
王夫人得了消息的同時,青籬也得消息,倒不是她院中的丫頭去打探的,卻是方氏巴巴的遣了春雨來知會她的。
聽春雨眉飛色舞的講完,又一連聲的道喜。青籬倒愣住了,楊府送的聘金她也聽說了,心裡盤算着他估摸會比照楊府的,略高一些就是了,沒想到竟是這樣的臭屁顯擺
又見自家丫頭也跟着笑得開懷,左右送已送了,還能怎麼着?這會子顯得不高興,倒讓人覺得矯情了,便跟着也笑了一場。
春雨又陪着說了幾句閒話,行禮告辭,又在院中與紅姨柳兒嘀咕了一會子,這纔回去。
今日又是睛得極好的豔陽天,幾人仍舊在院中忙活着,她一人坐在屋裡,先是神色不明的,然後慢慢的臉上有了笑意,再然後,笑意愈來愈濃,直到滿面*光。
默默的笑了半晌,才揉揉略酸的臉頰,又進了裡屋。
桌上墊着着青布,上面是一件纔剛做了三分之一的櫻桃紅紗裙。她緩緩在桌前坐下,取在手中細細看過,雖然她的繡活是一定不堪入目的,不過若是認真的做,縫製個什麼物件兒,也還湊合。
不會繡嫁衣,不會繡荷包,就連要回禮要用的男子衣衫,也是由紅姨幾個代勞,她添補了兩針就完事的。可,終究是嫁一回,總不能什麼都做吧?
這個,便算是新婚之夜送他的禮物吧但願他會喜歡
伸手取了一放在一旁的針線,低頭又縫製起來。剛縫了兩針,突的放下,奔到銅鏡跟前兒,挺了挺胸前的小籠包子,左右扭身細看,不甚清晰的銅鏡之中,有一個少女嘴角微揚,滿面春風,削肩細腰,一切都還看得過眼,只是這……
低頭又看着自己胸前的小籠包子,她的笑意微凝。好半晌,長嘆一聲:奈何先天不足啊~
自從定下婚期,不但方氏,就連老太太也是流水價的往她院中送補品,她本不喜吃這些東西,因存着臨時抱佛腳,養養這小籠包子,才硬着頭皮吃的,每日更是有意喝兩碗羊乳……
立在銅鏡前半晌,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復又坐下縫製她密不外傳的好物件兒。
嶽府聘禮到,方氏喜得合不攏嘴,這下給二丫頭準備嫁妝總算是有明正言順了。
待送走嶽府的人,二話不說的帶着春雨夏雨便去了蘇老太太處。
以她的算盤,蘇府大庫房裡的好物件兒,自是二姐妹均分,這點她也不偏着,不過,因嶽府的聘金多,爲了解府裡的難處,二房少不得在出公中一份之外,再另備一份給二丫頭,至於這一份是多少,與公中無關。
再者老太太一向顧臉面,這事兒二房單出,老太太自是要出的。
一路盤算着去了老太太處,見蘇老太太滿面喜色,知道她對嶽府的聘禮格外的滿意。笑着上前見禮。
“我正要找你,你到來了。”蘇老太太笑迷迷的叫侍書給她看座,方氏也不推辭,笑着落了座才道:“這嶽楊兩家的聘都下過了,媳婦兒自是得來與老太太商量一下這嫁妝事宜。”
頓了頓又道:“其它的一應小物件兒都在備着了。只是有幾個大項,得老太太做主才行……”
蘇老太太點頭,“你把備下的都說給我聽聽。”
方氏從袖中抽了兩份禮單,一份是給蘇青箏的,一份是給蘇青籬的,侍書接過送到老太太手中。
“這是現下備好的,箏兒與籬兒的倒也差不多。只是籬兒正長着個子,衣衫備得少了,我便多添了二十匹的衣料……”
老太太略掃了幾眼,就問,“這些是按多少臺備下的?統共值多少銀子?”
