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警告

“既然已經天涯永隔,又何必再見面。”林逸衣安靜的開口,平和的看着他,柔和的眼睛裡含着年長女子對少年該有的耐心和寬容。

“你——”歸兮有種再把自己砸進畫裡的衝動:“我們可是情侶,是苦命鴛鴦,你不愛我嗎?我是你的兮哥哥啊,三妹妹,我的三妹妹……”

林逸衣看着他,她現在可以確定他是個人,雖然不明白他怎麼把自己貼進去的,但說出這番話的想來是別有用心的騙子,若不是對方出現的方式匪夷所思,又長的太過美豔,她都要給錢,讓他直接走人了。

歸兮見鬼的望着她包容的目光,惱羞成怒的想罵娘,他又不是她兒子,那是什麼眼神,他是她男人!上輩子的男人!這時候她不該沉浸在自己的容貌了,傻愣愣的任自己耍。

林逸衣更加冷靜,看着他就像看隔壁不聽話的小孩偷跑到自家院子裡撿球,結果掉進了泳池裡:“還有事?”

歸兮身經百戰的進入狀態,眼中立即波光粼粼,美豔不可方物的容顏帶着三分清晨雨露的青澀透亮:“三妹妹你何須這般絕情……難道跨越了生死,我們還不能在一起嗎?我愛你……你愛我,我們本來就是一對,可你……”

林逸衣依然冷靜,可以說已經非常冷靜,她可是十分負責任的說:“公子,我想你誤會了,不要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就憑我會嫁給縣令,我想我一定出身書香世家,既然如此,斷不會與你有私,如果真有,我想我們死或者分開就純屬活該,你說呢?”

歸兮傻愣愣的。

“上輩子的結局有一次就夠了,任何緣分不能強求下輩子,公子,你說對不對?”

對你個頭:“可我……”

林逸衣耐心的哄,每個進入常來的人她都有耐心,儘管這位客人看起來腦子不好使:“公子,如果我們上輩子的結局是殉情,我覺得我們已經有一段圓滿的落幕的故事,它在死的那一刻成全了你的愛,也成全了情。

如果我們上輩子悽美,我嫁給了縣令,你娶了美人,那麼你又爲何追來,一個給其他男人噓寒問暖的女人,看着不噁心嗎,還是你能容忍,這個女人曾經躺在別人懷裡。”

林逸衣的目光真的很溫柔,溫柔的看着他,溫柔的凝視、溫柔含笑。

歸兮他孃的終於受不了了:“你說的什麼話!不愧是死過男人現在又跟其他男人牽扯不清的寡婦,說話一點羞恥心都沒有!”

春思傻眼的看着飄渺若仙的美人。

林逸衣微微一笑:“不玩了?既然如此,你想吃點什麼,常來的菜色包君滿意!”

歸兮都快氣飽了,吃什麼吃!“不吃!我警告你小寡婦,離我師兄遠一點,否則本閣主滅了你!”見鬼的要死了!竟然被一個女人這樣鄙視!他的演技出了問題嗎?不可能啊,百試百靈?只能說這個女人妖孽!

林逸衣明白了,夜衡政的小師弟,林逸衣面容瞬間多了絲嚴肅:“對不起,讓您見笑了,如果在下有什麼做的讓你不高興的地方,我很抱歉。”

歸兮瞬間看向她,她臉上讓他吐血的笑容已經不見,取而代之是柔和的真誠,不難看出他能得到她如此待遇是因爲他提了大師兄,對方基於愛屋及烏的原因,對他也抱有善意。

歸兮突然想,如果他不認識夜衡政,這個女人是不是今天就把他氣死在這了,這個認知讓歸兮多少對這隻老狐狸精有所改觀,至少她心裡還是有大師兄,對大師兄心存顧忌。

但這並不能讓歸兮接受一個有過男人的寡婦跟了他純潔的大師兄,大師兄太虧了:“我問你!你死過相公!”

林逸衣看着他,想來此人在夜衡政那裡是很好的朋友,要不然也不能追到這裡來,林逸衣吩咐春思給這位先生上壺茶端盤點心:“和離。”

“和離?!”歸兮更不能接受,看着對方的樣子就差罵對方是吸人精血的女妖精:“你再婚怎麼不找個再婚的!跟着我師兄算怎麼回事!

我師兄沒有碰過女人你知不知道!你都睡過一個了!我師兄怎麼是你的對手!你幹嘛禍害我師兄!不要臉!”

林逸衣沒說直接接話而是說道:“想吃點什麼,我讓廚房準備。”

“不稀罕!”歸兮心情不好,什麼都不在乎:“你缺男人嘛!大街上多的是,就是你嫌棄他們身份低,家裡的擀麪杖夠乾淨,嫌不夠大,你抱棵樹,跟我師兄幹嘛!我師兄背後站着一羣雲英未嫁的小姑娘!稀罕你!人老珠黃的老女人!”

林逸衣冷冷的看着他:“說夠了,說夠了就離開。”

“我不走!說到你痛處了是不是,沒臉見人了是不是,居心叵測的女人,是不是看我師兄好騙身份尊貴,扒着不走了,你——”

“這位先生,我敬你是夜相的朋友,讓你說,但你別撈過了界管的太寬。”

歸兮見對方冷下臉,心裡一陣痛快,讓你狂,還不是一樣被罵的說不出話來,你和離就是你不對,在夫傢什麼委屈你不能受,你就受着唄,相公死了受着你兒子,幹嘛出來:“你做了就別怕人說!”

林逸衣靜靜的看着他:“別說這是我和你師兄的事你管不着,就是你是他母親,過來說這一番話前,也得先問問是不是他授意,如果他同意這番話,我無話可說。

但你站在一個朋友的位置上,如此詆譭你朋友的女朋友,你是覺得你朋友的眼光過於低俗,還是你朋友連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如果兩者皆是,你是不是找錯人問話了!”

“伶牙俐齒,還說不是你騙了我師兄。”

林逸衣豁然擡頭:“我自始至終沒說過需要男人,但既然我和夜相在一起,我今天接受你的任何話語,是看在你是個孩子的份上又是橫政的朋友,如果你不識好歹,我也不會再給你面子!”

歸兮瞬間來勁,就差叉着腰潑婦罵街:“威脅我!你有理了!你勾引了我師兄你還有理了!”

林逸衣安靜的開口,目光平和的望着他:“一個能被勾引的男人會是什麼好東西,我以豐富的經驗對上一個新手,你就樂意嗎?他要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可沒告知家裡有這樣一位弟弟,否則就是白給我,我也不考慮!”

歸兮四下看看找不到趁手的兵器打她:“你嫌棄我師兄!”

“是嫌棄你!”林逸衣無意接受一個陌生人的指責,她和元謹恂之間彼此談妥,他肯放手,她感激,跟夜衡政在一起意外居多,但她尊重夜衡政對她的關係,也願意爲了這份感情試着去爭取元謹恂的理解,和則成,不和則散。

如果有一天夜衡政選擇政權放棄她,傷心是肯定的,但不會不理解,這是他們的關係也是他們雙方親友的關係,所以她接受他們,但會對他們的攻擊保留追責的權利。

“你沒有什麼錯?你是個和離的女人。”

“和離的女人怎麼了?”

“品德有問題。”

“在一個男權社會,你說這樣的話不覺得小性嗎?”

歸兮看着對方的神態,心裡瑟縮了一下,好似他真對着一籠子的綿羊,指責這隻站起來了並要把它告上衙門判它終身臥着一樣可笑:“你爲什麼和離?”

“無出,或者壓力太大。”林逸衣看着他腳下紫的高貴的顏色,心裡覺得非常累,忍不住想吼一句,把你兄弟拉走!

歸兮終於抓住重點了:“你還不能生孩子!那你爲什麼跟我大師兄,你不知道我大師兄這一脈就剩下他一個人了嗎!你趁早離開我師兄。”

“嗯。”

歸兮有些懵:“你說什麼?”

“我說我聽到了。”

歸兮覺得自己終於贏了一局,各種得意掛在臉上:“你聽見就好,以後不能勾引我大師兄。若是讓我知道!我滅了你!以後他再來找你,就說你沒時間,否則……”歸兮指指這棟房屋:“我剷平這裡!”

歸兮說完驕傲的轉身而去。

春思站在門旁小心的觀察着主子的臉上。

下一刻,林逸衣拿起桌上的筆筒,斟酌再三還是沒有摔在地上,靜靜的放下,轉而神色平靜的看相門口的春思:“請帖送下去了?”