方氏捂嘴一笑,“老太太可別嫌我敗家纔是,我是想着咱們蘇府雖然不是什麼王孫世家的,到底是書香門第,嫁的又都是好人家,自是不能顯得寒酸了。便自做主張的各備了四十臺……各是按三千兩備的。”
蘇老太太想了想道:“再加上幾項大頭,倒也能配四十八臺。”
方氏笑着回道:“老太太倒是一猜即準的,兩個丫頭媳婦兒確是按四十八臺準備的。”
方氏老太太說的幾項大頭,正是蘇府在城外的幾間莊子並庫房中存的幾樣金貴物件兒。
楊府送白銀兩千兩聘金,蘇府備三千兩的嫁裝,倒也說得過去,只是這嶽府……
方氏看蘇老太太神色,能猜出她心中所想,便笑着起身,“只是原先備這個,沒承想嶽府竟是這樣大的手筆,今兒來便是與老太太商議此事的。”
“按說籬兒是個庶出的,又是妹妹,斷不好搶了箏兒的風頭……”
“你這話糊塗”蘇老太太不待她說完,便打斷,“這話也就是自己說說。若是籬兒得嫁得皇親國戚的,也得按大丫頭的份,委屈着她?又叫旁人看我們的笑話不成?”
方氏一愣,隨即又笑着自責,“老太太說的是,我正因這個發愁呢。想着按嶽府的聘金給二丫頭多備些,又怕大嫂與箏兒心中不舒坦。”
老太太哼了一聲,“這有什麼可愁的,嫁得什麼人家,那是她們自己的造化,怨不得旁人。你再去重擬了來,另叫侍書開了小庫房,你也去進去挑挑。”
方氏達到目的,心中暗喜,連忙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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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九當晚,主僕幾人在燈下坐到約二更時分,紅姨與三個丫頭頗自覺的回房休息,這樣的日子,嶽先生定然是要來的。
果然不多久,門簾一閃,那人便進來了。
青籬少有的沒有坐着,而是起身迎了過去,走近後話也不說,只是伸手環了他的腰,靠在他胸前。
嶽行文瞬間的詫異過後,伸手將她環在懷中,下巴放在她頭頂輕笑,“貪財的丫頭,若不是今日這一遭兒,我也沒有待遇。”
青籬在他懷中咯咯一笑,擡頭看過去,“是呀,你不早知我一向只認銀子的?”
話還未完,只覺腳下一空,已被嶽行文攔腰抱起,伏首在她脣上輕啄,走到桌旁坐下,才輕笑,“我今日行事這般合你的心意,可有獎勵?”
青籬自是知道他說的獎勵是指何意,臉略一紅,把頭微微一偏,嘟噥,“你當今日這一出我真的高興麼,哼,那些銀子又到不了我的手中……”
一言未完,下巴上便多了一隻白晰修長的手,微一用力將她的臉板正,湊過去又是輕輕一啄,放纔開輕笑,“到不了你手中也得高興。”
青籬窩在他懷中,點頭,“是啦,是啦,是因爲嶽先生嶽大人高興對不對?”
“嗯,高興得很呢。”某人略帶暗啞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
燭火噼噼啪啪的發出細微的聲響,火苗微微閃動,一如往一般,可青籬卻突的覺得覺得這情形太過曖昧,略扭動身子,從他懷中鑽出,乾咳一聲,在他身旁的椅子坐了,端起桌上的茶水一氣喝乾,心頭略定,才笑着說,“今兒若是沒事,就早些回去吧。”
“誰說我沒事?”嶽行文將她的神色盡收眼底,也略有些不自在,伸手從懷中掏出一疊紙來,“來,瞧瞧這個。”
青籬湊近,紙上畫得卻是一個院子,細瞧卻是認得的,是他的院子,只是這畫卻是寫意手法,想來是出息他的手筆。
又抽出另外幾張紙細看:房屋建築圖要真正算起來,這纔是她的老本行幹了十年的工作就是天天擺弄這個,那種地是副業,是童年生活的一部分而已。
“你要蓋新院子?”她疑惑的擡頭。
“即要娶蘇府的二小姐,自是不能委屈了她,這院子房子都要修整一番。”嶽行文湊近她,眼含戲謔。
青籬可顧不上這些,撇嘴,“院子好好的,修什麼修?”
“自是爲了我的夫人。”嶽行文湊近在她帶着一抹紅暈的臉上輕啄,長臂一伸,拉她入懷,“來,瞧瞧可有需要改動的?”