“回回夫人,送下去了。”

“嗯。”林逸衣回到桌子前,繼續忙手下的文件。

春思在心裡把剛纔的男人罵了個遍,什麼東西,是你師兄天天纏着我們夫人,有本事管你師兄去!衝我們小姐發什麼脾氣!

……

元謹恂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天空灰濛濛的感覺晚上會下雪,房間裡空蕩蕩的燈也沒有點。

元謹恂坐起來揉揉額頭,精神一些,出了後門,冷風一吹,寒氣入骨。

元謹恂沒有先動,等了一會,反身向王府相反的地方走去。

林逸衣辦公室的燈還亮着,她垂着頭在覈對最後的庫存,爲第一天上市做準備。

元謹恂站在窗外,看着她忙碌的樣子,心裡如一旁燃燒的蠟燭,裡面的熾熱無人在乎,而她的感受他又何曾想過,她過的不快樂,曾幾次在鬼門關前徘徊,最終堅持過來。

從她嫁給他,她像今天一樣長肉的機會都很少,能像此時一般健康的日子屈指可數,如果這樣能讓她快樂一點就這樣吧。

林逸衣擡起頭看到窗外站着他愣了一下:“王爺?”

元謹恂見她看來,神色淡然的一笑:“在忙,方便打擾嗎?”

林逸衣站起身:“進來吧。”

元謹恂入內,身上的寒氣還沒有消散,他看眼此間的擺設,簡單又面面俱到,整潔不失氣派,她現在欣賞水平,越來越成熟。

林逸衣親自給他倒杯茶,在一旁坐下:“以爲你不會過來了,想不到這麼晚了你反而來了,現在不回去合適嗎?”林逸衣看眼外面的天色,這好似是他成婚第二天。

“無所謂,你呢,出來住習慣嗎?”

林逸衣聞言斟酌的看他一眼,見他比之早晨冷靜很多,神色正常,態度平靜,微微鬆了一口氣,暗想自己多心,小看了能一路走來的這個男人:“還行,謝謝。”

元謹恂看着她抿了一口茶,安靜的讓看她的人心裡也跟着舒服:“你出來了我卻不知道,難免脾氣不好,你見諒。”

“我也有錯,沒有通知你,我在去莊子當天就搬出來了,覺得既然和離了,還住你的地方不好,最近怎麼樣,是不是春風得意了?”林逸衣安靜的笑着。

元謹恂也忍不住笑:“恩,就像你說的美人一個,很容易讓人心生憐惜,比你好相處多了。”

林逸衣聞言呵呵一笑:“我當時是有些過分,抱歉那麼對你。”

“過去的事了,我不也收了你的銀子嘛,這麼晚了還在忙?”

“嗯,這幾天常來有次活動,剛好我懂一些,就幫着做做。”

元謹恂輕抿一口茶:“本王記得你在府裡時有一段時間就特別喜歡看書做飯,想不到你現在真會做這些。”

“興趣吧,現在做的很開心。”

元謹恂看看沙漏,覺得時候不早了:“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一會還有事。”林逸衣看着他看過來的神情,知道他想什麼道:“不用擔心我的安全,我陪嫁莊子上的護院現在調來我身邊伺候,謝謝關心。”

“既然這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事,派人去府裡通知我,你一句,只要我能辦到的絕對不推辭。”

林逸衣的點頭:“謝謝。”

“我先走了。”不急功近利,沒有多餘的話,元謹恂進退有度的離開。

林逸衣深吸一口氣,回去整理好桌上的卷宗,鎖在箱子裡,準備離開。

春思急急的跑過來:“王爺走了?”

林逸衣把門落鎖:“嗯。”

“就這麼走了?奴婢以爲王爺要吃人呢?”

林逸衣輕輕一笑,沒有說話,剛知道的時候大概有些不高興,難免控制不住脾氣,但到底不是多有感情的兩個人,元謹恂也不是很不講理的人,想開了就好。

只是他或許更願意,這具身體離開聖都,去一個彼此誰都不認識的地方,度過餘生吧。

林逸衣慢慢走着,如果沒有夜橫政她或許會如元謹恂所願,離開聖都,去一個小地方,或許會一個人過日子,或許沒有,然後一輩子不再相見。

春思跟隨夫人上了馬車,忍不住問道:“夫人,以後王爺不會經常過來吧?”

林逸衣有些心不在焉:“應該不會,他那麼忙。”

春思想想也是:“也是,平時我們在王府都甚少見王爺一面,沒道理以後會經常碰到,不過……”春思還是有些擔心:“萬一哪天王爺和相爺……”

林逸衣安撫的看她一眼,心裡也拿不出主意,如果夜衡政知道了,會不會因爲一時衝動,本來中立的立場去幫助永壽王,還有今天那個男人說的話,也讓林逸衣爲難。

她從不覺得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不可避免的要談及兩個家庭,他的家人很難接受她吧。

林逸衣不禁有些頭疼,當時怎麼就頭昏腦熱的依了這件事,不過想到夜衡政,林逸衣嘴角又忍不住扯開一抹溫暖的笑容,雖然有些艱難,但不努力怎麼知道沒有結果。

“夫人,您要不要休息一會,等到家了叫您。”

“嗯。”

馬車停下的時候,林逸衣朦朦朧朧的睜開眼,就看到夜衡政正抱着她下車。

林逸衣見狀靠在他懷裡笑了:“怎麼出來了,等不及想見我。”

“是啊,知道爲夫想你說明你還有良心,剛剛睡了一覺,晚上你可別喊累。”

林逸衣掐他一下:“沒正經,放我下來,挺沉得,我自己走。”

夜衡政沒讓她動:“如果連你也抱不動,你就要換相公了。”

“是啊,趕緊把你換掉。”

“沒良心的東西。”

“誰說的,良心都長在心裡,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再檢查一下……”

春思羞紅了臉遠遠的跟着,沒正經。

夜衡政直接把衣衣抱去洗漱,一邊二十四孝的爲衣衣準備晚飯,突然春思站在餐桌旁看着夜衡政。

“有事?”

“相爺沒話跟春思和夫人說嗎?”

夜衡政放下盤子,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目光帶着三分高貴:“有話就說。”

春思不自覺的一縮,忍不住開口道:“相爺還有理了嗎?今天有一個可奇怪的人找到夫人辦公室,去罵夫人,說夫人勾引相爺,看重了相爺的權勢,讓我們夫人離相爺遠遠的,要不然就讓常來好看!

相爺,您憑良心說,我們夫人對您怎麼樣!他那樣羞辱我們夫人,春思還是第一次見夫人想發火又發不出,如果不是看在那人是相爺朋友的份上,我們夫人爲什麼要受這份委屈!”

夜衡政目光一暗:“他是不是一身素色。”

春思點點頭:“說話特別難聽,還嚇唬我們。”

夜衡政心裡頓時有了底,目光添了幾分了冷漠:“等你們夫人出來,告訴她我有事出去一下,如果她困了就讓她先睡。”

春思點點頭:“相爺慢走。”敢欺負我們夫人!沒門!

林逸衣從浴房出來。

春思急忙上前爲主子烘發。

“相爺呢?”

“出去了?”

“這麼晚?”

“說是有急事,讓夫人先用膳,可能會晚一點,如果晚了,就讓夫人先睡。”

林逸衣突然看向春香:“你是不是對相爺說什麼了?”

“沒有。我能說什麼。”

林逸衣看着鏡子裡春思心虛的表情,看了好一會,想了想最終沒有說什麼。

……

“歸兮!你給我出來!現在就滾出來!”夜衡政推開一扇扇裝飾騷包的木門,雕欄飛鳳的室內格局比後宮娘娘們的宮殿還華麗三分:“歸兮!你給我滾出來!讓開!讓你們主子出來!”

夜衡政推開一個個攔路的下人,直接向內院,歸兮的房間走去。

房間內,歸兮心咯噔咯噔的跳着,不知道往哪裡躲好,就知道那個妖女不是好人,下午剛見過晚上就把他出賣了,不是挑撥離間是什麼!

夜衡政站在十六扇房門一樣的後院裡,再次驚歎歸兮怕死的程度:“木歸兮!如果讓我一間一間的搜到你,我保證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是自己出來還是讓我親自搜!”

歸兮瞬間風情萬種的打開房門,整個人倚在雕工複雜的門扉上,柔若無骨的衝來人媚笑:“死樣,這麼久不來看奴家,一來就喊打喊殺的,奴家有幾顆心夠你這樣傷的!”

隱在暗處的明處的見大當家的出現,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趕緊默默的退回去。

夜衡政冷冷的望着他,此刻歸兮在他眼裡跟他表現的人物沒什麼不同——毒蛇:“你今天干什麼去了!木歸兮!你把我說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活的不自在了嗎!”