臉上的潤溼的觸感還未退去,讓她的臉不由又紅了一分。心中暗罵自己,呀呀個呸的,前世三十年,竟連點功夫都沒,真算是白活了。
強斂心神向圖紙看去。
說實話,前世的她極喜歡四合院,喜歡這種古代建築風格,曾經也夢想可時擁有這麼一座,但直到住進來,才發現,滿院子丫頭奴僕的,這種院子的私密性就顯得差了一些。
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個極怪的人。對自己**看得極重,哪怕是親近如杏兒柳兒等人也不行。
現在倒還罷了,左右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姐,讓她們進進臥房倒還能忍的,將來婚了……
想到這裡,她指着某一處問:“這個可是臥房?”
嶽行文順着她細細的手指看去,點頭,“嗯,可有想改動的地方?”
青籬點頭,這房屋的佈局倒她現在住的一樣,臥房窗外便是遊廊院子,隔音效果又差,裡面有個什麼響動,外面聽得一清二楚……
呃,想到“響動”二字,她在心中暗暗鄙視自己,不過,隨即她又理直氣壯起來。
指着臥房處道:“只這裡稍改動一下吧。再加一堵牆,與廳中隔開便好。”
嶽行文眉頭微皺,看着眼前的紙,又回頭掃視她的房間,按她方纔說的,從廳中進去,應該又是一個小廳,小廳後方纔是臥房……
突的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臉色微微一紅,隨即展眼舒展,無聲笑起來……
青籬久等不見有人應聲,奇怪擡頭,正好看見他這副神色,眼中閃着明瞭的光,登時臉色暴紅,羞惱不已,從他懷中掙脫,將圖紙胡亂塞到他懷中,又是推又是拉:“我說完了,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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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方氏與蘇老太太定下陪嫁之事,王夫人得知後氣悶了一場,蘇青箏也是好一通鬧,蘇老太太無法,把原本留給蘇青婉的一座子給了她,又開了體已庫房,與她補足五十六臺嫁妝,這纔算消停了下來。
天氣一天天轉暖,婚期一天天逼近,青籬每日窩在房中做的好物件兒也幾近完工。
這一日她做的眼睛酸澀,將桌上的物件兒收好,挑簾出了房門。
紅姨幾人已將鋪蓋等物件兒做得差不多了。此時正做着鞋襪和裡衣。
“小姐,可是累了?”柳兒見她出來,放了手中的活計,走了過來。
青籬瞧着她眼中紅絲遍佈,想來是這些日子整日做針線,累着了,便笑着朝另外三人擺手,“你們也歇會兒,左右嬸孃請了那麼多繡娘,也不差你們這一星半點的活計。”
這幾人連着做了約有二十來日,也當真有些累了,紅姨起身對杏兒閤兒說,“小姐說讓歇會兒,就歇會吧,還有十日左右的功夫,剩下的活也不多了,倒是能做完的。”
杏兒舉着手中剛完成的活計走過來,笑道:“小姐,看看這鞋子做得可滿意?”
青籬接過,卻是一雙家常便鞋,鞋面是她所喜的湖青色緞面,上面繡的是毫無新意的鴛鴦戲水圖,繡的倒十分精緻,只是穿在腳上,又有長裙蓋着,哪個能看到?
“好是極好的。只是,不過是便鞋罷了,繡這麼多花樣做什麼?又白費這麼多功夫。”將鞋子塞到她懷中,帶着淡淡的責怪,點點她的頭。
“小姐,你可不知,這些都是極簡的了,你沒見大小姐的一應衣衫鞋襪,太太交待下去,讓繡的花樣多了去,象什麼五蝠聚富啊,雙喜瑞雲啊,百年好合啊,麒麟送子啊……”閤兒上前插話,如數家珍的報着春雨送過來的消息。
“行了,我知道了。”青籬好笑的打斷她的話,“心疼你們,倒一個個怪起我來了。”
閤兒嘻嘻一笑,也不多話,轉身去進了上房。
青籬暗歎,自紅玉那一場鬧,自家丫頭面兒上雖極力維持原樣,到底在她面前還是收斂了不少。罷了,等自己的事兒一了,便替她們張羅張羅。
便與她們說笑了一會兒,略歇了歇,又進屋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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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迎親的日子已近。
三月初六晚,剛用過晚飯,方氏便帶着兩個丫頭來了。她的來意,青籬不用猜,定然是萬惡的婚前教育,早想盤算着躲過這一茬兒,本來以她忙糊塗忘了呢,現在看來,這樣“重大”的事兒,她如何能忘?