歸兮見夜衡政臉上難看,臉上的怒氣不似作假,趕緊縮了回去。

夜衡政即刻追上,目光不悅:“要不要我再給你重複一遍!”

木歸兮見大師兄來真的,頓時有些不高興,收起一身魅氣不悅的坐在鋪着血紅狐皮的椅子上:“我說錯了嗎?大師兄你是什麼人,她是什麼人,她分明是別有目的,你根本鬥不過她,你沒見今天她那囂張的樣子,根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明着是我贏了,實際我也很倒黴!那個女人絕對沒有她表現的那麼簡單!你最好小心點。”

“好不好你問過我的意見嗎?”

“你已經被她迷惑了能有什麼意見,我是爲你——”

“住口!”夜衡政看着他,目光前所未有的認真冷靜:“你不問我的感受就去找她,對她公平嗎!她一個女人,如果勾引我,我沒有分辨能力嗎!還是我在你眼裡連這點誘惑也抵不住的男人!”

木歸兮縮縮脖子,無話可說。

夜衡政道:“也怪我沒有跟你說明白,你纔會亂想,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她會你嫂子,你怎麼對我就要怎麼對她。

當初是我追求的她,與她的關係不大,起初我承認只是有一些感覺,但後來覺得牽掛的滋味就是這樣簡單,我喜歡她,願意與她牽手,她喜歡我,我們想在一起,就是如此簡單。

還有一點,她是我好不容易追到手的,你沒事不要刺激她,什麼和離不和離,我也是死了未婚妻的男人,在這一點上我們不存在誰優誰劣。”

木歸兮聞言,忍不住道:“大哥,你是不是腦子壞了,你知道嗎,今天我從畫卷裡出來,我給你形容一下,掐着脖子出來。”歸兮立即把自己疊成個片,又拼命的把自己拽啊拽的拽出來:“你知道嗎,整個過程她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如果不是我承受能力好,我都要以爲她不是人了!”

夜衡政想到當時可能有的情形忍不住笑了:“是,她那人挺無趣的。”

歸兮絕倒:“這不是無趣不無趣,她那人有問題,絕對有問題,大師兄,你別被她騙了,她太過鎮定,看我時候毫無懼意。

還有她的行爲談吐,一看便是出身大家,受過良好教育,你好好想想,這樣的婦人會被夫家和離嗎?

而我打聽過來,她說的縣市確實有這麼一個寡婦,但是都不姓林,而且沒人有這麼一身手藝和頭腦,你知道她每個月盈利多少,你知道她的戲本傳唱度多少,她每推出一折戲就好似認定了一定會有收益,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說。

單是這份魄力,你就沒懷疑過她!

你看她最近在搞什麼‘廚藝共享’他孃的,她如果成功了,她就是聖國廚神,以後你家的竈臺上我家的竈臺上就得貼人家的畫像,她會是凡人?你別亂用詞彙笑掉你我大牙。”

夜衡政不屑的看着他:“那又如何,證明她有本事,有眼光,我眼光不差。”

“我看你是眼光太好,駕馭不了這個女人!你真不介意她有過男人?”

夜衡政平靜的道:“那是過去的事,我喜歡她是事實,我就這麼告訴你,如果她現在有相公,我說不定也會幹出逼良爲娼,讓他相公拱手讓人的事,就像你說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能力駕馭這個女人。”

“你瘋了!”

“在這件事上我堅持!”

木歸兮不懂了:“她哪一點好,讓你這麼着魔。”

夜衡政冷冷的看着他:“你說呢,今天你也見過她了。”

木歸兮絕美的小臉上不禁誇了下來:“單說她這個人確實不錯,就憑她那份膽識也不是幾個女人能有的。”

“算你公允,今天是不是你錯了?”

木歸兮聞言立即炸毛:“是她先惹我的,你沒見她怎麼膈應我的,我都,我都……不行了我暈了我想想我都暈了……”

夜衡政把他提起來:“你少來,錯了就是錯了,明天跟我去向她道歉。”

“師兄,我也很委屈……”

“你在家裡盡情委屈,是你找上門給她難看你還有理了!如果她因爲你的話胡思亂想,甚至衍生什麼不該有的想法,木歸兮,我就讓你知道你名字的真諦!”

“你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要殺了我!”

“那都便宜你了!”

木歸兮聞言,眼裡多了抹認真:“你真的那麼喜歡她?”

夜衡政非常肯定的回答:“你知道的,這麼多年等到一個她,我認爲值了。”

木歸兮大概懂了:“好,我向她道歉,只要你高興,我認了!如果她敢背叛你,你告訴我,我幫把她剝皮抽筋!”

夜衡政掃他一眼:“那也是我的事。”

“……”

“天色不早了,睡吧。”

木歸兮立即腆着臉湊上去:“不用我現在就去向嫂子道歉吧。”

夜衡政忍不住一笑:“滾,晚上有你哥我就哄了。”

木歸兮看着大師兄眼睛含笑的離開,無語的望望天,莫非經驗豐富的更惹人喜歡,哪天他也去試試。

……

“快!王爺回來了。”

年嫿、方藝及前院所有人瞬間忙碌起來。

元謹恂任人伺候着,神色毫無異樣。

“王爺,馬總管有事彙報。”

“讓他進來。”元謹恂拒絕方藝欲爲他繫腰帶的手,親自繫上,挽上衣袖的扣子。

馬總管急忙進來:“稟王爺,太后娘娘傳來懿旨,冬至宴特邀請王妃娘娘帶王側妃和沈姨娘參加,太后娘娘還說了,王妃娘娘身體再不適也養了好一段時間了,也該好的差不多了,如果實在下不了牀,太后便親自起駕來我們永平王府爲王妃娘娘辦一席大宴,給王妃娘娘添添福……”

馬總管說完,目光偷偷觀察王爺的臉色。

元謹恂神色未變,無喜無憂:“本王知道了,回了太后娘娘,王妃讓她老人家記掛了,回頭謹恂特帶王妃向她老人家請罪。”

“是,王爺。”

紀道眼關鼻鼻觀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裝死。

方藝心裡惴惴不安的看向年姐姐,剛纔王爺怎麼不讓她扣扣子繫腰帶了?她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好開罪了王爺,王爺是不是生氣了。

年嫿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目光,讓她稍安勿躁。她也覺得王爺怪怪的,剛纔爲王爺更衣的時候,王爺的身體明顯牴觸了一下,但最終沒有說什麼,只是還是免了方藝的近身伺候。

王爺怎麼了?身上這麼重的酒氣,沒聽說今天誰約了王爺出去喝酒啊。

元謹恂隨後進了書房,沒說這道懿旨讓誰去通傳。

紀道也不敢擅作主張,在他看來王爺整體不正常,王妃那事就這樣不追究了嗎!王妃現在可沒有在莊子裡,王爺競然不問了,這根本就不正常……

方藝見王爺走後,趕緊苦哈哈的走向年嫿:“年姐姐,我……”

“沒事,想來不是針對咱們,該急的也不是咱們。”

……

夜越來越靜,天空飄起了雪花,不一會地上便白花花一片。

夜衡政換了衣服,鑽了進去。

林逸衣朦朦朧朧的皺皺眉:“涼……”

“外面下雪了,當然涼。”夜衡政從後面抱住她,含笑的把腦袋埋在她頸項間廝磨:“你說的……”

林逸衣嘴角也含了一絲笑:“就知道你沒好事。”

“誰說的跟你在一起不是好事。”夜衡政翻身壓上,舒服的嗯了一聲。

林逸衣擡起他的腦袋:“剛纔去哪裡了,這麼晚。”

夜衡政又覆上去:“想到有點事,娘子,良宵苦短……”

……

紀道透過幽暗的窗子,看眼外面的積雪,再看看時辰,忍不住輕聲道:“王爺,您該休息了……”今天才是第二天,王爺您可別再出錯了。

元謹恂突然擡起頭:“今天幾號?”