裝作不知情笑着將她迎進門,笑言:“嬸孃辛苦了這麼些時日,好容易諸事定了,怎的不歇着。”
方氏一月之內操辦兩個丫頭的婚事,說不累那是假的,單從面色上看,也憔悴了幾分。
又因王夫人事事都要撥尖佔高的,今兒要加這個,明天要加那個,雖然不會事事順着她,但也不能事事駁,就這麼你來我往的較着勁兒,直到今日纔算是消停下來。
忙完最後一宗事兒,鬆了口氣兒的同時,又想到二丫頭。明兒大丫頭要出門兒,這會自有太太陪着,二丫頭卻是個沒人陪的,心中憐惜,又兼老太太交辦事的事兒還未完,便就過來了。
“無事,總算是忙完了。後兒一過呀,我也算功成身退了。”方氏攜了她的手進了上房。又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養得還算好,倒不費老太太與我的一番心思。”
青籬接過杏兒遞來的茶水,親手奉上,才笑:“嬸孃可是拿我當豬仔子餵了,見天都是四五頓的吃。”
方氏呷了口茶,微嘆,“這婚事實在是緊,沒有法子。哪家姑娘出嫁前,不是好生的養個一年半載的,調理調事身子。這一來是對身子有好處,二來,到了婆家,可比不得自己家嘍……”
青籬心頭微熱,卻只順着她的話笑着說:“若真按嬸孃養我的法子,養個一年半載的,可真成小豬了。只一個月我便胖了不少呢。”
方氏再看,她面色細白紅潤,肌膚上似是有一層亮瑩瑩的光,不由滿意的笑道:“嗯,這麼看着你倒象是聽了話,乖乖的喝了藥,若是把我辛苦弄來的方子糟賤了,我可不依”
青籬不作有他,只當是哪位大夫給開的養生藥方,也笑着說,“我瞧着嬸孃這些日也憔悴了些,這樣的好方子,自己也該喝幾劑養養身子纔是。”
“咳咳咳”方氏被她這話嗆得猛一陣咳嗽,青籬納悶,轉頭看屋內幾人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不笑又憋不住要笑的神色。
方氏好容易止了咳,揮手讓那幾人退去,青籬只單瞧她這作派,便知這藥方不單是補身子那麼簡單。
果然,方氏拉近她,輕笑,“你這孩子真是,那樣的藥方我哪裡能吃得?”
青籬極力忍着不讓自己臉上透出丁點羞惱之意來,心中卻翻江倒海的撲騰起來:孃的,你們給本姑娘喝的倒底是何等藥物?一個個笑得曖昧至極。
許是她強忍得很是成功,方氏嘆了口氣,眼神變做柔軟慈愛狀,“因你年紀小,嬸孃怕你身子受虧,才求了人開了這麼一個方子……”
如果這話她還聽不懂,那可真可以去死了。所有的強裝登時化作無形,臉色暴紅,那熱度能烤熟一百斤雞蛋。
555555~方氏給自己吃這樣的藥還不算,那人居然還改了藥方,更在隔日又送了一盒子什麼藥丸來,只說是配着那湯藥補身子的。那藥丸吃着香香甜甜的,她還真不牴觸,有時貪嘴,還要多吃一兩顆。怪不得前幾日他來,問起藥丸,她只說吃完了,挺好吃,再送些來,他的臉色會跟憋了一陀什麼東東一般……
方氏只看她的模樣,臉上笑更濃,將她拉近張口欲說話,青籬實在怕她再說出旁的什麼話來,搶在她前面開口,“嬸孃莫說了,我曉得了。”
說到最後低聲做扭捏害羞狀。
方氏捂嘴一笑,“好,好,嬸孃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