紀道頓時有種烏雲罩頂的感覺:“回……回王爺初一……”

元謹恂想了想,過了一會道:“就在書房歇了吧。”

紀道徹底醉了,王爺您這是……這是……好吧,他是小人物,沒資格說話,還是去給側院那邊回了吧。

王雲雪接到傳話時,目光愣愣的,一時間忘了手邊在做什麼。

奶孃送走了紀道,立即回來看向小姐。

水鴛咬着咬脣,心疼的看着小姐發呆。

奶孃見狀急忙安慰:“娘娘別多想,王爺就是這麼個人,規矩大如天,逢是初一都是歇在重樓院王妃那裡,王妃不在都是在書房過夜,王爺沒有別的意思,娘娘放寬心。”

王雲雪默默垂下頭,想起自己還在繡帕子:“奶孃去睡了吧,我沒事,繡完這點也就睡了。”

“老奴陪小姐。”

王雲雪乖巧的點點頭,該做的她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她治不了他,自然有人給她出頭,等三天回門時,就不是她求他,而是他求她了。

王雲雪把針紮下去,心平氣和。

與此同時,後院大多數等消息的人都笑了,瞧着一晚的雪景,便能睡個好覺了。

……

翌日,天依然灰濛濛的,大雪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一座四季如春的宅子裡,很多商賈聚在一起,臉色不善:“東家,您到是說話啊,今年我們的收益減了一半。”

“我們布莊的生意也不好,今年單西北那邊過來了三批料子,全是絲織、棉絨對我們衝擊很大啊。”

“我們銀樓的生意更不必說,我們死對頭不知通過誰聯繫了曲藝坊的零配,他們的圖紙花樣有一半是鄭東兒在戲中戴過的款式,對銀樓的影響也很大。”

“你們那算什麼!我們酒樓三分館開張到現在,才賣出過幾盤菜,東家,不是我們年底了不給王爺孝敬銀子,今年聖都整體收益下滑,我們實在能力有限。”

“對啊,東家,您看能不能讓永壽王將此人……”

坐在高位上的東家身形消瘦,天庭飽滿,兩瞥八字鬍鬚威嚴的掛在臉上,看上去有些滑稽,卻沒人敢笑,他飲口茶,威嚴的開口。

“放心,常來不仁我們不義,在聖都吃獨食也要問問長壽商號樂不樂意,我已經聯繫了聖都二*酒樓的老闆,我們決定集體討伐常來!讓它給我們個交代!”

下面經營酒樓業的十幾個掌櫃立即激動不已:“對!給我們個交代!必須給我們交代!東家做得好。”

八字鬍鬚的東家,微微頷首讓下面的人稍安勿躁,他此舉並不是說他不在意,而是比下面的人更在意,永壽王名下除了皇子該有的莊子出息,其它均來自這些營生,而這些營生的有一半是客棧酒樓的生意,如今聖都的收益銳減一半,他怎麼能不着急。

不單他們着急,其實永平王這裡也有影響,只是影響大小的問題。

但對永平王、永壽王的人來講,不管大小,有影響就是不行,更何況很多小加在一起,最後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每個小數目背後都有常來食業的影子,讓他們怎麼能痛快的了。

與此同時,林逸衣卻不着急,聖都餐飲業加上常來,一共有六把椅子,即便永平王、永壽王各坐一把,還有剩下的一半不在他們手裡。

同時布匹業和各大玉器銀樓裡也一樣,誰也不能說誰一家獨大,當初她就是看中這一點均是小規模試水,現在正是堵住這缺口的時候。

不等年底各大報賬的勢力聚會結束。

常來食業便向聖都各大酒樓發出了聚會邀請,帖子的做工很精美,開篇附贈一款調味料,標題更是生動——讓我們一起攜手聚焦餐飲新方向!

競爭,從共享開始!常來配方深度討論大會,誠邀您的參與,讓我們一起引領味覺的高度,分享美食的誘惑。

此貼一出,各大餐飲龍頭震驚,常來要幹什麼?

‘深度’討論,怎麼個‘深度’法?

也有人幸災樂禍。

“常來是頂不住壓力,不得不投降了吧,算他們識相!”

立即又有聲音怯生生的響起:“常來背後的老闆是夜丞相吧,他們會頂不住!”

一瞬間衆方噤聲,就是他們頭頂上的大老闆要動常來也得先問問夜丞相的意思,常來又怎麼會頂不住!

那……常來是什麼意思?什麼是深度探討大會?能有多深度?它們還能把每道菜的配方交出來嗎?別逗了。

既然如此懷疑,你可以不去啊,常來也沒有說必須去。

可沒人說不去,笑話,人家常來背後也是有人的,不管人家賣什麼關子,他們也必須去捧‘人場’。

只是誰也沒想到,一場轟轟烈烈的餐飲革命就此拉開序幕,聖國正式進入了餐飲高速發展的新紀元。

常來將以神壇之位,鑄就聖都永遠的輝煌!